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的緝捕行動雖然順利,但收尾工作同樣不少,上頭派人下來交接、押解嫌疑人的時候,也有不少程序要跑。
因此,蘇平和荀牧交代幾句,和祁淵閒聊一會兒,便直接離開了,只留鬆哥在病牀邊照顧他。
想了想,祁淵說:“鬆哥,要不你也回去忙吧,我這兒沒什麼事,不用人照顧的。”
“沒事。”鬆哥伸了個懶腰,說:“就當沾你的光,趁這機會休息休息好了。”
“呃……”這話祁淵沒法接。
不過說回來,鬆哥作爲重案大隊下的一個偵察組長,這件事兒,確實跟他沒太大關係。刑警工作雖然重,卻也不是每時每刻都在忙,一般呈現的是兩種極端,閒的時候閒到發慌,忙的時候焦頭爛額。
想來,嫌疑人被抓獲後,鬆哥這會兒是真沒啥事,否則哪怕他礙於情面還留在這兒,也難免滿腹心事,坐立不安。
既然這樣,祁淵也就不多說什麼了。
反倒是鬆哥,想起件事兒,好奇的問道:“對了小祁,不是讓你當着那學生家長的面批評教育他嗎?你怎麼跑泉業路去了?”
“是學生家長告訴我的,”祁淵回答說:“他說自己過來的時候,在泉業路那邊看到個人,帶着個帽子,鬼鬼祟祟,有點像咱們通緝的那人。
我聽了,顧不得想太多,一面讓派出所的前輩通知你們,一面就趕緊跑過去了,一看,果然是那傢伙,又等了會兒,沒見到你們人,就覺得有點奇怪,只好拿對講機再通知你們了。
對了,你們之前沒接到通知嗎?”
鬆哥眉頭一皺,搖搖頭說:“沒有啊,你通知的是誰?”
“我也不認識,他穿着協警服,看着三十來歲的樣子,不高,一米七左右的個子。”祁淵納悶的說:“這麼大的事兒,他沒理由隱瞞吧?會不會是找不到你們?”
“可能是沒太往心裡去吧。”鬆哥想了想,說:“看你資歷太淺,還只是見習生,沒把你的話當一回事兒,不認爲你能找到這個嫌疑人。
嗯,這事你就別管了,回頭我通知荀隊蘇隊,讓他們查查這事,該批評批評,該教育教育。”
祁淵只能無奈的點點頭。
鄙視鏈在哪兒都存在,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兒。
……
“阿淵!”
中午,祁淵正喝着菜葉粥,忽然聽見有人在叫他,聲音無比熟悉,不由愣了愣,猛地擡頭。
“爸?”他愣了一瞬,跟着趕緊手忙腳亂的把粥放一邊,又迅速別開目光,有些心虛。
鬆哥跟祁父並肩站在一塊,對祁淵微微一笑,說:“你們父子倆聊聊吧,我出去抽根菸。嗯,有需要直接給我電話。”
“警察同志,太麻煩你了。”祁父立馬說道,抓着他的手用力握了握。
等鬆哥離開後,他臉色一拉,瞪了祁淵一眼,罵道:“你個小兔崽子,怎麼這麼不小心?竟然還受傷了,重不重?”
“沒事,沒事。”祁淵撐着身子往後挪了挪,像是想逃避的樣子,支支吾吾的說道:“就一點小問題,破點皮,很快就好了。”
“哼!”祁父又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這才走上前來,把水果放在牀頭櫃上,拿出個蘋果,走到衛生間去洗了洗,又坐回來他病牀身邊,削起皮來。
“爸……”祁淵縮了縮脖子,小心翼翼的問道:“你怎麼來了?”
“你還說?”祁父手上動作一頓,沒好氣的罵道:“長本事了啊小崽子,受傷了也不和家裡說,要不是你領導給我電話我都還不知道。”
祁淵抿抿嘴:“這不怕你擔心嘛……你看,一點小問題,你還非得從家裡跑過來……”
話沒說完,祁父便直接將切下來的一瓣蘋果塞他嘴裡。
他無奈,伸手抓着一角,咬了兩口,嚼爛了嚥下去,才問:“我媽呢?”
“沒告訴她,怕她擔心。”祁父悶悶的說道。
祁淵聽了,輕輕點頭。
之後便是一陣沉默。
他們父子倆關係其實還不錯,只不過嘛,就和絕大多數家庭的父子關係一樣,上初中後,兩人就很少有共同的話題了,逢年過節打個電話慰問慰問,也多是沒話找話,沉默的時間比說話的還長,憋個七八分鐘就掛了。
過了一小會兒,祁父才說:“要不,我和你上司商量商量,把你調到別的部門去,別幹刑警了。”
“那怎麼行?”祁淵立馬說:“老爸,我在這乾的好好的,你別給我添亂好嘛?”
“什麼叫好好的?”祁父也急了,沒好氣的說:“你這才幹了多久?一個月兩個月?就讓人給捅進醫院了,你讓我……”
“行啦老爸,這次是我自己不小心,以後會注意的。”祁淵打斷他,說:“你看,我那麼多同事,不也都好好的嘛?沒事沒事,頂多我答應你,以後碰到事兒不衝第一個了。”
祁父盯着他,兩人大眼瞪小眼。
有半分鐘,祁父才付了軟,身子佝僂下去,擺擺手說:“算了算了,由得你吧。記住你跟我保證的,下次再受傷,我可不會再跟你商量。”
祁淵連連點頭,心裡卻嘀咕道:“大不了下次受傷我不告訴你……”
“你在這兒,過的都還好吧?”祁父又切了一瓣蘋果遞給他,同時問道:“工資夠用嗎?不夠就開口。”
“夠的夠的。”祁淵頷首。
祁父又問:“跟同事還有上司,關係處的都還行吧?”
“可以的,前輩們對我都特別好。”祁淵不假思索的說:“這不,我受傷了,他們都還瞞着我給你打電話呢。”
“那就好。”祁父舒了口氣,接着張張嘴,又搖頭抿脣,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關於……關於你堂哥的。”祁父說:“他最近好像不太正常,着了魔一樣……”
說着,他又別過頭,瞪着祁淵:“你問這幹嘛?反正不會讓你查,你安心養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