猜到七號的名字,其實真的不難,要怪就怪七號對我不夠防備,在精靈族大合唱的時候,泄露了自己是康納底託遺孤的線索。在我完全接受蘭波的閱歷後,把她的名字,以及他的胖子老爸和胖子老弟潘德魯的身份都濾個遍,着實不算難的。
康納底託是被精靈族於近兩百年前滅的,它的遺孤在哪苟延殘喘蘭波並不知道,但是作爲一個皇族家族,康納底託的子女是有嚴肅的起名規定的。翻一翻他們的族志,其中甚至將是男是女何時出生第幾代後裔等等因素都一一列出,然後仔細規定每個字如何排布。
那本族志很厚,可是作爲一個閒得蛋疼老是背書的人,這種連大預言邊角料的字數都不到的書,蘭波順手看到然後就給背下來了。我甚至可以憑潘德魯的名字,推算出他們姐弟是第幾代後裔。要是有這些因素,我還推算不出七號的真名,我就要懷疑自己夠不夠智商從一件武器去看清楚赤子先生下的棋了。
哎,都是雜事了。我甩了甩手上的血肉,看了眼倒在我身前的屍體,一時真的有些迷糊,這個……算是我第一次自主殺人嗎?阿叢那次用突突戮心不算吧,畢竟沒有死,心裡還過意得去。
可是……我真的在萬衆矚目之下,殺了一個人了。
我有些神經質地歪着頭,再看了一眼伯勒淒涼的樣子,然後看向突然有些灼熱的手心,上面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帶蓋住了掌紋的深黑色痕跡。
我略想了下就明白了,是伯勒說過的,殺了他就會遭受到的詛咒。是怎麼樣的詛咒來着?哦,好像是關於氣運什麼的,無所謂了,身上已經有一個伴隨了蘭波數百年的不死詛咒了,怕什麼?
“收拾一下吧,沒什麼好看的了。”我若無其事地轉頭,左右看了看臉色都有些難看的夏普和……安切利爾。
還是叫七號吧。
我卻沒有叫出口,總覺得開不了口,到底,還是心虛啊。
我徑直轉身,頭也不回地慢慢地往大廣場中心走。走了一半不到,將將到了沒人理的“拿穩別掉了”邊上,居然發現自己累了,果然心累也會影響身體機能的。
我嘆了口氣,終於再次回頭,沿途的諸多裝備沒人理睬,但是夏普和七號已經把伯勒收殮走了。於是我擡頭,看向鴉雀無聲的山間:“還有一點時間開始午餐,請問還有人不服嗎?趕緊下場來吧。”
待現場安靜了十幾秒,我又繼續說道:“剛纔我用可以普及或不可以普及的手段,逐個擊破了所有的隊長……叛徒做得不錯吧?名聲有些滑落了可能,下午我會沽名……哦不對,是重新刷聲望的,各位,敬請期待下午,以及午餐吧。今天的午餐,了不得哦。”
的確了不得,主菜是果蜜臊羊肉,一種可以讓人不顧吃相的美味。
赤子先生單手端着好大一個菜盤穩定而精準地傳送到了我身邊。那與其說是菜盤,不如說是一個大圓桌的桌面,差不多夠五六個人圍坐着吃飯了。而菜盤上面除了果蜜臊羊肉,都是一些調理膳食的素菜。
“老師辛苦了,我來給您送飯了哦。”赤子先生笑眯眯地朝我擠眼睛,居然給我賣萌,不過只需要他這一個姿態,我的“叛徒”事件就再無影響了,頂多下午的“炸彈”丟出去,一切自然平靜。
“與會的人少了很多,讓他們在其他地方吃吧,你把這裡收拾一下,一會把擴音機關關了,那就在這裡吃吧,一會還要招待些人呢。”
赤子先生慨然應諾,用魔力隨意把一件四四方方的我忘了是什麼特效的大裝備移過來放好,把“桌板”在上面小心放好,一絲都沒有顫動,然後就屁顛顛地跑去,看來是先收最礙事的“拿穩別掉了”。
我觀察了一下,那些八鏡劍的碎片他毫不憐惜地踩了過去,卻非常小心地擺弄起了“拿穩別掉了”的控制中樞,於是我堅定了自己的猜測。
博勒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悲劇!被赤子先生從頭利用到尾的悲劇!看似他在借用赤子先生的大勢,實則是被赤子先生充分利用了他所有技能和裝備的剩餘價值,不但着實蒐羅到了幾個強人,而且連一直以爲藏得很好的最終底牌八鏡劍,所謂的在我面前第一次使用的八鏡劍,都被赤子先生看了個透。
連死亡,都被赤子先生輕描淡寫地抹去了影響。不,這應該是赤子先生有意爲之的,從剛纔七號不知是否下意識說出的那句“我不知道您爲什麼猜出了他是關鍵”來看,七號和他背後的博勒,以及可能的夏普,都在某個領域進行着什麼不利於我的事情。
這樣看,我和赤子先生不過是聯手陰掉了一些隱患,實在不算什麼。
