十一點,便攜式X光車送到現場,凃仲鑫操作一番,就報告說:“荀隊,牆裡頭,確實有一具屍體,不過牆體太厚,拍不清楚。”
“砸牆。”蘇平說道:“申請調派一支工程隊下來,用相關工具撐住天花板衡量,把這道牆砸了,把屍體挖出來。”
“等會兒,”荀牧制止了他,趕緊說道:“這可是承重牆,萬一搞壞了,整棟樓都可能變成危樓,影響太過……”
“那你說怎麼辦?”蘇平斜了他一眼,似乎因爲疲憊,脾氣變得比往常更加暴躁了,不爽的說:“人命關天,這道牆裡的屍體就不管了?
以往也不是沒發生過屍體被澆築成水泥樁的案子,還不都是直接把牆拆了把水泥樁砸了,哪有放着不管的道理?”
“我知道。”荀牧輕聲說:“牆肯定是得砸,但不能着急,得妥善安排,至少不能影響到整棟樓的結構穩定性。這樣吧,先找工程隊過來,問問他們的意見。”
“這不跟我說的沒兩樣嗎?”蘇平撇撇嘴:“我又沒說直接砸,你跟我嗶嗶叨個什麼勁兒?”
荀牧苦笑兩聲,搖搖頭沒再說什麼。
碰到這種事兒,相對來說比較麻煩,畢竟拆一扇承重牆,又要不影響建築結構穩定性,預算成本還是蠻高的,哪怕荀牧是支隊長,也不允許一次性調動這麼大一筆經費,得走申請。
當然,預算也沒高到哪兒去,支隊副隊兩人點頭,再跟政委一商量,和財政一說,打個電話到市局財務報備一聲,回頭呈交報告也就是了。
關鍵工程隊不大好拉。
等到下午一點多,纔有兩個老師傅帶着三個學徒過來,問過具體要求後,就圍着這套房子轉了起來。
觀察老半天,他搖搖頭,說:“不行,這房子房東亂搞,拆牆的時候肯定不止把隔間牆給拆了,肯定還拆了幾面承重牆,這面要不是實在拆不了,再拆上邊就要塌下來了,我估計他還得拆掉。
吶,警官,你們看,兩百多快三百平的房子,就剩三面承重牆了,至少被拆掉了三面,隨便都能看得出來,這要再拆,怎麼頂得住嘛?”
蘇平微微皺眉,問道:“你的意思是,拆不了?”
“也不是拆不了。”老師傅搖頭:“就是麻煩,得先用大木墩子在其他幾面承重牆原來的位置頂住,分擔壓力,然後才能拆。
拆了以後還得把牆給砌回去,不然用不了幾年,肯定出事,這房子就得變成危樓。這活,咱們能搞,但是費時間,價格也不低,你們看着辦吧。”
“工錢的事兒你不用擔心,咱們包工包料,要多少給多少,不會欠你。”荀牧立馬說:“時間呢?要多久?”
“沒問題的話,咱們現在就籤合同,我都帶來了,填填空就能籤。”老師傅從包裡拿出一份合同,說:
“簽完我就叫人過來,今晚之前給你把這牆壁給拆了,一個月內把承重牆砌上,以後出了問題咱們工程隊包負責,你看怎樣?”
“你先填空。”
“得嘞。”老師傅走到麻將桌邊上,伸手一推,把麻將推到一邊,把合同放上邊,拿出筆刷刷刷填空。
填好後,把合同遞給荀牧,荀牧一瞧,沒問題,便在上邊簽了名字,又接着說:“我們單位的公章在辦公室裡,等會你跟我回去一趟,把公章蓋上。”
“行,那就晚上再說吧,我先叫人。”老師傅頷首,反正荀牧已經簽好了字,賴不掉,公章回頭蓋也沒什麼,便把合同收了起來,開始打電話叫人。
想了想,荀牧又看向蘇平,說:“老蘇,你先回去歇着吧,這裡我來看着就是。”
“嗯。”蘇平也沒逞能,點點頭,走了,倒是讓荀牧有些意外,原本以爲要把他送走,還得多費些功夫呢。
估摸着他是真累壞了,這會兒都在強撐着,只是拉不下臉說回去休息,荀牧這麼一提,他便借坡下驢。
鬆哥和祁淵早先就走了,去核查房屋過戶的事兒。
現場也就剩下荀牧和幾名見習警,還有老凃等法醫。
凃仲鑫必須留在這兒,指導他們幹活,儘量避開屍體,先把一大塊水泥樁拆下來再說,之後再一點點的把水泥塊給剝開,這樣才能儘量避免損傷屍體。
總之,這是個精細活,需要消耗大量的時間,即使進展再順利,效率再怎麼高,想要見到完整的屍體,恐怕也得等晚上了。
……
晚上八點,例會準時召開。
荀牧當先乾咳兩聲,說:“老凃那邊,還在剝離屍體表面的水泥塊,屍檢報告什麼的沒那麼快出來。小松,方常,你倆先說說今天的走訪結果。”
方常頷首,說:“這套房子現房東叫姚瑞斌,今年五十二歲,因拆遷得了一筆鉅款,就在六年前買下了這一層四套房子,當時也沒動什麼歪心思,四套房都租出去了,每個月租金有萬把塊。
大概就在去年,他去棋牌室打牌的時候跟人閒聊,意外得知棋牌室營業額相當高,就起了歪心思,停止租賃這四套房,然後找工程隊把房子打通,改成了非法賭場。
這事兒說到這裡,上一任房東,他也不太瞭解情況,只知道是個煤老闆,在西北那一帶有礦,又在這邊起了棟樓,但因爲兩個兒子濫賭,賠光了,礦賣了都墊不上,只能賣房。
房子有房產證和土地證,手續倒是滿正規的,交易合同他還保存着,原房東名叫徐志航,年紀跟他差不多,但賣了房後人去了哪,他也不清楚。”
鬆哥點點頭,說:“房產交易中心留有這筆交易記錄,可以確定原房東確實是徐志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