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棠恨鐵不成鋼地怒視沐雲廣幾眼,然後看向趙氏頓了頓,道:“如今我們和大房關係算是僵了,沐雲放下定決心要與我們搶奪王府,小趙氏留在大房沒有任何作用了,不如讓她自請回家另謀良婿,留下也不會得到沐雲放的青睞,浪費光陰而已。”
趙氏點點頭,表示贊同:“我會找機會與她商量。”
“依我看,不如給她找一個有勢力的人做個填房什麼的,也不錯,反正她是完璧之身,”沐棠說到這裡,左手捻了捻鬍鬚,“應該不難找。”
“老爺說的是,我儘快去提醒她。”趙氏也覺得沐棠書的有理,與其叫趙燕華在沐雲放手底下浪費時間,還不如另擇良木。
沐棠有看了看沐雲廣,冷冷道:“你最好給我長點記性,別看見個美人就忘乎所以。你的妻子你可別甩在腦後,傳宗接代生育嫡子還是要靠林氏。這個小美即使好了,也難免殘廢,你一時衝動,讓二房如此被動,一點腦子都沒有,我怎麼放心將二房產業交給你?!”
“父親息怒,兒子今後再不敢了……”沐雲廣頭壓得更低了,不敢去和沐棠對視。
今天他的父親沒有處罰他,也讓他深感僥倖。
“如今形勢有些不同,那小子很的皇上青睞,你見了他不要再像之前那樣,不然吃虧的是你。”沐棠耐着性子囑咐完沐雲廣,起身準備走。
趙氏一看,有些不甘問道:“老爺今日不在這裡歇息?”
“我這幾日叫小月按摩,很是舒服,你早些休息吧,免得我吵了你。”沐棠神色淡淡,雙手負後,慢慢出了堂屋。
趙氏眼底泛出濃烈的不爽,看着那背影越來越遠,她手心緊緊攥了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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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府分家之後,大房與二房徹底分開,不管是生活還是店鋪都各自管理。
大房的日常還是柳絮兒掌管,而蕭玉朵也懶得去做那些瑣碎,只將府中財權攬在手中,店鋪莊園這些要緊地方極快地梳理一遍,其餘暫時不管。
因爲沐雲放提前告訴她十月初會離開,蕭玉朵這幾日便開始想着改造馬車來適應旅途奔波。
古代有一點最不好,就是交通工具實在太差,路面不好,馬車坐一日,非常顛簸。
她叫沐雲放弄了一些舊的或損壞的犀牛皮鎧甲回來,開始裁剪改造固定在馬車的輪子上。
車輪原本在邊緣處都有鐵皮包裹,不過是爲了輪子結實,而蕭玉朵將犀牛皮嵌在鐵皮外圍,然後在外面再裹一層鐵皮,讓犀牛皮充當避震的作用。如此改造完一輛,她叫人上去試坐。
春燕等都說比之前的馬車舒服,減少了顛簸。
當然,蕭玉朵也親自上去試坐一番,反角的確比之前強了一些--什麼功夫也不白做。
九月底,趙燕華找到沐雲放,說自己要自請回家。
沐雲放很痛快地將婚書還回去,並且給了她一些銀子,算是補償。至此,他的後院只剩了蕭玉朵、柳絮兒和李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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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玉朵的準備已經做好了,十月初二這一日,沐雲放去了軍營,跟沐棠做了交割,中午回來,在明光院前廳開了一個家庭宴會。
周氏,蕭玉朵,王氏,側妃柳絮兒,夫人李姬,還有沐雲健、沐真真都坐在一桌。
沐雲放舉起酒杯,環視一圈,緩緩道:“明日我與朵兒便要離開平陽,前往京城去。絮兒與玉娘留在府中好好伺候母親,照管王府,若是小事,你們可定奪,無法定奪的請教母親--總之,王府你們兩人就辛苦了。雲健今年也十六了,讀書科考還是投身行伍,你自己定奪,我不干涉;真真很快及笄,親事母親和王妃會給你留意。我走之後,希望每一個人都健康和樂,畢竟我們是一家人……”
在座的人都安靜地聽着,最後一起舉杯共飲清酒。
蕭玉朵從來沒有見過沐雲放說這麼多話,尤其對象還有沐雲健和沐真真,所以她的心裡也很安慰--不管是妾侍還是嫡庶,反正都已經這麼大了,而始作俑者已經故去,疙瘩也應該慢慢解開了,不是麼?
