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嗓子疼。”赤子先生說,“剛纔和石明治這二貨說話可太累人了。”
“自己搞定。”我被布妮小姐的霸氣震得一呆一呆的,布妮見我這樣發呆,依然霸氣地轉身護在了我的身前,其他一律被她的霸氣震得起了狗腿之心的趕緊護駕。我四下看着這些湊熱鬧不嫌事大的,怎麼看場面都好像所有人都在圍着我保護我一樣。我和赤子先生都有點哭笑不得,赤子先生似有點不耐地隨手一揚,卻是揚出了一條三四米粗細的“火龍捲”,跑偏了一般地直直奔向了他親手書寫的那“赤子魔法學院”那幾個大字去了。
在我擔憂地看着的時候,赤子先生的火龍捲卻在將將燒到那些字眼的時候轉了個彎,歪去了天空之上。我眯起眼睛細細一看,的確好像有一個很不明顯的黑影在被追趕,只火龍捲最頂端的地方,不細看就如同火把上的黑煙一般,讓人看得很不真切。之前最讓我看不真切的那個黃衣劍士尚還有一個整的影子,這個人只讓我看見了比煙還輕渺的黑影,即便他是擅長隱匿的刺客,修爲高低也可見一斑。
可能是見這個隱匿在了所有人面前的來人還能躲過自己的魔法,赤子先生又似乎很隨意地收緊了右手的五指,頓時火龍捲就變成了一條有若實質的渾身紫紅色鱗片的“火龍”,威風得不得了。可我還來不及驚歎一下,那一邊似乎有什麼金屬反光了一下,閃了一下我的眼睛,然後,剛剛成型還來不及耀武揚威一下的火龍便被什麼東西一下子使蠻力撕成了兩半,轉眼變成了一天一地的流火。
所有人除了我,都發出了咦地一聲,這時候就看出不同了,赤子先生和普羅都一動不動,夏普則是微微蹲了下來,福米爾和雷如同站立不穩地微微晃動着,布妮小姐則是直接開始越來越多地召喚她的寵物或者說實驗夥伴——藥粉蝶。
我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反應,於是我往懷裡掏了掏,掏出了那本《多惱書》放在地上,把破碎的袍子捲了卷,遮住了下身,然後光着膀子,席地坐下看起書來。
事情那麼多,這本書帶出來後根本沒機會去找赤子先生探討一下。現在看來是又發現了個牛得不行的人物,擦,你們愛怎麼打我又管不着,我就坐在這裡看書,雖然我實力淺薄爲人膚淺,但我臉皮厚啊!四下這麼多高手高手高高手,還不容我做個無敵的看書老兒?
有本事來個人踹我屁股!
“牛逼!”除了認真看了一眼我手中書的書名沒說什麼的布妮,其他人都由衷對我豎了個拇指。
“對着擁有一身神器近程搏殺第一的大劍士彼得您都能如此寧定,不得不說一個服字。”等所有人都損了一下我,布妮小姐還是好心些,話裡帶話地點醒了我。
“的確,這位吳寧負先生是第一個這麼寧定地面對我的人。”一個倒持着一把粉紅色的小匕首一般的小劍,背上打橫負着一把當真有兩人那麼高的巨劍,面紅齒白一看就是頂尖高手高手高高手的男人從原本大禮堂的那邊轉了出來,“不過如果有赤子先生在身邊護法,在下真想也在另一個自己的攻擊面前嘗試下認真讀書的滋味。”
“不需要,我來。”倒執着那把“怎麼會這樣”的夏普當先應戰了。
“我也來。”雷說話了,他還顧念夏普面子地補了一句,“當然,我只是打下手。”
“福米爾去,雷先生還是護着布妮小姐吧。”我一咬牙,基於心中對雷的一點點顧慮和對夏普的一點點顧念,當着所有人的面駁了雷的面子,然後有些心虛地四下找了找,不屬於這個體系的季和巴已經消失了,這樣也好,他單打獨鬥可能更適合。
“這人之前都小看了呢,起碼這膽子我是自嘆弗如的。”一個尖細稚嫩的聲音響了起來,隨後是一個粗壯的黑人漢子走了上來,我看了他一眼,切了一聲,原來是個傀儡。再一看,果然在這個漢子的肩膀上看見一個踢踏着小腿的,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的小蘿莉,她纔是尖細聲音的主人。
“在下遠古敗儡堂首席,你們可以叫人家謝莉,一會不要打人家哦,直接打傀儡可好?”估計如果石明治還沒暈過去,對上這種死妖精是鐵定要再瘋一次的。
“打傀儡用砸的比較好。”雷似乎看了我一眼,然後把肩膀上的線圈取了下來,動作之間已經把武器變成了銀錘模樣。
我已經翻開了書頁,卻陡然被一陣風吹亂了,那片夾着的葉子也被吹走。我順着葉子的軌跡看,果然從空中飄下來一個長髮美男子抓住了這片葉子。看他一臉邪異的紫黑色條紋狀符文,不是魔界的高等戰士就是遠古魔蠍堂的。這些遠古的堂口社團可都不簡單,多少都是有歷史積澱下來的實力的。之前懷疑掌握了強制契約的黑說社與這些神秘組織有淵源,如今看他身後跟下來的一大批人物,看來倒是真的了。
“遠古魔蠍堂堂主,茲史白浩。”我聽着他的自報家門邊去翻書,一點不在意這個對我挑釁的人妖。
同時我聽見布妮小姐應答了他:“我們聊聊吧,小姑娘,強裝着男人,不辛苦嗎?”然後她又說了一句,“赤子,照顧好寧負先生。”
“我是男人。”這個叫啥?叫姿勢擺好的女人臉上的笑越來越yin邪起來,“也好,你做對手也好,雖然你老了點,但到底是女人,我一定可以讓你好好感受一下,什麼是男人!”
