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莫要擔心,我看得出你不是壞人,”女子正說着話,裡屋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晴兒,是誰啊?”
晴兒忙回道:“娘,是一個問路的人,不妨事。”
李子怡一時不知該走還是該在,若是走了,這個女子去告密怎麼辦?可是在又能怎麼樣?
在他猶豫期間,晴兒可沒有閒着,她非常利索地抱起幾個玉米麪饃饃,還有幾根黃瓜並鹹菜,交給李子怡,然後進屋去找了一身粗布女裝,一身粗布男裝,但在包袱裡,交給李子怡,低聲道:“公子莫要嫌棄,村裡不要進去,難免會有眼皮子淺的人,這衣衫你先換了,這女衫拿去給你的同伴……”
李子怡接過包袱,深眸望着晴兒,“你爲何相信我?……”
“那些人一看來者不善,不如公子眼神清澈——所以我相信公子……”晴兒溫柔地笑笑,輕輕抿了抿嘴。
沒有再耽誤,李子怡避過晴兒換了衣衫,拿着包袱告別晴兒,一路躲閃,出村玉慕容玉朵會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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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玉朵換了衣衫,吃了窩頭,又故意往自己臉上、頸上,手上抹了一層土灰,遮住了白希的顏色。
李子怡也將頭髮散開,改變了一些容顏。
一看李子怡的模樣,再看看自己,宛如村姑一般,慕容玉朵不由呵呵笑了起來,“我們這叫潛入敵人內部……”
李子怡看着樂觀的慕容玉朵,心裡說不出的欣慰。
有了保護色,兩人問了路之後,發覺距離信陽相對近一些,便決定先去信陽,然後再去平陽找沐雲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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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玉朵和李子怡不知道的是,平陽這邊早亂成了一鍋粥。說的具體一些,是平陽王府亂成一團。
沐西已經回來,但是因爲負傷,並沒有及時將消息帶回,所以沐雲放得到消息是在十天之後。
當晚他帶着三百人前往出事地點,然後以黑水河爲主要搜尋區域,叫士兵開始尋找,同時,爲了更快找到朵兒的消息,他又飛書周小英,叫她派五百人過來,繼續搜尋。
日子一天天過去,慕容玉朵沒有一絲消息,沐雲放絕望中又有一絲希望,他的朵兒沒有影蹤,是不是也表明,她還活着,只是自己暫時找不到她而已。
五六日不眠不休,沒有日夜的尋找,沐雲放在悲痛欲絕中再次病倒了,身形憔悴,但他不聽任何人勸阻,執意帶着士兵一路尋找。
最後還是許美君暗中做了手腳,將沐雲放迷昏,讓他休息。
這一覺,他睡了兩天兩夜。
再次醒來,他已經睡在了黑水河邊的一個村子裡的農家的炕上。
眼前立着幾個熟悉的人——雨雙,沐南,沐北,還有梅水煙。
“放哥哥,你終於醒來,真是嚇壞我了,”梅水煙看見沐雲放終於醒來,美眸不由泛起了淚花,“你要保重身體,若是有了什麼,母親要怎麼好呢?……”
“你怎麼來了?快回去吧。”沐雲放有氣無力地坐起來,朝梅水煙下了逐客令。
雨雙眼睛紅紅的,上前來,給他背後放了一個枕頭,站在身邊待命。
梅水煙一聽急了,“出了這麼大的事情,你要我怎麼安心回去呢?……”
沐雲放沒有說話,之往後靠了靠,閉上眼睛,緩緩問道:“如何了,可有消息報來?”
沐南看着沐雲放鬍子都沒有心思剃,這麼多日奔波,他每日最多用河水洗臉,飯都沒有心思用,心疼的厲害,可是誰也勸不住。
“回王爺,暫時還沒有王妃的消息,另一波士兵回去,周將軍又派來四百人,正在繼續尋找,我們的人也在尋找——不過,據剛剛消息報來,早我們一些時候,也有人在前面的村落,四處尋找王妃的下落,可能是刺客還不死心。所以,我們是不是可以認爲,王妃暫時無恙?可能知道有人要害她,所以躲起來了……”
沐雲放立刻睜開眼眸,如海一般的深邃,眼底有亮光一閃而過。
“你們立刻打起我的旗子,萬一朵兒看見了,分清楚是我來尋她,就會出來找我的……”
他的聲音有些哽咽——自己怎麼會這麼蠢?只派了幾十個人去接她,自己應該派五百人去接她纔對!
