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帖行微一沉吟道:“你爹,他肯放過我麼?”
菊英微嘆道:“我爹固然恨你,但他又能如何?他難道忍心看我苦恨終生?”
蕭帖行點了點頭道:“好,那我就隨你去,一生一世陪着你……”
菊英甜甜地笑了:“還有咱們的孩子,小龍兒……你說他今年幾歲了?他也在等着、盼着你這個當爹的呢……”
蕭帖行身子一震,呆呆地道:“咱們的孩子?!小龍兒?!”
菊英雙手纏着蕭帖行的脖子,幸福地笑着,輕輕點了點頭。
蕭帖行輕輕托起菊英的頭,柔聲道:“真是苦了你了!”話聲中,溫潤溼熱的雙脣已吻上了菊英的秀髮、鼻尖、朱脣……
門外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秋英已急衝衝地奔了進來,一邊大聲嚷道:“大姐!大姐!先下去吃了飯再說吧……”猛一看到正忘情擁着熱吻的二人,她不由“啊”地一聲呆住,血氣直往腦門上翻涌,胸口一陣陣小鹿踹鼓。
菊英紅着臉掙開蕭帖行,起身笑道:“四妹,你該爲大姐高興,大姐終於找到你大姐夫了……”
秋英長長地吁了一口氣,看了看蕭帖行道:“就是他?”
蕭帖行起身抱拳道:“江陵綠林寨蕭帖行!”
秋英輕嘆了一口氣道:“果真是你!”接着也是一抱拳道:“太湖‘鷹巢’鄭秋英——對了,玎璫和玎玲兩位蕭姑娘都在下面呢!”
蕭帖行喜道:“大妹和二妹都回來了麼?”一邊說着,一邊挽了菊英的手跟秋英向樓下行去。
蕭玎玲眼見蕭帖行下得樓來,不由蹦過去拉住了他驚喜地叫道:“大哥,你怎麼會在這裡?!”
蕭帖行輕輕拍了拍她的腦門,掃了衆人一眼,微愕道:“天樂、玎璫、玎玲,你們都是要回家去麼?”
蕭玎玲如竹筒倒豆似地道:“可不是麼?大哥你可跟我們一起回家去麼?你可知玲兒這一路上的情形……”
蕭帖行面色微沉道:“回吧!回家吧!回到那個家去吧!去跟那些瘋子在一起吧!大哥從此將要隱居太湖,再也不要踏足江湖一步,再也不會回家,只一生一世伴着你的嫂子……”
“嫂子?!”蕭玎玲不由大感疑惑,古怪地看了看菊英。
菊英只是陶醉地將頭倚在蕭帖行的肩上,對秋英和紫英微笑道:“四妹、五妹,大姐和大姐夫先回家去了,你們多保重,等着回家喝喜酒……”看她眼中,是無窮的喜悅,無盡的甜蜜,無限的滿足……
眼見此景,萬巫輕嘆了一口氣,眼中抹過一絲不知是痛苦抑或是欣慰的神色,仰脖幹了一大杯悶酒。
蕭玎璫朝菊英點頭笑道:“大嫂,恭喜你了!”
蕭帖行看了看蕭玎璫,又看了看白皚皚,微笑道:“大妹,你畢竟還是跟這小子走到一起了——”又對白皚皚和白天樂二人笑罵道:“:你們兩個臭小子,好生待我的兩個妹子!”說罷,挽了菊英大步而去。
蕭玎玲“哎哎”幾聲追了上去,白天樂沉聲道:“玲妹,還不回來?!你大哥能有今日的歸宿,你不爲他歡喜麼?!”
蕭玎玲哼了一聲,撇着嘴坐回桌邊,灌了一大口酒,嘟噥道:“大哥怎麼不聽我把話說完就走了?又爲何說了一些不明不白的話,說什麼回去跟那些瘋子在一起……誰瘋了?誰是瘋子?莫非爹孃他們出什麼事了麼?……”
眼見萬巫不停地喝着悶酒,秋英舉杯碰了一下他的酒杯,一飲而盡後方道:“萬大哥,秋英明白你的感受,秋英陪你喝……”斜眼瞥見一臉酸意的高金石,她不由偷偷地抿嘴樂了——畢竟有哪個姑娘家不喜歡有人爲了她而吃醋呢?特別是這個人還並非她十分討厭的。
正在這時,外面進來了兩個很惹眼的人:當先高大的年輕人一身風塵,頭髮零亂飄散,綠袍破爛不堪,眉宇間似有無限風雨滄桑,眼睛炯炯有神,手上提着一柄木鞘長劍,年紀似只二十出頭,卻又彷彿已四十上下,似一個江湖浪子,又似一位風塵俠客;他身後的那位瘦削老者卻是一身捕快打扮,背縛兩柄護手鉤,眼神機警犀利,三綹短鬚飄拂頜下,看來是位吃公家飯的。
那年輕人大步走至一張空桌邊翹腿坐下,將劍丟在桌上,要了酒菜大吃大喝起來。那老者慢慢地踱至他對面坐下,也自要了酒菜吃喝起來。
酒至半酣,年輕人忽地吟道:“獨自悔罪痛斷腸,浪子回頭金不換……”
老者斜看了年輕人一眼,緩緩道:“浪子可回頭,覆水卻難收!老夫雖已退出公門,卻還天天穿着差服,只因昔年之事老夫一刻也未敢忘懷——金不換,你做下的公案,該由你自己來了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