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宮秋如腦海亂成一團,看了看懷裡的人,再看了看李毅,這纔想起這裡是什麼地方。
自己剛纔的舉動,恐怕已經惹得歐陽沉醉懷疑。
勉強讓自己沉下心思,才鬆了手,讓人把已經虛弱的說不出話來的燕宗平擡上了準備好的支架,他身上至少捱了七刀,血肉模糊的,其中好幾刀都是因爲要保護她傷的,這讓她腦袋很亂,所以,也沒有看到身後歐陽沉醉越來越黑的臉。
看到燕宗平要被擡走,宮秋如也想跟過去。
手腕卻突然被握住了,她回頭,歐陽沉醉正一臉陰冷的盯着她,“宮秋如,你是不是應該給本王好好解釋一下?”
“解釋?”
宮秋如眯起眼,目光隨着歐陽沉醉的視線落在還握在手裡的刀上,擡起頭,嘴角扯過一抹冷笑,“就是你看到的這樣,有什麼好解釋的?”
“你什麼時候可以用刀的?”
“……”
宮秋如並不想搭理他,直接無視。
歐陽沉醉氣急了,一想到她可能早就身體復原了些卻不願告訴他,他就覺得心裡窩着一團火,還有……“你是本王的妃子,你剛纔那麼關心燕宗平做什麼?”
“我不能關心嗎?他救了我,就是我的救命恩人,我爲什麼不能關心?”
“哈!救你,那本王也救過你!怎麼沒見你這麼關心?”
宮秋如眼神更冷了,“你什麼時候救過我?”
“在迷霧森林……”
歐陽沉醉氣急了,張開口,想到什麼,心情突然好了很多,正了正表情,眼底閃過一道深邃的東西,“宮秋如,你是本王的,這一點……至死都無法改變。”
“……”
宮秋如似乎也想到了迷霧森林的事情,臉色黑沉的下人。
她冷笑着勾脣,“是嗎?那歐陽沉醉你似乎忘記了,是誰把我騙進去的,可是你的好手下!”
她嘲諷當目光,冰冷的眼神,讓歐陽沉醉剛升騰而起的一絲得意瞬間崩盤,他抿着脣,一字一句,咬牙切齒道:“就算他再好,你生也是本王的人,死也只能是本王的魂!你就算是死了,本王也會找人鎖住你的魂魄,讓你永生永世的陪着本王!永遠無法投胎!”
他說的狠了,毫無顧忌。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歐陽沉醉原本也只是說說而已,可宮秋如聽到鎖住魂魄的事,莫名就想到自己穿越過來的事,腦袋嗡嗡的疼,自己都能穿越了,想到自己可能被鎖在這個軀殼裡,永遠要陪着這個人,她就覺得自己一刻都忍不下去,原先還黑漆漆的眼珠子,慢慢因爲憤怒和這些時日的仇恨糾纏,她慢慢捏緊了自己手裡的刀。
歐陽沉醉看到她這個模樣,也覺得自己的話說的有些重。
可道歉的話,他根本數不出來。
只是宮秋如眼底恨意太過濃烈,他皺了皺眉,心煩意亂,直接轉過了身,“你休要在想些有的沒的,本王是不會……”
“噗!”
“王爺小心!”
突然身後傳來一陣殺氣,即使歐陽沉醉感覺到之後很快的躲開了,可依然被傷到了手臂。
手臂被劃傷,血瞬間流了下來。
歐陽沉醉難以置信地低下頭,看着那被李毅握住的刀刃,如果不是被阻止,她是不是真的想砍掉自己一條手臂?歐陽沉醉慢慢回過頭,看着宮秋如冷漠無情的模樣,突然就覺得渾身發寒,他死死盯着她,眼底都是難以置信,“宮秋如……你、想殺本王?”
“是,又如何?”
她想殺他,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
現在這樣直白的問出來,有意義嗎?
歐陽沉醉胸口劇烈的起伏着,只覺得胸口悶得發疼,他怒極反笑:“宮秋如!在本王把你救了之後,你要殺本王?!”
“救?”宮秋如慢慢鬆開手,李毅這纔敢把刀扔掉,立刻撕開布條開始給歐陽沉醉包紮傷口,卻在聽到宮秋如接下來的話時,還是忍不住心抖了抖,“救我的是燕太子,你……我還受不起!”
宮秋如說完這句話,知道自己錯過了時機,沒有可能再有下手的機會。
轉過身,毫不留戀的離開。
甚至懶得看看歐陽沉醉到底死了沒有。
歐陽沉醉被傷成這樣動都未動,只是死死盯着那道離開的背影,整個人都像是一塊即將爆發的火山,真想……
他眼底一閃而過的殺意,讓李毅嚇了一跳,“王爺!如側妃在氣頭上,只是說說而已!”
“滾!”
歐陽沉醉猛地揮手把李毅推開,卻因爲灌了一口涼氣,開始劇烈的咳嗽起來,撕心裂肺的聲音傳入前方的人耳中,可她連回頭都懶得回頭,歐陽沉醉心裡一片空茫,怒火攻心,終究是又吐出一口血。
還是捨不得,終究……還是捨不得就這樣殺了她。
可是不是也只有這一個辦法,才能永遠只屬於自己……
宮秋如!
宮秋如!!
