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烈看着白髮蒼蒼的鄒衍,嘆了口氣,道:“事已至此,拿你是問已無用。這陣可有彌補之法?”
鄒衍答道:“老夫無能,暫時還沒想明白陣法的癥結所在。要查明陣法的問題,還要等我徒兒謝衣回來。”
嬴烈冷哼了一聲,道:“謝衣?我看他是畏罪潛逃,哪裡還有膽子回來。”
就在這時,一道有些輕狂的聲音傳來。
“誰說我謝衣不敢回來?”謝衣身着一身紫衣,手上提着一個渾身是血的人,大步跨進了宣武大殿。
他手一鬆,手上的人便像朽木般摔在了地上。
謝衣看着秦王,眼神堅定如冰,道:“這傢伙就是陣法漏洞的所在。”
鄒衍看了看倒在血泊裡的人,顫聲道:“徐辰?”
陰陽家中,實際掌權者除了謝衣,便是大司命徐辰。
說到徐辰,此人還和顧春風等人有些淵源。顧春風等人在白崖的第一場戰鬥,便是徐辰指派下屬的行事。
徐辰年逾五十,修爲爲神念境中境,遜謝衣一籌。但此人爲人狠厲,在陰陽家的勢力極深,就連謝衣平時都頗爲忌憚,想不到如今卻像一灘爛泥躺在地上。
謝衣對鄒衍拱手,恭敬道:“師尊,此人爲陰陽家敗類。陣法出現紕漏,全是他佈置時動了手腳。”
謝衣繼續道:“我在幾月前就發現徐辰有異,於是暗中派人探查,發現他有很大的問題。鑑於咸陽城陣法佈置時間太過倉促,我也沒有繼續深究。直到陣法出現紕漏的當天,所有陣師都感到格外詫異,他卻表現得很不自然。
我細細一想,西城門陣法有變,而他正是佈置者,不禁起疑。沒想到他竟然率先暗下殺手,被我識破後,趁亂逃出城去。我追出城後,魏國陰兵不斷襲擊我,卻對他視若無睹,我更是確定了他是內奸。由於陰兵的阻撓,我費了好大勁纔將其制服,所以現在纔回來。”
秦王和鄒衍看着倒在血泊裡的徐辰,皆陷入了沉默。以徐辰的傷勢來看,恐怕他再也難以開口說話了。
現在他們不得不選擇相信謝衣。特別是鄒衍,失去了徐辰的牽制,謝衣更是徹底掌控了陰陽家。
關於陰陽家大司命徐辰是叛徒的消息,很快就傳遍了咸陽城。
顧春風幾人聽到這個消息時,正在大鬍子家吃着豬蹄喝清酒。
墨十八感嘆道:“當初就是他派人炸了我的鷹隼,沒想到我還沒找到算賬,他居然就成這樣了。”
顧春風笑了笑,道:“要不是他炸了你的鷹隼,我們也不會認識,那也沒有機會在這裡喝酒吃肉。”
唐衣點了點頭,突然問道:“你家鉅子都來了,你怎麼還在這裡?”
墨十八將腦袋搖得像個撥浪鼓,道:“我修爲太差,又沒做出什麼大事,沒臉見他老人家。”
這個時候,屋外有人嘆息道:“你還知道沒臉見我,有肉吃都不叫上我,你這個墨家弟子是怎麼當的?”
聽到這句話,墨十八啪的一聲從椅子上摔了下來。
一個頭戴斗笠的黑衣男子走了進來,手上拿着一把戒尺一般的鐵劍,不是墨家鉅子墨眉是誰?
本來興高采烈的氛圍瞬間結冰,看見傳說中的人物,所有人都有些緊張。
墨眉將斗笠壓得很低,讓人只能看見他灰色的鬍渣。
他將墨十八像提小雞一樣的提到了一邊,然後自己開始大吃大喝起來。
喝了一口酒吼,鉅子伸出大拇指,讚歎道:“釀了七年的清酒,確實不錯。”
他吃了一塊豬肉,再次伸出了大拇指,歡喜道:“一吃就知道是山裡跑的山豬肉,不錯!”
顧春風看着大鬍子,道:“這真是山豬肉?”
大鬍子點了點頭,道:“我就是個屠夫,前段時間去山裡幫人宰了十隻豬,自己弄了幾隻吃,一直吃到了現在。”
顧春風現在終於知道,墨家鉅子可謂真正的吃貨,吃片肉都能吃出是山裡的,還是家裡的,試問世間有幾人能做到?
一頓風捲殘雲之後,墨家鉅子看着這些年輕人,道:“你們幹嘛不吃?年輕人不是餓得快嗎?”
看着桌上只剩下了些豬骨頭,沐搖光秀眉微蹙,心裡嘆息道:“傳說中的鉅子怎麼是這模樣?”
這時候,墨十八忙接話道:“大家別介意,他老人家吃起東西喝起酒來就這樣,據說小時候鑽研機關術時,腦子被機關砸了一個坑。”
聽到這句話,鉅子一拍桌子,站了起來。
桌上的碗筷被這一拍,全部跳到了半空中,而顧春風幾人也嚇得差點跳了起來。
鉅子對着墨十八,大半邊臉都隱藏在斗笠的陰影裡。他憤怒道:“你說誰腦子有坑?是老子腦子有坑嗎?”
墨十八臉色瞬間變得蒼白如紙,顫聲道:“你腦子沒坑,我腦子纔有坑。”
鉅子吐了一口大氣,道:“腦子有坑還不給老子拿酒拿肉來。”
聽到這裡,墨十八忙跳着出了房門。
一邊的沐搖光看着眼前的一切,道:“其實腦子有坑是可以治的。”
這句話一出,屋外的墨十八直接摔了一個狗啃屎。
“哈哈......我腦子這坑,你家祖師扁鵲都治不了。”鉅子放聲大笑,笑得很是豪爽,屋裡的人也因此鬆了一口大氣。
就這樣賴在大鬍子家吃了幾天,大家發現傳說中的鉅子一點也不高高在上,而是太過平易近人。
平易近人得讓人覺得他腦子有坑。
顧春風不禁有些感概:“那天玩變形金剛的,到底是不是這傢伙?”
天罰山,位於秦國與韓國的交界處。
此山連綿數千裡,亂石嶙峋,環境惡劣,連動物都很難生存下去,被神州子民稱爲天罰山,寓意蒼天對人間的懲罰。
更有古老的傳說,在天罰山的深處,有一棵青銅古樹,此樹大得離奇,相傳是人間連接黃泉的通道。
此時,天罰山的深處,高空中的雲層出現了一道窄窄的裂痕。
這道裂痕不斷的扭曲,彷彿有什麼怪物要破空而出。
終於,虛空中的裂痕出現一隻巨大的手。這隻手足有小山丘那般大小,遍佈着黑色的鱗甲,看起來極其詭異。
怪手顫抖着,顯得很是吃力。它緩緩地攤開了手掌,將一副潔白如玉的竹簡拋了下去。
竹簡穿過雲層,落入了天罰山深處,然後消失不見。
怪手慢慢退回了那道裂縫,虛空中的間隙也漸漸消失,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而此刻,咸陽城內卻有異象現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