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駕崩,新皇登基,大赦天下。
這日一早,鄭雲清在早膳時,將剛剛看到的佈告內容背給蕭玉朵聽。
蕭玉朵懶懶笑了笑,道:“好了,記性不錯,這是每一個皇帝登基比如要做的事情。我們小老百姓還是用完膳,出門幹活去吧。”
鄭雲清與小圖都呵呵笑了起來。
早膳過後,蕭玉朵抱着果兒稍稍玩耍了一會兒,便與鄭雲清、小圖出門坐車去布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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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一出巷子,便是熱鬧的集市。
馬車的速度就稍稍慢了一些。
蕭玉朵掀開車簾看着外面,不過,她忽然注意到前面有人圍觀,便問趕車的鄭雲清道:“幹嘛呢,前面?”
“好像是有人當街乞討葬娘呢……”小圖觀察了一下回答道。
蕭玉朵立刻想起了李良的小妾,不由撇撇嘴。當然,自己不能一概而論,但不能否認就是有玉兒那樣的人存在。
等馬車走近,蕭玉朵竟然能聽到那個女子哭得悽慘不已,不少人還真的掏出銅錢來放到女子前面的盤子裡。
蕭玉朵看看,那女子身後果然有一雙穿着破舊的繡花的腳露出來,上身破舊的被子蓋着,沒有露出真容。
她叫鄭雲清停下車,仔細觀察了一下,對小圖道:“你下車找個羽毛之類的東西,去撓撓那個人的腳心,我們看看死到了什麼程度。”
小圖下了車,很快找了個東西,趁那年輕女子正哭得傷心欲絕,他慢慢蹭到那雙腳跟前,開始撓他的腳心。
當雞毛一落在腳心,那腳就繃直了,似乎在堅持。
小圖一看這架勢,更不緊不慢孜孜不倦地撓着。
那腳開始抖動了幾下慢慢往旁邊挪了一下。
“咦?”圍觀羣衆眼睛雪亮,其中一個指着屍體道,“我眼花了麼?怎麼看見動了一下?”
那身穿孝衣的女子不由回身一看,發現小圖正撓腳心,立刻怒道:“你幹什麼?死者和你有仇麼?你竟然打擾他?!”
小圖沒有說話,只是又用力撓了幾下。
那女子一看非常震驚,急忙回身準備將小圖趕跑,可是還是有些晚了--那腳的主人撐不住了,蹭地坐起來,指着小圖罵道:“混蛋,我招你惹你了,你來撓老孃的腳心,看我不踹你一腳!”
說着話,那女子一個餓虎撲食,將小圖壓在了身下,她騎在了對方身上。
小圖被對方騎到身上才反應過來--不是葬娘麼?怎麼這個娘這麼年輕?
這時,圍觀羣衆發覺被騙,開始聲討兩個女子騙人的惡劣行徑。
騎到小圖身上的女子忽然覺得自己做錯了,忙對那個一臉黑線的女子道:“哎呀,我忘了……”
“快走。”孝衣女立刻招手騎在小圖身上的女子,然後她立刻快步走了人羣。
騎在小圖身上的女子,這才趕快下來,跟着那個女子着急往外跑。
“站住。”蕭玉朵此時出了馬車,看兩個女子要走,立刻喊了一聲,“騙人錢財,被識破就想要逃竄,再去別處騙人麼?!”
此時小圖也反應過來,一個鯉魚打挺起來,攔住了兩人的去路,冷着眼看着剛纔騎在自己身上的女子,道:“從來沒有一個女人敢騎到我身上來!”
蕭玉朵一聽小圖這句臺詞,額頭劃下幾條黑線,因爲沐雲放也說過相同的話,當然自己與沐雲放和小圖與這個女子所處的環境不一樣。
鄭雲清自然也不動聲色攔住了兩人的去路。
兩個女子立刻稍稍後退,亮出了招式。
吃瓜百姓一看,馬上讓看,艾瑪,乞討場地直接變成了比武場地。
兩男對兩女。開打。
蕭玉朵在馬車上看着現場。他發現鄭雲清收拾那個孝衣女綽綽有餘,而小圖面對的那個女子,竟然實力很強,與小圖不分上下。
“小圖,剛纔這個女人可是騎在你身上啊,你的臉被打了哎……”蕭玉朵站在車上將手圈成喇叭狀,對小圖喊話。
小圖的俊臉紅了,他嘴角緊緊繃着,一招不讓對方。
那女子一面打一面冷哼一下哼,趁着間隙道:“我在你上面怎麼了,你還在我身下了呢,你也碰到我的身體了,最多算是兩清!”
