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聽明白普羅的話的時候,雖然知道不恰當,但是我依然是由衷高興了一下。
一直是在疑惑普羅爲什麼突然不告而別,如今看來,是一早就看出了我的處境,竟然是回家幫我想辦法去了?且不論他在自己家裡找到了什麼,得以晉入魔導師境界,這的確是可喜可賀的事情,但是從他話裡得知,他似乎是要犧牲性命,來助我……穿越?
重新穿越?
這個由普羅突然給出的選擇真的讓我精神一振,如果一切重新開始,我相信我絕對可以做得更好,起碼可以捋順一切條理,除非……記憶也還原?不過那就不叫穿越了吧,直接就是完整的時間回溯,而不是神明的時間控制。
但是,不論是不是時間回溯,這就是一次極好的機會。但是我高興得不恰當,因爲這似乎需要普羅拿命來填。
雖然在認識到時間只是窺神明境界的赤子先生份屬應當的能力後,在他面前,一切死亡都不再真實,只是看他想不想那個人死去而已,但是……算了,我既然可以坐視七號殉情順便殉忠,就沒有理由再就普羅的表態進行發言。
心中瞬間的複雜情緒,真是難以言明。
在我再次陷入氾濫的內心戲的時候,普羅卻突然身子一抖,腰突然更彎了下來,臉上皺紋更深更顯,整個人突然就顯得愈發蒼老了一分。
他還吐了口血,此情此景,讓我不得不想起臨死前的七號。
可是他說的話,卻是沒有七號的癡態:“哎呀,剛纔我都說了些什麼呀。”
他又摸了摸腦袋,低聲自言自語着:“哎呀,剛纔神智還是有些昏聵,居然想到爲老鬼去死,我不會是彎了吧?”
雖然是在滿天喧囂的雜音裡,但我還是憑藉超常的感知聽到了這句,頓時心裡的思緒更加繁雜。
“不好意思,剛纔神智尚還有些混亂,說了些胡話。”普羅雖然愈顯老邁但是依然嘻嘻哈哈的,“剛剛晉入魔導師,用的法子烈了點,有些後遺症,赤子先生莫怪。”
“我這就走哈。”普羅似乎打定主意做一個虎頭蛇尾的老不休,說話間就要拿開撫摸着大百科的手,可是同時,一隻纖細的,白若玉石的小手輕輕地覆蓋了上去。
我不知道普羅是發現了什麼不對勁還是一下被什麼我沒有感知到的攻擊打慫了,但是他現在被一個身份值得揣摩的人攔住了。
可步瑪。
看來,即便是我如此堅決地進行破壞,那纏綿密密的大網依然剪之不斷。
“普羅賢者,哦,您現在新晉魔導師,我該稱呼您爲普羅先生了。您也不要託詞,真當赤子先生是昏聵人士不成?會聽不出您是不是真心話?”可步瑪絲毫不在意自己的玉手與普羅的老手相疊,說話更是意味難明,“我們任何人的手段,在赤子先生面前都沒有隱瞞的可能,只是看我們表演得如何,能否博得赤子先生歡心,讓我們繼續而已。我們好歹也是有過競爭關係,普羅先生這樣,可就落了下乘了。”
普羅在可步瑪抓住自己後,也就沉靜下來,聞言卻是轉頭看向了赤子先生,問道:“赤子先生以爲如何呢?其實我真的沒有任何不敬之意,作爲以全力娛樂先生的一員,我也是很苦惱的啊,很難把握對待先生的度,我可沒有老鬼這麼受先生青睞。”
許久沒有說話,也撫摸了許久大預言一書的赤子先生此時終於擡起了眼簾,依然溫和愉悅的眼睛掃了一眼比鄰而立的普羅和可步瑪,最後依然落在我的身上。他說:“我並不是青睞老師,純粹是一生只叫過他一個人一句老師,不可不敬。而且老師重拾智慧後,的確令世界精彩了太多,所有一切都井噴了一般,紛繁多彩,看着着實令人賞心悅目。”
“但是,沒想到是嚇到老師了。所以事實上,我的確是對你們有些惱怒的。”
我只有撫着自己的會議記錄苦笑。我一開始就把赤子先生放在一個很高的位置上,認爲有赤子先生在,一切當無可憂慮,但是再高的心理地位也沒有到位,我沒有想到赤子先生一開始就已經站在了超然的旁觀者實驗者地位。這與把現世當成一場大實驗,醞釀着自己的新世界的至高神何其相似,可笑之前我與骷髏甲激鬥,兩人都還以爲赤子先生已經被我拋出的魔導師與神明的差別驚呆了,如今想來,兩人在赤子先生面前,也不過是做了一次戲子。
“不過,這也有我自己過於放肆,驕縱你們的的原因。也不好苛責你們了。”
赤子先生笑了,重新把眼睛看向普羅一人一精靈:“你們但有什麼手段,就使出來吧。我要看你們能不能幫老師清明心境,我只一人一動,能不能繼續,就要看你們的修爲造化了。”
這是何等的霸道和自信,我苦笑無語,不及萬一啊。他再次強行開了一個棋盤,將敢於走到他面前的棋子擺好,不再願意其他人進入。而此時的我,倒是像棋盤裡一個老邁昏聵的國王,只等着棋子們自己廝殺,然後逼入中宮,自行其是了。
這棋盤還是我自己暴走時佈下的,此時是撤也不是,不撤也不是了。
那一老一少互相對視一眼,可能是因爲到底可步瑪手在上,可能是女士優先,可能是普羅依然有什麼疑慮,所以,卻是後來的可步瑪先動,往我走來。
她娉娉婷婷地走到我面前,對我問道:“我主曾對先生說過,要逃可以,需等三樣,背白之人、背白之日、背白之書,先生可還記得?”
