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沉醉一手攬着她的腰,一手擡起指腹摩挲着她的紅脣,低沉的聲音輕柔低啞,“本王剛剛見到新帝了。”
那又如何?
宮秋如閉上眼,懶得理會他。
如今她是砧板上的魚肉,他越是想看到她失態,她越是不會順着他的意。她就不信,對於一具木偶,他真能下得去口。
歐陽沉醉本也沒想她能回答,他能清楚的感覺到她並未睡着,“一想到你心裡只有皇兄,本王心裡很不舒服。你是本王的夫人,可心裡卻有着別的男子,你讓本王怎麼不氣?嗯?”
他擡起她的下巴,盯着她的脣,他的呼吸幾乎拂在她的脣邊。
宮秋如挺屍一般,不言不語,連呼吸都弱了很多。
歐陽沉醉盯了她半晌,幽幽嘆息一聲,薄脣在她脣角印下一吻,隨之把她的頭按在胸口,大掌拍了拍她的背,“睡吧。”竟是很快呼吸綿長深邃,睡了過去。
宮秋如這才睜開眼,晶亮的眸子暗黑攢動,片許,又慢慢閉上眼。
哼,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歐陽沉醉早晨一動她就醒了,她沒有睜眼,感覺到歐陽沉醉的視線落在她臉上很久,久到她考慮自己是否要睜開眼警告時,歐陽沉醉終於轉開了視線,把蓋在兩人身上的被子都裹住她托起她的身體放到一旁,這才坐起身,又看了一會兒,點開了她的穴道,翻身下了牀榻。
外間的挽花聽到動靜,低聲詢問了聲:“王爺,可是起了?”
外面還未大亮,雖然新帝沒有要求他必須上朝,可爲了比落人口實到時候成爲歐陽東覺懲辦他的把柄,歐陽沉醉每次都會按時去宮裡早朝。挽花跟在他身邊多年,自然知道他的習慣,到了點,聽到動靜,就知道歐陽沉醉醒了。
“進來吧。”
歐陽沉醉的聲音不輕不重,等挽花進來,替她找來蟒袍穿上,整理好衣領,掛上玉飾才退到一邊,摸了摸懷裡的東西,很是猶豫,可一想起管家李毅剛剛告訴她的話,偏過頭看了一眼背對着他們沉睡的宮秋如,上前一步,拿出一份貼了封印的書信,“王爺,這是管家送來的幾家商會下次聚會的地點。”
歐陽沉醉伸手接過,放在了袖口裡。
擺擺手,“你先下去吧。”
“是。”
挽花一邊向外退,心裡卻是止不住的詫異,她不明白爲什麼王爺一向不在王府裡談論商會的事,這次管家卻公然把消息送到了府內,而且,還是在王爺跟如夫人在一起的時候,而且管家竟然還千叮囑讓她必須現在就進去把書信給王爺,可看王爺的意思,他並不急着看。
到了門口,管家還守在外面,她端着洗漱過後的清水,想問,又怕越距,垂着眼,恭順地走了出去,遮住了那些幾乎要暴露出的嫉妒情緒。
內室裡,宮秋如側躺向裡,眼睛慢慢睜開,幾家商會的聚會地點,那是不是就是梅子所要的情報?
可不知爲何,她總覺得有什麼事情不對勁。
歐陽沉醉在挽花出去之後一直沒有動,宮秋如能清楚的感覺到他灼目的視線,直到外間傳來管家提醒時辰差不多的聲音,歐陽沉醉的視線才收回,隨之身後傳來腳步聲,只是並不是朝着外面走,反而是朝着牀榻走來。宮秋如屏息凝神,儘量讓自己的呼吸感覺起來綿長像是陷入沉睡的人。
只是下一刻,她鼻息間涌上歐陽沉醉的氣息,隨之露在外面的側臉上貼上柔軟。
等她意識到那是什麼時,歐陽沉醉已經直起身,轉身大跨步離開。只是他轉身的瞬間,袖口裡的書信隨着他的動作飄出落在了牀頭的地面上。
房門關起的聲音傳來,宮秋如才睜開眼。
翻身擁着被子坐起,臉上所有的表情褪去,黑眸暗沉的可怕,摸了摸自己的臉,狠狠用袖子擦拭,等差不多了,才停下來。視線一轉,看到地面上的東西,眉頭一擰,俯下身把書信撿了起來,在手上翻了翻,看着封口的封印,眼底光芒一縮,看來,這應該就是挽花口中幾家商會的下次的聯絡地點了,那麼,這應該也是那個皇帝要的東西嘍?
嘴角譏諷的笑閃了閃,看向一旁燃盡的燭光,披着衣衫坐起身。
她可不覺得歐陽沉醉是這麼大意的人,他本身就是一隻狡猾的狐狸,而既然狡猾,又怎麼會把到了口中的食物讓給別人?
那就顯得狐狸太蠢了。
想要陷害她,也要她信。
下了牀榻,她禁止走到燭臺前,剛想點燃燭光,內室的門被打開,一道身影闖了進來,當看清楚她的動作時,梅子臉色一白,動作敏迅地飛掠過去,一把把她手裡的書信拽了過來,同時,大火:“如夫人,你這是做什麼?!”
