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一聽還以爲是徐志摩。”荀牧輕笑道。
不過,這個玩笑顯然開的很失敗,一時間有點冷場。
有點尷尬的乾咳兩聲,他又接着問:“能查到徐志航的下落嗎?”
“暫時查不到。”鬆哥說:“如果他還清了債務倒還好說,可能會回老家去,咱們可以拜託他戶籍地的同事幫忙問問,但如果債務沒還完,那估摸着他這會兒還在東躲西藏,恐怕不好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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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咱們不一定非得找到這人。”
這時,蘇平的聲音忽然從門外傳來,就見他抱着一疊資料,一面往荀牧那兒走,一面說:“下午,我跑了國土資源局、建委、城市規劃管理局、人防辦等好幾個部門,查到了97年,承建這棟樓的施工隊負責人身份。”
“噢?”荀牧站起身:“不是讓你去歇着嗎?怎麼又到處跑?”
“閒不住。”蘇平搖搖頭,把資料遞給荀牧,同時說:“這份資料,很齊全,而且蠻有意思的。
這人名叫裴德嶽,湖樓山人,1958年出生……”
荀牧眉頭一皺:“承建居民樓申請裡頭,有這麼詳細的資料?”
“自然沒有,所以我才說這事有意思,你聽我說完。”蘇平擺擺手,在荀牧邊上坐下,繼續說道:
“81年,改開後不久,他獨自一人來到我們餘橋,跟着水泥匠當學徒,之後通過自己的奮鬥,一步步崛起,最終成了‘包工頭的包工頭‘,手底下五支施工隊,每支都超過三十人。
瀟灑快活的過了許久,於2009年,他被發現涉嫌參與並組織團伙性犯罪,團伙手中有着至少七條人命,另外涉嫌非法獵殺保護動物,走私動物製品,非法攫取利益超百萬。
但不知行動走漏了風聲,還是別的什麼原因,這個非法團伙是被搗毀了,可最關鍵的靈魂核心——裴德嶽——沒被抓住。
同年11月,經層層上報,公安部最終對其下達了全國A級通緝令,懸賞金額十萬元整,但至今沒有任何消息,後來幾次提高懸賞金額,目前他的懸賞金已達到三十萬元,卻依舊杳無音訊。”
“這麼說,這傢伙已經逃了十年?”荀牧沉思片刻,嚴肅道:“而且他還是非法團伙核心,該團伙手裡……”
“不,這樁案子,兇手不會是他。”蘇平卻搖了搖頭,打斷荀牧的話,說道:“他在逃之前,這棟房子僅僅只有五層。09年下半年,大概九月中旬,這棟樓才忽然加蓋了三層,達到八層,並在十一月底完工。
而裴德嶽的團伙被搗毀,是在八月底,九月初,所以這樁案子,他不會是兇手。
但自08年起,咱們餘橋私人建築工程,不論是新建還是加蓋,都相當難批下來,這棟樓屬於違法施工,搶在了相關單位反應過來之前就加蓋完成。
最後相關部門在強拆與罰款之間左右搖擺許久,做了多種安全審查,排除安全隱患後,決定罰款了事。”
荀牧再次皺眉,終於打開了蘇平遞過來的資料,一邊迅速瀏覽,一邊問:“既然是違法施工,那施工隊估計也沒有在相關部門報備,想要找到他們,還是得通過原房東才行,你爲什麼說不一定非得找到他了?”
“因爲施工隊於完工後次年同樣被抓了典型,罰款後勒令解散,對相關負責人——他叫顏澤華——做了不良行爲記錄,他承認了自己接受這棟樓加蓋的承包工作。
有了不良行爲記錄,想要查到這個人就很簡單了,我就又讓人查了下,結果發現,這人因爲這項記錄,對貸款、工作乃至生活都造成了極大的影響,過的窮困潦倒,過年都不敢回家。
於是,在今年年初,過年的時候,他一個人在餘橋借酒澆愁,酒後鬧事,蓄意傷人被捕,前幾個月終審判決纔下來,以尋釁滋事罪被判處兩年六個月的有期徒刑,目前正在市監獄服刑。”
“荀隊,荀隊!”
話音剛落,就見凃仲鑫急慌慌的衝進了會議室。
他連手套都沒脫,兩個手掌舉在胸前。
見到蘇平,他愣了下,點點頭打個招呼,又看了會議室裡衆人一眼,才接着說:“水泥徹底剝離完畢了,受害人……受害人……”
“老凃,你別急,慢慢說。”荀牧趕緊說道:“怎麼回事兒?受害人你認識?”
“化成灰我也認識!”凃仲鑫咬牙切齒的說:“他就是十年前被通緝的裴德嶽!”
“嗯?”荀牧有些驚訝,同時也有些不解——凃仲鑫和裴德嶽,莫非還有什麼仇恨不成?
“老荀,十年前你剛入職,還在派出所見習,不瞭解這事兒。”蘇平立刻壓低聲音,說:“那年年初,老凃的長女失聯,後來才知道被裴德嶽這傢伙給禍害後,屍體扔進海里了。
老凃當時差點崩潰,當場就說,窮盡一生,也一定把這傢伙給抓回來。”
與此同時,凃仲鑫這才摘掉手套,氣呼呼的說:“荀隊,蘇隊,抱歉了,這活我幹不了,你們換一個法醫上吧。我瞅着他的屍體,就恨不得直接用解剖刀把他大卸八塊!”
聽到這兒,荀牧有些頭疼,但也只能擺擺手,讓凃仲鑫下去歇息。
偌大的支隊,當然不止凃仲鑫一位法醫,包括凃仲鑫在內,光主任法醫師就有三位,副主任更多,剩下主檢法醫師也有一票。
揉揉自己的太陽穴,荀牧很快轉移注意力,皺眉道:“被通緝了十年之久的裴德嶽,竟然被澆成了水泥牆,屍體困在自己建的樓房裡十年……老蘇,你說這究竟代表着什麼?
這個顏澤華,難不成就是本案兇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