倒是有一點,從魂鏡製造技術產生的時間,以及博勒加入地盤的時間來推斷的話,我想,赤子先生大概……在四級魔法師,帶着我出來單幹的時候,就已經想展開靈魂課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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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個雄心壯志的孩子,而這個孩子還在覬覦神明的性命,我不管這是他與神明安雅的合作內容,還是他繼續向上攀登的必然,只要他依然容忍我繼續蹦躂,我也就與他繼續維持平衡,各自等着對方最後的手段,逃掉,或者繼續蟄伏,卻因爲自己的閒心,爲他調教手下。
如果不是要我爲他調教隊長們,我想赤子先生也不會允許我這麼明顯的打臉行爲的,雖然這於他的名聲絲毫無損,倒是我着實是做了一次惡人。
計較這些名聲的東西無意義了,不過是散去復來的東西,也許我更應該擔心的是那什麼。從開始決定靠攏淡定的情緒等級後,我的心就應該儘量不縈外物,只求根本。
作爲將情緒論推出來洗腦別人,自己卻也跟着陷進去了的我,也實在夠挫的。
“話說您又升級了吧?”赤子先生抓着一個有些變形的“菠蘿”走了過來,現場已經多了一些侍從,總不能真讓赤子先生收拾破爛。
“啊,隨便升了一級玩玩。”我又說了一句裝逼裝大發了的話。
自然有人諷刺我,一個讓赤子先生不得不苦笑着離開的綠皮傢伙出現在了場間:“你丫臉皮厚,也好,這樣的人才會博名聲,我們做的事,沒大聲望的人壓着,不好展開。話說,大會開始時你那句‘天上地下唯我獨尊’很不錯啊。”
我看着赤子先生消失的地方,對於他的奉承隨意啊了幾聲,轉而好奇地對他說:“有你在,還是挺方便的啊,可以趕走赤子先生。不過我很好奇啊,你辯論真的辨贏了赤子先生?”
“沒有啊。”周伯通回答得理所當然,“但說不贏,我打贏了啊,好在當時還是比他強的,又騙了他一個很不錯的賭約,這可是我這輩子除了賭博贏錢外最得意的事了。”
真的是,都不知道從哪裡吐槽他。這時候就要吐槽專家,哦不對,是腦子壞掉了的人來與他針鋒相對了。伊克多普奇的確是這麼個老糊塗了還腦子壞掉的人:“你這是投機取巧,如果你還有一點強者的尊嚴的話,你應該爲赤子先生取消這個賭約,然後堂堂正正地憑辯論拿回來!打服的還有什麼好驕傲的?啊!”
我和周伯通心有靈犀,瞬間各自夾起一塊果蜜臊羊肉塞進他嘴裡,於是他脆弱的信仰和固執的原則就敗給了味蕾,埋頭猛吃起來。附近侍奉的侍從們趕緊跟上,正式擺開了正規的桌椅。
各個分坐之後,我們正式這空曠的大廣場上在衆目睽睽之下開飯了。但還沒開吃,一個理應也該來的人從山間走到大廣場邊,揚聲請問:“聖·勞武,請見前任教皇。”
這個傢伙,作爲伊克多普奇受洗的教子,又幾乎在開場就用雲遊詩人的母親這一個共同點,撩撥了一下夏普和謝爾頓,能忍到現在才拜見,也是夠耐性,也夠心有成竹的樣子。
伊克多普奇吃得那叫一個難看,從他身上我彷彿看到了當初第一次吃果蜜臊羊肉的樣子,趕緊抓了一片丟嘴裡,然後任由那種美味從嘴裡爆發出來,一時卻有些想念在聖山平臺上與福米爾的幾次相處。
也許是因爲太好吃了,伊克多普奇都不太稀罕理人,只是囫圇說道:“站那!講!”
我邊細嚼慢嚥邊斜眼看他,這麼遠的距離,是要逼人家公開啊。
“也好,也沒什麼不好公開的。”勞武倒也堂皇,挺直着腰說道,“我受現光明教會上下,懇請您,勾連所有可以勾連的朋友,爲光明教會造勢,我們教會的名聲,有危險!”
哦?原來是做外交使臣來了,居然要用到他,還讓他不得不用盡一切辦法去勾連一切人物……嗯?我怎麼突然覺得,他主要還是想通過所有人,來勾連我?
我轉頭去看,目光一凝,果然透過千多米距離,看見那小子在盯着我看。
目力不錯,看來做這麼些年的雲遊詩人,並沒有落下修爲。
我轉回頭來,心中想,可惜這不是我想做的事。
而伊克多普奇聞言,稍微停了下嘴巴,略思考了一下,很快也明白了似的,掃了我一眼,然後他說:“明白了,下去吧。”
看勞武下去了,伊克多普奇繼續埋頭猛吃,我則轉頭看他,好心提醒他:“如果你開口,我一定會考慮的。”
那老頭與吃得更難看的周伯通搶了塊肉,我說話的時候兩人正邊互瞪邊搶吃。
那老頭正眼都不看我,只是嘴裡擠出一句:“都是些沽名釣譽之徒,不要理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