宮秋如從歐陽沉醉眼底離開就去了偏苑,站在苑外,果然看到守着很多的侍衛,不多時,就看到恨水揹着藥箱急匆匆趕了過來,看到宮秋如愣了一下,點點頭,就進了房間。
宮秋如站在院子裡唯一的一棵光禿禿的樹下,仰着頭看着天空。
很藍,卻也很空。
心裡空茫茫的,那種感覺,就像是當年自己站在路口,等着一個不可能會再出現在那裡的人一樣。
她突然很怕,很怕燕宗平會這樣死去。
那種不安,讓她不敢深思。
“噠噠噠!”
突然,遠處一陣凌亂的腳步聲傳來,宮秋如擡頭去看,就對上了燕竹君變了的臉色,她先是看了看圍在房間四周的侍衛,再是看到了宮秋如,立刻衝了過去,眼睛發紅,揚手就要打,被宮秋如一把拽住了手腕。
宮秋如的力道並不輕,燕竹君吃痛,仰頭罵出聲:“宮秋如你這個賤、人,你怎麼不去死啊,爲什麼一碰到你就沒有好事!你還我……”皇兄……
她的聲音在看到宮秋如的目光時,突然卡在了喉嚨裡。
怎麼也說不出來。
她的眼神就像是一匹餓狼,兇殘而又清冷,兩種截然不同的情緒交織在一起,莫名讓她覺得渾身都是寒氣,冷得根本沒有一絲一毫的溫度,她莫名向後退了一步。
宮秋如這才把她的手甩開。
月顏連忙走過去扶住了她,“公主,還是先等太子醒過來再說吧。”
燕竹君應了聲,整個人還沒有從宮秋如身上的那種殺氣中回過神,以前,她就覺得宮秋如就像是一把利劍,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刺入心窩,可經過這麼多的事情,甚至親眼見過她跪在自己面前,她以爲這女人的傲性早被王爺給磨掉了,可今時今日她才發現,有些東西,那是與生俱來的,無論經歷過多少磨難,都難以消除。
心,突然顫抖起來,她突然有些怕。
自己的皇兄真的能躲開這女人的這種強勢嗎?
等了大約有一個時辰,房間的門纔打開,恨水一臉深沉的揹着藥箱走出來,有侍衛上前,接過他手裡的藥箱,開始着手準備。
宮秋如在恨水出來的第一時間,就轉過了身。
還沒有等她過去,燕竹君就搶先一步撲了過去,“恨水公子,皇兄怎麼樣?”
恨水退後一步,躲開了她的碰觸,這才道:“燕太子已經沒事了,幾處刀傷看起來嚴重了些,只有一處是致命的,已經縫合好了,修養個半個月,應該是沒有問題的。”
聽到他的話,燕竹君這才鬆了一口氣。
宮秋如一直緊繃着的神經才鬆懈下來。
恨水神色複雜地看了宮秋如一眼,走到她面前,猶豫片許,才輕聲道:“如側妃,請跟我來。”
宮秋如點點頭,對於恨水,他幫了她不少,如果不是關於歐陽沉醉,她不會拒絕。
一直出了偏苑,走到一處偏僻處,恨水才停了下來。
轉過身,看向宮秋如,沉默片許,才道:“如側妃,你今晚……可不可以待在醉的身邊?”
“今晚?”
宮秋如眼神眯了眯,想到了恨水這麼要求的原因了。
她面無表情地搖搖頭,“我今晚上,要在這裡守着。”
恨水眼底掠過詫異,“燕太子已經沒事了。”更何況,她是醉的妃子,她守在這裡,於理不合。
像是看出了恨水的意思,宮秋如卻並不在意,“他救了我,我守到他傷好,對於救命之恩,不就應該涌泉相報嗎?還是,恨水公子覺得我是一個忘恩負義之輩?”
“可是……”
話雖然這樣說沒錯,可醉今晚上能不能撐得過去,還是需要靠如側妃。
他身上的蛇毒本來就沒有清,偏偏今天強行回府,這會兒又受了傷,他現在都拿捏不住醉今晚上能不能撐得過去,可偏偏如側妃對醉……
“真的不能嗎?只是今晚上而已。”
“不行。”
宮秋如拒絕的毫不猶豫。
救歐陽沉醉?
她恨不得他現在就死去,怎麼可能會親自去救他?
真是好笑。
“如側妃……”
恨水還想說什麼,卻突然看到宮秋如慢慢轉過身,深邃的眸仁直勾勾地看着他,突然勾脣一笑,“恨水公子,你真的確定你要讓我去?你不要忘了,他今晚上過後,一點內力都沒有,我如果想殺他,就算他武功再強,沒有內力,也不過是強弩之末,你說,我拼了這條性命,能不能得手?”
恨水的臉“刷”的白了下來,他瞪大了眼,難以置信地看着她,神情莫名,半天,才喃喃一聲:“你……知道?”
“是啊,知道。”
宮秋如的聲音很輕,帶着一種莫名。
恨水分辨不出她說這句話時,到底抱着怎樣的心態。
可他此刻唯一能夠確定的就是,絕不能在這三日讓如側妃靠近醉,否則……
否則……
他的臉色白得有些嚇人,神情怔怔的。
宮秋如還是第一次見到他臉色慘淡成這種模樣,卻依然固執地抿緊了脣,不言不語,冷冰冰的站在那裡,無情的讓人覺得頭疼卻又心酸。
即使知道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是醉,可他畢竟是他的好友。
他是真的不忍心看着他們走到這一步。
可他卻又分明知道,她想殺他……
毫不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