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霜推開門時,看到的就是這一幕。女子隨意地靠在牀榻上,柔順的青絲披散開,眉眼上挑,流連着訴不清的媚意。寧霜端着藥碗的手頓了頓,又恭順地垂下了頭:“如、如夫人,藥端來了,你這會兒要喝嗎?”
宮秋如靜靜地看向她,目光沉定,卻讓寧霜頭垂得更低。
許久,宮秋如才收回視線,澹然道:“端過來吧。”
寧霜身體一僵,腳步卻向後退了一步。宮秋如奇怪地挑眉:“怎麼?”
“哦,沒、沒什麼。”
步履極爲緩慢地走過去,細看的話,她的身體甚至在發抖,宮秋如眯着眼打量片許,從她手裡接過溫熱的湯藥,湊到鼻息間,一股苦澀的藥味撲面而來。她眉頭不自覺地皺了皺,深深看了寧霜一眼,並未說話,把藥碗湊近嘴邊,就要飲下——“如夫人!”
寧霜突然喚了一聲。
宮秋如停下,不解地看她,聲音放輕:“有事?”
寧霜吞了吞口水,眼圈有些紅,死死捏着衣服的衣角,半晌,頹敗地垮下肩:“如夫人,藥……趁熱喝。”
宮秋如應了聲,一口飲盡。
半個時辰後,宮秋如在寧霜不安的目光裡,沉沉昏睡了過去。
等她再次醒來,是被入夜的寒涼凍醒的。她躺在後門外牆邊的角落,撐着身體坐起身,寬大的長袍敞開,露出大片肌膚。她撫着昏眩的額頭搖搖晃晃站起身,還未看清,四周突然大亮,帶着喧鬧的吵雜聲。下一刻,她的脖頸上就落下數把明晃晃的尖刀,森冷寒涼。
她以私自逃離王府再次被抓了回去,只是這次回的不是浮雲閣,而是九王府的刑室。
四肢被綁在生鏽的木樁上,昏暗的煤油燈照亮了刑室裡染血的刑具上。宮秋如頭疼劇烈,想到了寧霜端着藥碗時不安的小臉。嘴角嘲弄地笑了笑,刑房的門在這時被打開,一個虎目熊腰的壯婦得意地走進來,她的身後跟着幾個面色同樣不善的雜役。最後跟上來的,是顫巍巍的寧霜。
“如夫人,別來無恙啊。”
宮秋如仔細看着那婦人,半晌,眯起了眼:“是你。”——
李嬤嬤。
燕竹君的奶孃。
“自然是老奴。”李嬤嬤混沌的目光陰狠的盯着她脖頸上的紅痕,爲燕竹君不平。不就是長了一副狐媚子臉,這賤、人哪裡比得上她們公主?不過,想到接下來她的下場,李嬤嬤挺了挺腰桿,也不耽擱:“動手!”
她的話一落,幾個雜役立刻上前,拿人錢財,替人消災。
快速走到宮秋如面前,目光落在她身上,猥瑣的偷瞄,乖乖,真不愧是紫南國第一美人,這模樣,只是看看已經讓人心潮澎湃,要是能……只是可惜,這麼美的人兒,過了今晚就是殘廢了。
宮秋如的雙腿並未被綁住,被兩個雜役擡起,放平,趁機被摸了兩把,而另外走過來一個,卻是拖着一把沉重的鐵錘,在地面上擦出震人心魄的火花,站立在她的面前,準備就緒。宮秋如從始至終都面無表情,被綁在木樁上的手卻是慢慢攥緊。
寧霜看到這,臉色蹙然變了,快步走到婦人面前,扯住她的衣袖,小臉上滿是難以置信:“李、李嬤嬤,你明明說過不會傷害如夫人的?!”
“閉嘴!”李嬤嬤轉身揚手打了她一巴掌,看到她被扇到牆角,這才滿意地回身。
厭惡地掃了一眼:“還不動手!”
“是!”
行刑的三人對視一眼,低頭看着女子修長筆直的雙腿,眼底閃過可惜。
可惜歸可惜,公主權勢下,他們還是保住小命要緊。
兩人按住宮秋如的雙腿免得掙扎,另外一個則是緩緩擡起了鐵錘,對準了她的膝蓋骨。
刑室內,燭光突然爆破了一下,火星四溢。
刑室外,則是寒風鼓動,嘶啞悲涼。
“啊——”
不多久,陰暗的刑房裡迸發出一道女子淒厲的嘶喊聲,震徹整個幽暗的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