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氏苦笑道:“師兄,你當我是神仙麼?光陰似流水,又有誰能抵擋得住無情歲月的侵蝕?”輕嘆了一下,凝望着曹子良,柔聲道:“而師兄你,苦苦找尋我和春海幾十年,難道還對前塵舊事念念不忘麼?”
宮十老忽地笑吟吟地對曹子良道:“曹老弟,可還認得宮某麼?”
曹子良臉色一變,狠狠瞪了宮十老一眼,怪聲道:“原來是你這個老不死的!嘿嘿,你以爲曹某會懼你不成麼?!”
宮十老嘻嘻笑道:“曹老弟,昔年春海與夢奴情投意合,早已私訂終身,你這小子還在那自作多情,害得人家夫妻隱匿了幾十年……”語鋒忽地一厲:“哼,你竟還用‘絕脈丹’毀了夢奴的生育!”
金氏忽地臉色一變,對曹子良厲聲道:“我和春海的兒子呢?!你不是說要好好照顧他的麼?!”目光不經意地掃向萬巫,她不由眼神一頓,急道:“他是你的徒弟,莫非他就是、就是……”
曹子良冷冷道:“不錯,他就是你跟白春海的孽種!”
萬巫身子一個踉蹌,顫聲道:“師父,你、你、你說什麼?!……”
曹子良負手望天,淡然道:“人不是從樹丫子裡鑽出來的,每個人都是有自己爹孃的——你不是一直問師父要爹孃麼,此刻,他們就在你眼前,你還不相認麼?!”
萬巫似回不過神來,呆呆地呆在當地。
金氏一把將他攬在懷中,輕聲啜泣道:“你真是我兒!孃的乖孩兒!娘幾十年都沒能疼你、照顧你……”說話之際,淚水已簇簇地掉了下來,淋溼了萬巫的髮髻、臉頰、衣裳……
白皚皚愣愣地對白秋山道:“爹,這又是怎麼一回事?”
白秋山雙目噙淚,沉聲道:“爹其實並非你的親爹,爹的真名叫做白春海,昔年人稱‘震天叉’……當年你的母親被諸多人追殺,埋骨在咱們老家的大山上,是爹把你從山上抱回來的……”
白皚皚點了點頭,微微嘆道:“看來弘妙大師說的都沒有錯……其實,孩兒是你一個從未謀面的堂弟的骨肉……”當下,他便將靈巖寺弘妙大師所說大致講了一番。
白春海聽後,不由慨然感嘆道:“冥冥之中,果真自有天意!”復又對白皚皚道:“你娘就葬在咱們老家前面的大山上,或許你還能找着……唉,這麼多年來爹一直沒有說這件事,只因爹不想你也捲入那些江湖的恩恩怨怨之中,爹只想和你、你娘、爺爺奶奶還有雪花他們一起過平靜淡泊的日子……”
白天樂朝白春海一磕頭道:“侄兒見過春海伯伯!”又起身對萬巫微笑道:“難怪我與萬兄如此投緣,敢情咱們還是血肉之親呢!”
萬巫一下跪倒在白春海和金氏跟前,悲聲喚道:“爹、娘!”
白春海輕輕將萬巫扶起,細看了一番,點頭笑道:“好孩子!好孩子!”
曹子良又是桀桀數聲怪笑,對萬巫道:“我的好徒兒,現下爲師要殺了你的親生爹孃,你是幫師父呢,還是助他們?!”
萬巫臉色一陣劇變,囁嚅道:“師父爲何要殺他們?……難道、難道、難道非要殺他們不可麼?……”
曹子良厲笑道:“爲何要殺他們?!哈哈!哈哈哈哈!真是問得好笑!嘿嘿,你老子搶走了爲師心愛的女人,還害得爲師一氣之下走火入魔成了現今這副模樣……”他忽地悲泣起來,喃喃道:“想當年,爲師比你還要高大,比現下在場的哪位都要俊俏,爲師真想不通你娘爲何會揹着我而跟你老子跑了……”
金氏輕嘆道:“師兄,正因爲你太好了,對夢奴又愛得那般癡狂,夢奴才不敢面對你……”
曹子良狂笑道:“你承認你還是喜歡我的麼?!可你卻不敢面對我,你是個懦弱的賤女人!你們害得我幾十年悲傷痛苦,你們都該死!都該死!”狂笑聲中雙袍揮動,雞爪般的十指已疾向白春海的面門抓去!
白春海一側身避開,斜斜掠出幾丈開外,沉聲道:“這些年來白某一直東躲西藏,未敢泄漏行蹤,倒並非白某怕了師兄,實是白某不忍同門相殘!師兄既然死不肯放過白某,現下白某正好見識一下師兄的功夫進展如何!”
曹子良跟着掠出,向白春海暴雨般攻出數十拳腳,口中一邊狂笑道:“進展如何?!若不是你們害得我走火入魔,我如今早已是天下無敵了,何用再練旁門左道的毒功,被人叫做‘萬毒神君’了!嘿嘿,你當咱們師門的武功我就不如你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