我沒好氣,只是敷衍說:“老子昏聵,記不清了。”
可步瑪笑笑,強行牽強地解釋道:“今日先生下大毅力,以背白之人身份,執三本背白之書,行盪滌一切污濁之日,正是好時候,不知先生是否準備好?”
我嘆氣無語,今天精神一再崩潰,居然因爲一到菜餚二度爆發,理虧當先,挫折在後,已經剩不下一絲破罐破摔的硬氣和底氣。只是低下頭,把臉埋在胸前不說話,一副愛咋咋地吧的樣子,勉強算是無言的抗爭。
可步瑪突然低聲嬉笑一聲,直有她弄弦時絃音的美妙,大半個身子趴伏在我面前的桌上,一雙妙目就那麼靠在桌面上,微微擡頭看我。
“先生不要這麼氣餒嘛,等您多與赤子先生交往,當能夠練就我們這樣的心態。話說,雖然您一生都在陪伴赤子先生,但是真正與赤子先生打交道多的,是我們外面的人吶。被赤子先生折服,並不是什麼難以接受的事情的啊。”
這位大女如一般豔女見賓客一樣,先對賓客進行言語寬慰,然後撩撥了起來:“而且先生也不應如此沮喪,雖然沒有普羅先生捨命相陪的高尚,也不是先生您的摯愛,但是我要做的犧牲和您得的豔福可着實不小,先生何必愁眉苦臉呢?”
嗯,有了那麼點小說主角到哪裡都自帶發情光環的意境,但我只是微微擡起頭來,隨意地瞥了她一眼,不可避免地被她難得一見的嬌憨姿態晃花了眼睛,可是很快就壓了下去,心中波瀾不起。
可是負面的情緒讓我的神經似乎反應有些慢了,在我意圖再次垂下眼淚負面抵抗的時候,這位大女顯示出了驚人的武學修爲,一種我可能只在小說和影視裡見過的軟骨功使出,瞬間好似一條軟蛇,從桌上彈進了我的懷裡,我瞬間被軟玉溫香撞了個滿懷,大女可步瑪因爲陡然加速運功而劇烈勃動起來的心跳,以及心跳帶動的胸肉對我胸腹輕輕的敲擊,不可否認,讓我這個萬年老處男蒙了。
一聲下意識的驚呼被一張小嘴封住,連舌音也被隨之侵入的一條靈舌打斷,然後我下意識地就想——
我擦老子好爽!
而隨着可步瑪與我的肌膚之親,早已隨她的過往動作埋在我體內和脣上的伏筆,爆發了。
一股沛然的、異樣溫暖的力量從體內蠢蠢欲動起來,而原本被我的魔法風暴引來烏雲遮蔽的天空,也以我所在的黑塔爲中心,陡然振開了一大片溜圓的晴朗夜空,一個純綠色、飾以金色邊線、巨大的不規則圖形陡然出現在了我頭頂,與我體內蠢蠢欲動的溫暖力量呼應,幾個勃動之間,頻率就已經同步。
而此時,縮在我懷裡的可步瑪整個已經變成了一個葉綠色的光人,將天與我之間的一切魔法風暴排開,甚至強大無比的元素體也被強行擠開。無數綠色金邊的絲線從天而降,刺入了我的體內。
那一瞬間,我感覺自己的感知被封閉了,可是五體感官卻前所未有地敏感,整個人超脫了元素體對我的加持,本人就好似已經變成了一個沒有形體卻頂天立地的巨人,將天地一切都擠開,卻同時又容納了天地間的一切。
我在一瞬間憑五感就感覺到了很多,可是不知爲何,我卻下意識地第一時間放開了可步瑪的脣舌交纏,一眼看向了自己背後的王座,以及王座之上,以靈魂形態存在的堪薩斯。
此時的可步瑪嘴裡如npc放大招一樣,慣常地喊出了這個大招的名字——
“封禁轉生!”
而堪薩斯雖然渾身鎖鏈被牢牢束縛在了王座椅背之上,也似乎感覺到我看見了他,卻只是苦笑搖頭,似乎伴隨着他鎖骨間那兩條鐵鏈的啷噹之聲,盡顯無奈。
而此時,赤子先生的唸咒聲才終於響起,而他的咒語簡單明快,魔力波動簡單直接。
很久未見赤子先生用過的,赤子先生獨特的,鍊金系的七級魔法,“還原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