我儘量兩耳不聞多少事,就着星月之光翻着書,普羅這時候說了一句:“你這樣翻書會傷到書頁的,我這裡有手套。”
然後普羅遞過來的手套就碎了,同時碎的還有幾乎在生成的同時就碎裂了的魔法盾。
普羅皺着眉頭嘖了一聲說:“最討厭不尊重別人還不注意保護文物的刺客了。”
然後他對已經站到夏普身邊還抽空回頭看了一眼的福米爾說:“當然,你不是。”
“大家小心了,天上那位老人解了他們那邊的人的瘋藥之後就開始退後了,看來是有真正的貴客到了。”赤子先生突然說話了。
然後他揚聲說道:“朵藍特院長,集結人手,結七號布袋陣。軍營各位教官,集結精英修整,再集結後勤人員救治傷員和中了瘋藥的人,集中到演武場去,馬上要開始混戰了。所有子民,請往教堂而去,不要擁擠,我會護着你們,也不要顧念財物,我會照額補償你們。所有侍從和哨子出列,棄守地底,協助疏散。”
這一會,天上突然亮起了如同太陽一般的一個光球,也太亮了,讓我不由得出聲感嘆了一聲:“啊!誰在裝逼!好刺眼!”
同時,我也終於翻到了上次看到的地方,我當着一臉肉痛的普羅的面用腳踩住書頁,因爲風越來越大了,可別又翻亂了。
同時,我卻在自己腳邊,看見了書頁上的一行字——
混亂之始,因積而來;混戰之末,有勃會來——混戰之王,積勃。
當我一開始看見這句話的時候,我的內心其實是拒絕的。但是我挪開了腳面,看見了後面其實還有一句——果不殤注。頓時就覺得可以接受了,雖然有點不好意思,但畢竟人家的嘴也管不住是吧?
天地之間的光芒已經愈發明亮,原本我還無法清晰看見的其他人的戰鬥也愈發明顯,而我以爲可保所有人無虞的赤子先生依然安靜沉默,只是輕輕掏了一下腋下,又聞了一聞——嗯,的確很沉默,估計腋窩癢得很不舒服,又被拖住了,心中是憋着怒火的。
不知道能夠拖住赤子先生的是誰,魔導師艾倫?總不是喬索那貨吧,除了魔導師,大劍士級別的好手沒三個幫的結構,也是威脅不了赤子先生的,而隨着奧菲的隕落,天下已經沒有足以起碼是在級別上與赤子先生平齊的人物。難道是奧菲又活了?他是詐死?只是給貴族們一個發動的理由?那他也沒有理由撕破臉面直接出現在戰場。
那就只有隱世的老傢伙們了,像石明治這樣甚至掌握了個把神語的,其實就是這種人物。如果他不失心瘋,那可能根本沒有赤子先生的事了。
已直如白晝,刺得眼睛幾乎瞎掉,不知道是不是又一次的聖級魔法,光明系的?難道是光明教會的哪一任教皇?光明系的聖級魔法很少現世,我只見過也只聽說過一個“至高光輝”的聖級魔法,不過那個魔法會有至高神和戰爭之神的身影投射下來,這次卻是沒有,所以我也拿不準了。
“醒了?”赤子先生突然問了一句,“頭疼不?要喝水不?”
“不用。”石明治大爺的聲音又響了起來,吼了那麼久還唸了神語又吐了那麼多血,居然還沒有變聲,大爺也真是強人,只是這位強人卻沒有站起來。
“我知道得夠多的了,先走了,這個涅利我喜歡,帶走了。以後有事也不要再找我,煩。”大爺的聲音已經逐漸縹緲,原來不是沒有站起來而是已經慢慢離遠了,強人的世界真的很難跟得上。
我的內心吐槽了大爺們一句,然後用手擋着太刺眼的光芒,有些艱難地試圖繼續看書。
“我疏忽了,我是無所謂,但是這種強光對普通人壓力太大了,即便是吳寧負先生您,這樣看書也對眼睛不好,這樣吧。”赤子先生從袍子的外兜裡掏出一個漆黑的小鐵疙瘩,然後對着這疙瘩說,“偶偶,叫你的孩兒們開工吧,需要的支出我們稍後算。”
然後他對着自己的另一個外兜說:“魔魔,你別亂動,這兒夠亮的了。”
被稱爲偶偶的跟個疙瘩似的魔偶像只小老鼠一般吱吱叫了兩聲,慢慢融化在了赤子先生的掌心,赤子先生手微微一倒,變成了一灘粉末的它便隨越來越烈的風而散去了。
幾乎與此同時,咕嚕嚕嘰喳喳的聲音從地面上各個地方響了起來,從各種犄角旮旯的地方行出了一些漆黑的小東西,甚至一些大型建築都開始動了起來,原本青灰的建築表面簌簌落粉,露出了下面黝黑的機體。這樣的大傢伙很像我在書庫和天文臺看見的魔偶力士,只是足有近百米高矮,像個大猩猩似的,粗壯得要命,光我看見的就有七個,其他軍營和軍事學院的還無法統計,估計也沒人有空告訴我。
這些大傢伙的身體也許受了強光的照顧,突然起了一些火焰狀一直在舞動的乳白色光團。大傢伙們很隨意地用手拍打了一下,沒有拍熄,反而手上還沾惹了一些光團,它們也像沒腦子一般地繼續拍打着,一時身上的光團越來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