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黑曾在楚國國都丹陽城和顧春風打了一架,他當時自認爲顧春風連他三招都抵擋不了,結果對方卻用劍符道給了他好看。
自此以後,陸黑便很佩服顧春風。
這種佩服不是對對方實力的認可,而是一種發自內心的欣賞。他欣賞顧春風的輕狂,欣賞顧春風的人品,更欣賞顧春風妖孽般的成長。
他是道家道武雙修的天才,在遇到顧春風之前,同輩人中他只服張良。而如今,就在他認定擁有了一個了不起的對手時,這個對手突然變成了整個世界的敵人。
暗月組織裡來的奸細,背叛好友張良,差點讓儒家君子殞命,這些罪狀無一不讓陸黑憤怒無比。
他憤怒自己以前爲什麼會欣賞這種人,他憤怒這個對手爲什麼會是這種陰險狡詐的貨色。
陸黑號稱“大黑牛”,愛憎最是分明,頭腦也相對簡單。他把一個人當朋友時,可以爲了這個人拼命;他憎恨一個人時,他就會找這個人拼命。
這是顧春風以前對陸黑的評價,這評價到如今依然適用。
因爲有的人本就是不會變的,而陸黑剛好就是這種人。
陸黑連夜從咸陽趕往浮石鎮,一是爲了查看好友張良的傷勢,二是探查顧春風的消息。現在他已經急不可耐地想和顧春風拼命。
陸黑帶着兩個瘦道士下了馬,問道:“這裡誰主事?我們想買點肉吃。”
連夜趕了很多路,陸黑皮膚雖然黑得猶如煤炭,但他的黑眼圈看起來就是煤炭中的極品,黑得有些發亮,所以更顯疲憊。
刀疤臉一看陸黑的樣子就知道惹不起,忙道:“給三位道爺盛三碗肉,不要錢。”
陸黑三人接過了裝滿牛肉的大碗,開始大吃起來。
吃完牛肉後,陸黑付給了刀疤臉二十枚刀幣,道:“我道家有規矩,不敢白吃白喝。今晚我們想在你們的營地借宿一宿,不知道方不方便?”
聽到“道家”兩字,刀疤臉更加不敢怠慢,忙道:“方便,方便。”
這些存在於七國的宗門大家,往往都有鬼神莫測的手段。
道家高手層出不窮,最近幾年越發興盛,隱隱有了與七國第一大家儒家並駕齊驅的趨勢,在世人眼中地位超然,刀疤臉哪敢得罪。
特別是最近幾年,道家人宗開始入世修行,如果遇上些“匡扶正義”熱情過度的道家弟子,知道他以前幹過土匪的勾當,借他十條命也不夠死的。
給陸黑三人安排了休息地後,刀疤臉越發不解,心道:“以前這些宗門大家的修行者總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現在怎麼這麼多?那兩個年輕男女是宗門子弟,這三個更是道家的門徒,難道現在修行都不要錢了?又或者說是爲了那兩個暗月奸細而來?”
想到在浮石鎮上的那兩張畫像,刀疤臉嘆了口氣,道:“這世道真是越來越亂了。”
陸黑三人休息的地方離顧春風與唐衣很近,兩撥人中間只隔着一輛牛車,所以他們說什麼顧春風和唐衣都能聽得見。
這時,其中一個矮瘦的道人道:“你說張師兄會告訴我們那天的具體狀況嗎?”
跳動的火焰將陸黑漆黑的臉映得像一團燒紅的碳。
他聲音有些無奈,更多的則是憤怒:“張良師兄就是太過心軟,那兩個賤人如此害他,他也沒透露對方的具體位置,難道還要把對方當朋友不成?這次去浮石鎮,我一定要他將那天的具體信息好好告訴我,憑藉我道家的追蹤法,我定要找到顧春風與唐衣那兩人賤人,讓他們死得很慘!”
陸黑說這話時雖然壓低了聲音,但由於他太過氣憤,以致於呼出的氣都吹得篝火搖晃不止。
“如果讓我們逮到那兩個小賊,非得給他們來個凌遲不可!”另一個矮小道士眼露兇光,惡狠狠道。
聽見這些道士的言語,顧春風與唐衣沉默不語。
他們這才明白,原來這個世界是如此的恨他們,以致於連修心的道士都恨不得將他們凌遲。
這時,本來安靜的老牛被一隻田鼠驚了一下,於是慌亂地一陣亂踢,踹起了片片污泥。
聽見老牛的響動,陸黑三人自然將目光移向了牛車這邊。
陸黑往這個方向一望,見是老牛騷動,便不以爲意,繼續烤起火來。
可是片刻後,他將目光再次移向了牛車,以及牛車後的人。
顧春風用眼角餘光觀察着這一切,自然知道這是陸黑看他身形有些眼熟的緣故。
兩人一直沒有易容前行,一是越易容形態就越不自然,破綻也越多,一不小心就會被同道高手看出。再加上畫像畫得太過離奇,所以他們便選擇了“本色”逃亡。
可是沒想到這逃亡纔剛開始,就遇見了老熟人陸黑。
唐衣和顧春風頓時緊張了起來,他們雖然無懼陸黑與那兩個道士,但是如果發生正面衝突,那麼也等於宣佈了他們的死刑。
他們即使能殺死這三個道人,自然也要付出代價,那自己的行蹤也將徹底暴露,難以逃脫被圍殺的結局。
看見陸黑站了起來,唐衣的心已經沉入了海底。
就在她的手握住袖中碧玉笛的瞬間,唐衣突然感覺嘴脣一片冰涼。
這種感覺很玄妙,彷彿輕風吹拂過野草般自然,又彷彿觸電般讓人無所是從。
因爲他在被吻,被顧春風吻!
顧春風的脣貼着她的脣,是那樣猝不及防,又是那樣水到渠成。
接吻本就是相愛的兩人最直接的表達方式,
顧春風與唐衣相愛,接吻便是件很正常的事情。而且在這個節骨眼上接吻,那就更正常不過。
因爲陸黑自小修研究道法,對男女之事可以說是個雛。顧春風算定陸黑突然見到一對陌生男女在接吻,一定會心神慌亂。
果不其然,陸黑見到兩人親吻,不由得羞紅了煤炭般的臉頰,於是驚慌失措地回到了自己剛剛所在的位置,再也不敢看往這邊看一眼。
顧春風預料到了這一點,所以他吻了唐衣。
這一吻很長,長得就像一場綿延的細雨,根本沒有停下來的趨勢。
唐衣閉着眼,長長的睫毛輕微的顫抖着,顯得那樣誘人。
唐衣發現自己整個身體彷彿都嵌入了顧春風的懷裡,她覺得渾身無力,連呼吸彷彿都變得困難。
顧春風吻得很用力,彷彿這是末日來臨前,和心愛的人的最後一吻。
即使下一刻就是兩人的死期,但那又如何?
唐衣呢喃着,聲音很是嬌媚。聽見這聲音的陸黑三人,嚇得忙默唸《道德經》。
這個時候,顧春風的手摸上了唐衣的腰,唐衣整個人都軟了,全身開始輕微顫抖。
今夜星光燦爛,他開始不停地摸她。
那等一會兒,她會不會不停地摸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