此時,睡了一覺,他的頭腦不再昏昏沉沉,所以立刻發了一道命令,“凡不是穿軍服進行尋找的,若是發現立刻拿下,本王要看看,到底是哪一個該死的東西想要朵兒的命!被本王抓住,殺無赦!”
“是!”沐南領命出去。
他又看了看屋裡的梅水煙與沐北,道,“沐北,你帶着水煙回去,這件事她幫不上什麼忙,來做什麼?”
“放哥哥,我有不會給你添亂,你放心,我也是擔心王妃的完全,守在你身邊,可以第一時間知道她平安的消息……這樣我也放心了……”梅水煙含淚請求,抹着眼淚,表達了她對慕容玉朵的擔心。
沐北一直沉默不語,知道梅水煙不再說話,他才道:“王爺,水煙留下來給您做做飯還是可以的,您在着急,身子也要保重……”
“如今水煙有孕在身,怎麼能這麼隨意呢?我無事,你們回去吧。”沐雲放沉下了臉,再次下了逐客令。
梅水煙與沐北成婚三年了,聽說剛剛有了身孕,怎麼可以勞累呢?自己又不是動不了。
但是梅水煙彷彿鐵了心,死活就要留下。
沐雲放此時也沒有心思去和她費時間,起身便出去,騎馬繼續與士兵去尋找慕容玉朵的下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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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梅水煙也真的留下給沐雲放做膳食,叫沐北給他送過去,因爲沐雲放幾乎不回來。
沐北本來應該去跟着尋找,但因爲梅水煙在,她身懷有孕,所以沐雲放不叫他出去,只叫他照顧梅水煙。
這一日,沐雲放來到一處高地,極目遠望。只見黑水河水面湍急,時不時捲起巨大的雪片般的浪花,一波一波洶涌澎湃,濁浪滔天。
那一次她追擊敵人,被迫跳水,自己卻因爲救助劉豔豔而遲來一步;三年前,她被敵人襲擊,火燒戰船,她被迫棄船,自己卻在與賢王膠着激戰;好在蒼天可憐,她再次回來,結果竟然又遭黑手!
“朵兒……”他仰望蒼天,喃喃自語。
此時的尋找已經擴散到方圓五百里之內,可是依然沒有任何消息。他心裡漸漸涌出不好的念頭——難道,朵兒被他們抓住了?李子怡也失蹤了,他們是不是在一起?
就在他心悲之時,沐東的身影出現在他身後。
“王爺,有消息,”沐東一直是比較沉默的人,很像沐雲放的風格,“金溪村有個女子父母被殺,她因爲外出浣衣躲過一劫——聽人們說,是因爲她們家接待過類似李子怡這樣的人,被殺手懲罰。”
沐雲放猛地轉身過去,抓起沐東的手,不可思議地一字一句問:“女子何在,本王要見她!”
沐東應聲,往後走了一段,帶了一個衣衫樸素,披頭散髮的女子走過來。
“民女見過王爺。”女子戰戰兢兢,給沐雲放跪下施禮。
“你不要怕,起來說話,”沐雲放看對方滿是恐懼,忍住自己的焦急,溫和了聲音,叫對方起身,然後問道,“你姓甚名誰,父母被何人所害?”
“回王爺,民女孫晴兒,不久前父母被強人所害,那些強人在搜捕一個男子與女子,”晴兒忍住傷悲,擦了擦眼淚,“因爲民女不久前曾救助過一個男子……”
“可是這個男子?”沐東立刻展開一張畫像,叫晴兒辨認。
晴兒一看,忙點點頭:“正是這個男子……”
“那你知道他去了哪裡?是不是還有一個女子?”沐雲放迫不及待想要知道李子怡的下落,想要確定朵兒的安全。
晴兒有些疑惑,猶豫了一下,輕聲道:“民女斗膽,這個男子與女子果真是殺人狂魔麼?爲何這麼多人要緝拿他們?……”
沐雲放一頓,“他們不是殺人狂魔,女子是我的妻子,男子是我的朋友,他們被人陷害落魄到金溪——我要找到他們,明白麼?”
晴兒看到沐雲放眼眸裡的渴望與急切,那眼神同樣清澈無比。
“民女明白,”晴兒之前雖然沒有見過平陽王,但是關於他的事情是聽說過的,他的爲人更不用說,所以也不隱瞞,將遇見李子怡的事情說了一遍,“當時我問他是不是還有一個女子,他支支吾吾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所以民女給他準備了一身女裝與一身男裝,他都收下了……”
朵兒還活着!這時沐雲放頭腦裡閃出的第一個念頭。只要她活着,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