王氏在周氏面前一向是低着頭,不敢擡頭,即使現在也是如此。
沐雲健和沐真真則很恭順地點頭答應。
“哥哥放心,我一定會努力圖強,不給沐家丟臉。”沐雲健信誓旦旦想沐雲放保證。
沐雲放聞言,薄脣勾起一個滿意的淺笑。
周氏臉色不很好看,但她知道兒子的用心,所以也算配合,沒有多說什麼,所以宴會進行的也算順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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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會散去,沐雲放攜蕭玉朵回明光院。
春燕等在前面打着燈籠,橘色的光暈在暗夜中閃出溫鑫的色彩。
“我們先去信陽看看,然後取道往京城,這樣你也安心。”沐雲放心情很是愉悅,連說話的語氣也沾了明顯溫柔的味道。
蕭玉朵嗯了一聲,頓了頓,忽然問道:“你去京城,帶將領過去麼?”
“會帶幾個過去,李亮會跟我去--你放心,他不會再找五娘麻煩。他已經決定再娶一房,不打擾五娘了。”沐雲放制度蕭玉朵對李良不感冒,馬上補充一句。
“如此就好,五娘只怕很快也會去京城的,這樣彼此不打擾就好。”蕭玉朵自然也知道沐雲放的用意,故不準備多說什麼。
沐雲放看着前面的夜色,輕嘆一聲,發了一句感慨:“其實到現在,我還是覺得他們兩人就這樣錯過去,有些可惜。李良雖說要娶妻,心裡對五娘一直念念不忘。”
“他就是吃着碗裡看着鍋裡,爺是沒有見他如何對待五娘,如何維護玉兒,那玉兒絕對是一個有心機的,你等着看,李良想要娶妻,我就等着看他後院如何鬧騰。”
蕭玉朵對李良娶妻之後的生活,憑直覺做了預測。玉兒的最終目的只怕是正妻的位子,所以她一定會努力攻佔李良的心。
沐雲放本來不打算說,可蕭玉朵的確有先見之明,所以他笑了笑:“你還真預測的準,前幾日,有媒人去給李良說媒,結果那玉兒頭天晚上就上吊,不過丫鬟及時發現,沒有出事。所以李良估計暫時要停一停了。”
“這樣的女人,對男人來說是有殺傷力的……”
蕭玉朵很想給沐雲放形容一下這類女子的特點,可想了想,自己勾勒的特點梅水煙只怕都符合,想想還是算了,省的他說自己小肚雞腸。
“那玉兒我也見過一次,總是含羞帶怯的模樣,很容易讓人心疼,對李良來說,這是最厲害的武器吧……”沐雲放暗自爲李良嘆口氣,那玉兒一看就是一個上不了檯面的,與五娘根本不能比,但就是那可憐巴巴的小模樣,讓李良無法硬起心腸,“李良說,其實他們兩人的第一次,就是玉兒主動找的他,本來李良不想,還是架不住對方的溫柔,後來就覺得自己應該負責,不過他沒有想到,因爲玉兒,五娘會離開他。”
“他也對我說了,若是知道五娘會離開他,當初他絕對不會去沾玉兒--典型的馬後炮,一樣讓人看不起。五娘離開他是對的,不然,就衝他那點智商,被玉兒幾滴淚耍的團團轉,五娘沒走也會被他氣壞了--對了,爺,我們兩人第一次是你主動吧?”
蕭玉朵挽住沐雲放的胳膊低聲問道,跟着呵呵笑了起來。
“當然是爺主動--不過,你引|誘在前,我行動在後……”沐雲放忍不住攔住了對方的腰肢,壓低聲音附在蕭玉朵耳邊說道。
蕭玉朵自然不承認:“我哪裡引|誘你了,你倒說說看。”
“小露風情算不算?你那次在院裡榻上衣衫不整,裸|露雙腿,還有你喝多那次,那麼熱烈的邀請,爺若在遲疑簡直是對不起你了……”
蕭玉朵聞言,又氣又笑給了沐雲放幾粉拳。
彼此的笑聲順着夜色飄向了遠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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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初三,沐雲放帶着蕭玉朵還有丫鬟嬤嬤,以及侍衛,辭別常氏、周氏等人,離開平陽,前往信陽。
因爲兩地離的不遠,所以一日多的功夫便到了。
薛五娘和小圖提前得知了消息,所以早早在府門口等候着。看蕭玉朵馬車出現,就驚喜萬分迎上去。
車簾打開,沐雲放出來,然後他扶着蕭玉朵緩緩下了馬車。此時將近六個月的身孕,似的蕭玉朵腰身變化明顯,小腹已經凸顯出來一些,孕味頗濃。
她一下車便緊緊拉住五孃的手,笑道:“五娘,長蘇呢?真是想死我了呢……”
五娘含笑叫人抱長蘇過來叫蕭玉朵姨母。
蕭玉朵高興地就要抱過來,卻被五娘阻止了:“如今王妃懷有身孕,不能再抱他了,小心身子……”
小圖在旁邊也忍不住道:“對,莫傷了自己。”
蕭玉朵轉頭笑着迎上小圖的視線,道:“辛苦了,小圖,這段日子多虧了你照應。”
小圖被蕭玉朵誇了一句,有些不好意思地紅了臉,喃喃道:“你也辛苦了……”
他看着蕭玉朵纖細的腰身如今略微臃腫,又聽得不少人說女人懷孕怎樣的危險,他一直都替蕭玉朵捏着一把汗,很擔心她會出點問題。
沐雲放在一旁,不動聲色轉移小圖的話題,問道:“這些日子店鋪還正常吧?”
