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抱歉,中途再次轉移了話題,偏離了學術上的東西。但是請各位放心,我是什麼人?說王只是我其中一個稱號,這就給你們繞回來。
吶,說起存在感這種事,有和沒有,在哪裡有,的確非常重要。不過我相信,在與你們的親人對視一會之後,你們會明白一點什麼是存在感,怎麼刷存在感的了。
存在感的基礎是什麼?廢話一句,當然是存在。而說到一個人的存在,其實是一件很奇怪的事。
我們作爲一個人,一種懂得思考的智慧生物,對自己的認知,其實多半是來自不屬於自己的客觀世界。就如同,想要看到自己的相貌,就必須要有鏡子一樣。單靠自己,我們永遠也搞不明白自己究竟是長成什麼模樣。
然後呢,就不斷有人懷疑,包括我也曾經懷疑過,自己看到的、聽到的、聞到的、感知到的一切,都是一場巨大的夢境、巨大的幻覺,鏡中看到的人影並不是自己,指尖拂過臉龐,感知到的熱度、神經告訴你大腦的觸覺也只是某個……神明的惡作劇。
於是,就連自己的存在也變得不真實起來。
再於是,百家齊鳴時代的‘治’就提出了‘我思故我在’的觀點,誠然一切都可能是虛妄,但我的思考卻總是真實的,那麼,既然有我的思考,必然有我的存在。
通過這樣的邏輯,治,以及積勃那個時代的人,都試圖來證明自己的存在xìng……
不過問題是,有我的思考必然有我的存在,這樣的推論,本身是建立在大量的客觀事實基礎上,正是因爲人們從來沒有見過脫離主體的動作,或者說,動作這個概念本身,就是人們將觀察到的現象剝離後的產物。因此如果否認客觀事物的存在,那麼這套邏輯體系也要隨之崩塌。
也就是說,我們也可以懷疑,哪怕有我的思考,也未必有我的存在。
聽來荒謬不經?可惜剝離了客觀世界,一切荒謬都成爲了可能。
事實上,誰都沒有辦法嚴格證明自己的存在,而賴以生存,並建立文明世界的,也從來不是那種尋根問底到了形而上地步的哲學理論。哦,這方面,軍事學院有一位馬克思導師倒是能手,不過他恰巧不在啊。”
山間出現了一絲騷動,但是隻是一些來這裡的孤家寡人在聽聞了我的“存在論”之後的騷動,但是隻是一絲騷動而已。在場的,敢於獨行而來的都是意志堅定輕易不移的中老年,年輕人們基本都在與親人對視了,少數幾個無親無故的,也被心思縝密的七號安排了關係不錯的導師。
如此仔細的女人,不但做屬下,做老婆也是真不錯啊……就是不知道會便宜哪個王八蛋了,反正不是我。
咦,說不定在這個玄幻世界裡面,安凌婭會願意我……不行不行,還遠着呢,眼下正是一團混亂的時候,想這麼長遠也太齣戲了。
在我停頓下來,開始悠然自得地喝水的時候,下面已經開始陸續有了騷動。侍從們嚴格按照我的吩咐,沒有進行任何壓制,任由那些人開始笑或哭。其中引起這個話題的那個苦逼老頭反應最大,與自己的幾個孩子互相瞅着瞅着,居然涕淚交加,哭得整個軟倒在地。他的幾個孩子,或子或孫,因緣各自原因,先後上去扶起了他。
從這個先後順序裡,其實是可以看出他的孩子們對他的親疏的,但是我想,這個時候這個老家主是沒有心情去理會這些的了,只是死命地抓着自己孩子們的手,涕淚交加間說着一些完全不能表達意思的胡話。
越來越多的人開始作出劇烈的反應,開始互相有些語無倫次地交流着,漸漸集體的聲音嘈雜了起來,他們就耳鬢廝磨着,說起了悄悄話。一時間,山間好似開滿了無數花骨朵。
我也就任由他們發泄,這個世界,因爲力量的超自然,所以太容易產生情感上的超脫,這種超脫其實是貶義的,是一種對感情的漠視。沒有重視情感,何來超脫情感?情感,纔是滋潤人心田,讓人感覺到自己存在的主觀因素,如果沒有情感,空有靈魂、身體和思想,和路邊一塊會動的石頭有何不同?