“……”宮秋如沒有出聲,難道要讓她告訴她,這是商會的聯絡地點,可是她現在要把她燒了。
她能確定自己一說出來,梅子能活吞了她。
“你做什麼把主子要的情報燒了?你是不是背叛主子了?”梅子眼神銳利,一副宮秋如已經背叛了她的主子的模樣,看得宮秋如很是不滿。
“你……”
“你變了!如夫人你變了!你是不是被九王爺迷惑了想要幫他而不幫主子了?”
梅子聲嘶力竭,護犢子一般護着手裡的書信。
同時一步步向後退着。
迷惑?
哼,她還真沒蠢到那種程度。
剛想解釋這封書信的不正常,梅子已經抱着揣好書信跑了出去,根本不給她任何說話的機會。宮秋如看着她跑裡的背影,眼底流光一晃,這是蠢,出了什麼事,不要怪她沒有提醒她。
從她這些時日看出的情況來看,歐陽沉醉暗地裡的那些勢力是歐陽東覺忌憚他的原因,也是他保命的法門,他就算是再笨,也不會把自己的命門光明正大地露出給人看,那只有一個原因,那書信裡的東西定然是假的。
梅子出了醉天閣就想了個辦法出了九王府,先是去了一趟胭脂坊,四處看了看,確定沒有人跟着她之後,出了胭脂坊之後徑直走進了一間小巷。
小巷子很快駛出了一輛馬車,很不起眼,到了宮門口,馬車停下來之後,走出了一個身着宮服的宮女,細看之下眉眼陌生,拿出隨行的腰牌,侍衛很快放行。那宮女一路快速行走,竟是直接去了御書房,推算着這會兒也該下了早朝了,就一直等在御書房外。
等了沒多久,不遠處領頭的明黃色映入眼簾,宮女也就是戴了人皮面具的梅子眼底掠過欣喜,等歐陽東覺走近了,連忙跪下身行禮:“皇上金安。”
歐陽東覺腳步未停,走進了御書房。
倒是大太監劉全停在了她面前,“跟咱家進去吧。”
“是!”
劉全帶着那宮女進去之後,也帶着其他的宮婢太監離開了,只把兩人留在御書房,梅子惴惴不安地站在歐陽東覺面前,歐陽東覺不出聲,她也不敢多言。片許,歐陽東覺才懶洋洋擡頭,“可有消息了?”
“是,皇上,昨夜兒九王爺歇在瞭如夫人那裡,今早上朝的時候,奴婢聽到管家在外讓挽花把書信遞了進去,正是皇上要的九王府在京中商會的聯絡地點,奴婢進去的時候,如夫人已經得了手。”梅子原本還想說關於宮秋如想要燒燬書信的事,可一想到會連累自己,也就不多說了。
跪在那裡,恭敬地把懷裡的書信掏了出來。
“嗯,遞上來吧。”
歐陽東覺的臉色終於好了些,等了這麼久,那女人的動作着實慢了些。
不過想到歐陽沉醉也不是好糊弄的人,就暫時原諒她這一次。
梅子聽話的上前,把書信小心翼翼地放在桌前,又退後,跪好,絲毫不敢含糊。
歐陽東覺看着還未拆封的信印,挑了挑眉,敲了一下檀木桌面,原本沉寂的御書房內立刻出現了一道暗黑的身影,無聲無息地停在歐陽東覺的面前,動作穩重而又冷硬地打開了書信,掏出裡面的信箋,遞給了歐陽東覺。
歐陽東覺接了過來,揮揮手,那人又無聲無息地消失掉。
他隨之打開信箋,可在沒有看到預期的東西時,黑眸立刻沉了下來,再次看了幾次,發現手裡的的確只是一張白紙時,眼底攢動着殺意,一把把手裡的信箋甩了出去,落在了梅子的面前。
梅子原本還等着誇獎,可下一刻皇上的面容就沉了下來,看得她心驚肉跳,隨即看到歐陽東覺的動作,心一觸,難道真的有問題?
慌忙俯下身把面前的信箋拿了起來,翻來覆去看了很多遍。
依然什麼字跡都沒有。
她臉色刷的一下白了下來,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半晌,反應過來,連忙懇求:“皇上饒命,奴婢……奴婢……”她想解釋什麼,可唸叨了半天卻依然說不出個所以然來,突然想起什麼,立刻道:“皇上,一定是如夫人!是如夫人!奴婢進去的時候,如夫人正要把這書信給燒了,肯定是她換了這書信!一定是的!”
梅子慌的不行,她怎麼就上了如夫人的當?
自己這次恐怕凶多吉少了,她恨得咬牙切齒,如夫人她爲什麼要這麼害她?
“她?”
歐陽東覺眯起眼,“她爲什麼要燒了這書信?”
“奴婢……奴婢不知。”
想起來宮秋如當時的話,梅子腦袋一懵,難道真的是自己沒看出來這是陷阱?不,一定是如夫人,是她怨恨皇上把她嫁給了九王爺,所以她想報復自己,故意弄出來這麼一樁事情的,一定是這樣。
十指緊緊扣在地上,梅子額頭上急出了一層虛汗。
歐陽東覺面色陰狠地看着梅子,真是蠢貨,宮秋如既然燒了,自然是察覺到了什麼,她還樂不顛地想要前來討好,真是愚不可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