果然,小圖的注意力立刻轉過來,回道:“是,細棉布的供應已經穩定增長起來,布坊的銷量大增,總是供不應求,根據我們的提醒與示範,人們用棉布的方位也越來越廣,因爲物美價廉,所以前景很好。”
兩個男人一面說着,一面往院落走,跟在蕭玉朵和薛五娘之後,繼續說着話。
“近來,那些人可以有找你?”沐雲放近來北地事物繁忙,倒沒有和劉清睿單獨聊這個問題,不知道事情近況。
小圖遲疑了一下,搖搖頭:“進來那些人倒沒有再來。不過,他們說還會來的。還說從在信陽見到我,我的命運就被註定了--不過,我沒有理會他們。”
沐雲放心思縝密,從對方說的“命運註定”讀出了可疑的信息--什麼叫命運被註定?小圖以前到底是做什麼的?
“如今你記憶全失,莫不可輕信陌生人的話。”他不動聲色,只淡定囑咐着小圖。
小圖也認同地點點頭。
此時前面兩個女人也在說着悄悄話。
“你與趙大哥的事情,信中近來一直不提,我也不好問,畢竟信上沒有當面說來的清楚--到底如何了?”蕭玉朵第一關心的就是薛五孃的終身大事,她非常期待薛五孃親自說給她聽。
薛五娘俏臉紅了紅,笑了笑:“他已開始過六禮了,只是我母家離得遠,需要一些時日,我還想着等日子定了再告訴王妃……”
“真的麼?趙大哥行動還挺快的,”蕭玉朵笑着挽着五孃的手臂,靠近對方耳邊道:“五娘,恭喜你,希望你好好幸福下去。我永遠支持你!”
薛五娘情深意重看着蕭玉朵,低聲道:“王妃,我不後悔離開李良。與趙大哥成親後,我會好好經營我的生活。”
蕭玉朵重重點點頭:“我相信你,五娘,你是一個好女人,是他不懂得珍惜--對了,趙大哥不是有個妾麼,他之前不是聽說要送走,如今可走了?……”
薛五娘搖搖頭,臉上閃過一抹憂色:“聽說是小妾生病了,所以他有些不忍心……”
生病了?蕭玉朵心裡轉了轉,有了計較,不過她也沒有多說什麼,只轉了話題告訴薛五娘,李良也可能要議親了,不過因爲玉兒上吊,暫時耽擱了。
“他不是我良人,從今往後便是陌路。”五娘說了這個,便轉了話題,開始給蕭玉朵彙報這段時間布坊還有店鋪的生意等。
幾個人進了屋,聊了好一會兒,沐雲放看蕭玉朵興奮不已,便提醒她該休息了。
五娘和小圖自然退出去,叫蕭玉朵歇息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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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幾個人兵分兩路,蕭玉朵和小圖還有五娘出去轉店鋪,而沐雲放則帶了禮物去拜訪劉清睿。
幾個月不見,劉清睿似乎有些消瘦,不過表情還是懶懶的,嘴角勾着一抹輕笑,他上下打量着沐雲放,嘆口氣道:“一看你這個樣子,就知道近段時間,那個女人沒有怎麼找你麻煩,你的眼眸裡盡是滿意--聽說你將水煙又送回南方了?看來那個炸毛王妃就是厲害,連水煙都被迫避其鋒芒了……”
“一見面就說這樣亂七八糟的事情麼,王爺?”沐雲放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補充道,“我與水煙說清楚了,她也同意,我們今後以兄妹相稱。王爺切莫再提我與水煙如何,若是被玉朵聽到了,你知道她伶牙俐齒,說了什麼不中聽的話……”
劉清睿聳聳肩,笑了笑:“好了,又來威脅本王,是,本王是弄不過你那個炸毛王妃--你沒有和她較量較量?”