沒有情感,也可以稱爲人,不過,是沒有存在感的人。
把所有的元素體掐散的時候,人們也漸漸冷靜了下來,然後開始安靜地竊竊私語,也有些人舉一反三,把自己的孩子領到了其他親戚家人面前,開始走親戚串門一般,現場氣氛和諧了很多。
不過總是會有不和諧的,這些人敢在現在的我眼皮底下做苟且的勾當,也不知道是真那麼有底氣還是太小看我了。
不理他們,我示意七號安排人,去把桌椅都換成大的,擺在大廣場上,讓人們可以在上面好好敘敘話。然後我清了下嗓子,把人們的注意力吸引過來,繼續說道:“好了,我想,這個小活動足夠你們刷夠自己的存在感了。還有,以後不要隨便找我做知心大爺了。”
終於大多數都發出了善意的笑聲,看來他們心情不錯,之前我能博得一個笑臉鼓勵都算不錯了。
“那麼,回到正題。我們說了‘武’以及‘存在’,接下來也不提供提問時間了,免得你們又找我做心理顧問大爺之類的。”
又是一陣笑,我也笑了開來:“下面,我來說說我的老本行,魔法。”
“剛纔說到,各位不用擔心我話題跑遠了,會兜不回來,那麼現在,我就結合‘武’以及‘存在’,來說說‘魔法’。”我又在天上掐了七個顏色各異的光團,“魔法從我開始,發展到現在,以及逐步穩定在了一個框架裡面。這個框架就是風、火、水、土、木、黑暗、光明七大系。”
“其中,以光明黑暗最爲特殊,如同自然界的黑白一般,在顏色的詞語裡,唯一的一對的反義詞,唯一的一對冤家。其他五系魔法,都可以兩兩結合、三三結合,甚至如部分聖級魔法,就是全系的魔法,所以合稱爲傳統魔法。
那麼,魔法和武技,有什麼聯繫和區別嗎?答案當然是肯定的。誠然,武者的分支偏向了籠統化,刺客、劍士、騎士之間並沒有說明顯的區分,但是魔法師不也被你們強行分成了光明黑暗和正統?從我成爲第一個兼容並濟了魔法和弓術的地精開始,我就知道這兩者是可以共存的,魔力與鬥氣在體內甚至可以形成特殊的雙向循環。但是有一個需要特別說明的地方,就是魔法比武技更加擅長破壞。
你們覺得這個不需要特別說明嗎?不,你們沒有明白我的意思。我說的破壞,是包括破壞外物,以及自身。武者都是擁有超強體力和恢復力的,而魔法師們,都是一個頂一個地孱弱,這就是魔法對自身的破壞,哪怕魔力其實比鬥氣更加能夠溫潤自身。
是否覺得這依然是廢話?不用介意直說,雖然你們中有些人也許已經把我當成調節家庭矛盾的恩人,但是依然可以有話直說。
對,這位同學說得對,我說的東西,都是來自於大百科一書。”
我隨手翻起旁邊大書的一頁,正好是原文,具象化了出來,又顯示了一番自己的“二書作者”身份。
“但我著作的大百科,是有很多地方刻意做了美化的。在這一段文字中,我省略了關鍵的一部分,如果寫出來,我不知道還會不會有人希望做魔法師。
這不是危言聳聽,你們來聽聽我沒有寫進書裡的內容:魔法,是毀滅的力量,以自然爲本,進行超自然的破壞。但這其實只是它的表象,其根本,在於修煉自己的精神,讓自己的精神可以不斷壯大,達到念頭一動,萬物臣服,以主觀意願,影響客觀世界的境界。達到極致,便是隨意揉捏萬物,甚至可能因爲精神過強,身體根本無法承載,只能褪去軀殼,以精神體形態存在。而精神強大到極致,會產生精神力場,現身在一個世界,這個世界所有有思想有精神的生物都會被個體強大的精神壓制,甚至徹底臣服……一個頂級的魔法師,一個念頭,就可以讓人的精神與他同化,成爲魔法師的奴隸,或者說……分身。
而這種魔法師,就叫做……神明。”
這就是神明與魔導師的區別啊,一個精神二字,就是困倒了赤子先生的枷鎖。不是靈魂,赤子先生,你走錯路了,如今給了你這把蘭波發現的鑰匙,希望你能用好,然後,放了我吧。
在我通過心理活動,給赤子先生傳達意思的時候,山間已經一片譁然。這把鑰匙的重量,可不僅僅壓在赤子先生的身上。
我不管不顧,繼續進行着爆料:“而‘武’與‘魔法’的最大區別就在這裡,武道極致是肉身成神,魔法極致是精神成神。武道強大的是自身,魔法強大的是精神,一個是自給自足,一個,是做賊!而真正的神明,是神級的精神,加上……偷來的神級肉身!”
譁然之聲更大,我這已經是直接罵神明爲賊了。
“而‘魔法’與‘存在’的關係則在於,魔法,會抵消存在,因爲魔法實在是太過強烈的存在,天然的破壞性,必然,會抵消其他一切存在!”
已經不止是譁然,簡直是亂成了一鍋粥。我想,這些措辭,足夠我剛剛建立的一點好感度刷到低點,也不枉我辛苦一趟。
終於,我等了許久任其發酵了許久的局勢爆發了,一個不知道是不是托兒的傢伙猛地站了起來,揮手給自己上了個擴音術,然後吼道:“各位!這個老頭瘋了!如此詆譭世代庇佑我們的神明,是可忍孰不可忍!來啊,推翻他這個瀆神者!”
頓時,無數人站了起來,一副民怨沸騰的樣子,而越來越多的托兒開始在其中攪風攪雨。
山間,一片混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