鄭雲清那邊已經將孝衣女雙手困住,對小圖喊道:“你還需要多久啊,小圖?”
這句話讓小圖的臉更紅了。
不過十幾招過去之後,小圖還是不能順利擒住對方,那女子游魚一般,就是不然小圖得逞,嘴裡還不住的說着話。
“算什麼男人,和一個小女子動手動腳……你莫要抓我的手……哎呀,我的腿被你碰了一下……”那女人長得甚是美麗,眉眼靈活,嘴巴不留情--她似乎忘記了,她是無禮在前的那一個。
鄭雲清終於看不過眼了,將那個孝衣女雙手困住,欺身上前來,對小圖道:“你歇歇,我來!”
小圖非常不甘心,臉紅的像熟透的蘋果,但看鄭雲清已經過來,便退到蕭玉朵馬車前。
“沒事,你什麼都好,就是心裡素質差點,尤其面對美女……”蕭玉朵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小圖立刻爭辯道:“不是,我那會兒是一時大意,並不是長的好看……她老嘀咕很可惡……”
蕭玉朵看小圖一臉不爽,暗自笑笑,擡眸一看,直接驚了--鄭雲清已經將那個女子雙手反剪,逼着對方走過來。
“你偷襲我,不是好漢!”女子一點沒有服輸的意思,很不友好地瞪着鄭雲清。
鄭雲清懶懶一笑:“我何時說過我是好漢?”
女子語塞,但還是很不客氣地瞪了他一眼。
“你們何方人士?姓甚名誰,有如此功夫爲何不做正業?”蕭玉朵看兩個女子都被制住了,便下了馬車,雙手環胸,望着兩人,質問道。
那個女子一眼看了一眼孝衣女,又將視線回到蕭玉朵身上,涼涼一笑道:“你們想要怎麼對付我們?即使送到官府我們也不是什麼大罪,你們何苦來擠兌我們兩個弱女子?”
“你們的確不是什麼大罪,但將別人當傻子,利用別人的同情心來騙錢,就是不道德。我不知道你們之前騙了多少人,但在信陽你們行不通。”蕭玉朵看眼前兩個女人眼眸清澈,很是機靈,心裡倒沒有多少惡感,只想警告她們一下,直到收斂,“世上賺錢的路有很多條,你們不至於蠢到只有這一點謀生的技術吧?--你們叫什麼名字?”
騎在小圖身上的女子抱拳道:“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在下許美君,這位是我的朋友林九娘。你們打算怎麼辦?”
“我想聽聽你們以後的打算,有沒有什麼謀生的途徑。”蕭玉朵面不改色,淡然而問。
許美君看着蕭玉朵,露出一個嫵媚的笑容,緩緩道:“這位小姐,你真打算幫我們?”
“不,只是想給你們指條明路,免得以後有牢獄之災。”蕭玉朵似笑非笑,打量了一下兩人,“君子愛財,謀之有道。”
林九娘看蕭玉朵氣質出衆,知道不是一般人,便接過話道:“我們來信陽被小偷偷了包袱,沒有辦法,纔想出這樣一個主意,也不是慣犯。小姐放心,我們只要弄點路費而已。”
“你們的家鄉在哪裡,爲何要出來?”
蕭玉朵一句話,讓許美君一下沒有了笑容,她將視線轉到了別處,將這個問題交給了林九娘。
“我們家鄉之前受災,親人都找不見了,偶爾相識,所以結伴而行。打算周遊列國,看盡風景。”林九娘從容接過話題,避免了許美君回答。
看兩人似乎有隱情,蕭玉朵當然也不能去追究,畢竟與自己關係不大,不過出於考慮,她淡淡道:“今日之事,你們做的實在不夠漂亮。就是有一千個理由,騙百姓的錢總是不對。我是蕭玉朵,如果你們需要銀子,我可以幫助一些,希望你們好自珍重。”
“蕭玉朵,是平陽王妃蕭玉朵麼?”林九娘與許美君不約而同看着蕭玉朵問道。
蕭玉朵點點頭,笑笑:“曾經是,如今我與平陽王已經和離,所以你們可以叫我名字。”
兩個女子臉上立刻閃出了笑靨,尤其是許美君,跨前一步,對蕭玉朵抱拳道:“蕭姐姐,我是久聞大名,只無緣相見,沒有想到竟然在這裡見到。真是三生有幸。”
“你知道我?”蕭玉朵柳眉一挑,再次看着許美君,笑了笑。從對方利索的動作來看,怎麼也像女中豪傑,綠林女傑之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