“我不善言談,所以很聰明的選擇儘量少去挑釁。”沐雲放勾了勾嘴角,心滿意足明顯地寫在眼中。
劉清睿呵呵一笑,轉了話題問道:“你離開北地,去了京城,可有什麼想法?本王知道,你此次去京城,義王一定會加大拉攏你的力度。”
對於前面的路,沐雲放從來不多做議論,不過此時劉清睿說出來,他便笑了笑:“京城一向複雜,又是矛盾的觸發地。我去之後先適應一番再說--對了,王家的事,王爺查的如何?”
這句話一出,劉清睿神色立時斂了起來,微微蹙了蹙眉,坐下來,望着沐雲放,緩緩道:“若是本王的調查沒有偏差的話,王家很可能與‘他’有關……”
“他?你是說賢王?!”沐雲放俊臉微微一變,語調不由上揚,眼眸中盡是疑惑與意外。
這個賢王是皇上的弟弟,是大梁有名的閒散王爺,府上美姬數百,整日美酒作陪,幾乎不怎麼參與任何政治活動--他怎麼會參與到王家這件事來呢?
“其實你也知道,閒散不過是表面,實際上他也在不斷的觀察。本王只是有些想不通,他爲何會支持王家?”劉青睿眉心擰成一個“川”字,顯出非常困惑的樣子。
沐雲放意外之餘,認真思考起來,爲何在這麼短的時間內王家會得到這麼多支持?二叔與王家的聯姻,可算是另一種對王家的支持。
爲什麼?按理說無論是誰當皇上,都對賢王影響不大,因爲他一向和所有的皇子距離都差不多,最少表面上看是這樣。那他爲何要去扶植王家?
劉青睿看沐雲放在思考,眼眸更是一片深邃,又道:“還有一件事,關於小圖的,本王需要和你說一下,那些企圖帶小圖走的人,似乎來自大理,對小圖沒有威脅。不過他們行蹤詭異,似乎不想讓別人知道具體情況。不過有一點,這個小圖不簡單,只可惜他什麼也記不得。”
“難道他來自大理?”沐雲放一驚,雙眉輕挑,幾乎同時,他便想到了蕭玉朵。她的親生父母都可能是大理人,現在小圖也可能是大理,這算是緣分麼?
“大理是大梁的盟友,若是小圖是大理世家子弟,那對我們來說簡直太有利了。”劉青睿說着話,呵呵笑了起來。
沐雲放卻沒有那麼樂觀,微微搖搖頭,黑眸輕嘆一聲,道:“若是一般世家子弟也就罷了,若是當權者的對立,又要如何?我們豈不都麻煩了?你還不如盼他是一般平民的好,這樣我們都省事。”
劉青睿點點頭,表示自己開玩笑,忽而,他又道:“對了,我這裡有一些補品,一會兒你帶回去。你這個炸毛王妃有孕,正好補補--我沒別的意思,雖然她修養不高總得罪我,但看在你的面上,我不和她計較。”
“這個我接受。謝謝王爺了。”沐雲放看着劉青睿口是心非地爲自己辯解,他嘴角不由勾了勾。
隨後兩人又密切聊了好一會兒,接近正午,劉青睿硬挽留沐雲放在王府用午膳,兩人喝了不少酒,非常盡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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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說沐雲放和劉青睿如何盡興暢飲,單說蕭玉朵和薛五娘以及小圖三人先去店鋪看了看,又一起去了布坊。
蕭玉朵看到布坊裡面井然有序,效率頗高,心裡自然很歡喜,然後又和五娘、小圖商量了自己心裡不久前醞釀的一些想法。
“如今我們生產的細棉布非常細緻,緊密,這固然好,不過近來我一直考慮,紗太過輕巧,棉布和它相比有些厚重,若我們可以研究一種棉布,介於紗和細棉布之間,做爲春秋衣衫或者其他用品,會不會有好的銷路?”
五娘聞言,立刻道:“這個不難,只要在織布時減小適當的密度,棉線再做點改良,應該就可以達到這個效果。”
“對,我們就要找到這個合適的比例!”蕭玉朵打了一個響指,春風滿面,露出一抹燦爛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