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關柵失守
此時，孫鯢將焦漪的告誡以及自己曾經立下軍令狀之事全部忘到九霄雲外。他早就聽說過仁酒的名字，但從沒喝過，今天第一次喝，感覺色清透明，香氣濃郁，風味協調，細膩醇厚、回味長久，他忍不住猛喝了幾大口，感覺渾身舒坦，真是暢快極了。
此時，美酒已經將孫鯢的警惕性解除。興奮之下，他叫侍從：去，通知大小頭目前來赴宴，爲周星老兄接風洗塵。
劉茂見此情景，心中暗自高興：成功就在眼前。
與此同時，霍慄採納徐凎建議，讓容易暈船的士兵乾脆從岸上行軍，不暈船的士兵乘船悄悄向濡須關進發。
然後，他們在離濡須關大約2裡遠的地方停下來，等待劉茂的信號。
此時天公作美，風平浪靜，船隻平穩。
霍慄下令：岸上的士兵全部上船。
士兵口中含枚，鴉雀無聲，只等一聲令下馬上實施行動。
濡須關衙內，已是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孫鯢酒興大發，他放開肚皮大口喝酒：喝，喝！一飲而盡！幹，幹！
孫鯢不停地說：周老兄夠意思，講義氣！
見周星也敞開肚皮喝酒，他更加高興，不住地讚賞：好酒量！慷慨！夠意思！來，再來一樽。
周星抹了抹嘴脣，故作感慨地說道：小人由衷欽佩孫首領，年輕有爲，擔當重任，雖說我經商能掙幾個錢，但有錢算什麼！從古至今，經商之人，有幾個能名垂青史？我如同燕雀一般，過着庸庸碌碌、蠅營狗苟的生活，要不是年紀大了，我會參軍入伍，爭取出將入相，青史留名。孫首領少年英武，雄才大略，一定能成爲叱吒風雲的人物，實現鴻鵠之志。
一番奉承話讓孫鯢更加找不着北，不知自己到底能穿多大的衣裳。他手舞足蹈，慷慨激昂地說道：臨行前，焦大人告誡我，此地乃咽喉要塞，讓我務必嚴加防範——這個道理我不懂嗎？你們看看，如此牢固的防禦，霍軍能通過嗎？除非他們都變成魚蝦！
校官甲：變成魚蝦，我們就把它們撈起來，燒熟，吃了！
大小頭目們狂笑，豪飲……
有人建議：應該有，有助興的，的東西。
孫鯢聽見後，大手一揮，對一名侍從說道：去，到，到街上胭脂樓找幾個女子過，過來，唱唱曲，跳跳舞，陪陪酒，讓，讓弟兄們快活快活。
孫鯢說這話時，有些含糊不清，他的舌頭好像不聽使喚——其實，他已經喝多了。
典簿等人提醒他：將軍，不能再喝了。
孫鯢大手一揮，說道：怕，怕什麼，出問題，我，我負責。
一會兒，幾名女子過來，打扮得花枝招展，香氣襲人……
孫鯢口齒不清、結結巴巴地說道：諸，諸位，失，失陪了，我，我去去就來，你們接，接着玩，玩個通宵達，達旦，一醉方，方休。
頭領們肆無忌憚地玩樂……不久，因爲爭風吃醋，竟然打成一片。現場杯盤狼藉，混亂不堪，醜態百出。
劉茂見時機已到，偷偷跑出去，上了船，將船上的大燈籠點亮，升到桅杆上，關兵見了也不阻攔，連問都沒問。
霍軍負責瞭望的士兵稟報霍慄：將軍，濡須口方向亮起一盞燈。霍慄聽後，趕緊跑到船頭。他定睛一看，前方果然有一盞燈！
他立即命令：做好戰鬥準備，馬上開船。
守關的士兵見大小頭目都快活去了，也放鬆警惕——睡覺的睡覺，聊天的聊天，甚至偷偷地賭博。
當多艘敵船到了濡須關守軍的眼皮底下時，他們才驚醒過來，趕緊敲鑼打鼓，大喊大叫：不好啦！不好啦！敵軍來偷襲啦！
孫鯢被驚醒，匆匆忙忙披上衣服，開門而出，突然，一夥人猛撲過來，孫鯢急忙後退，避敵鋒芒，然後拔劍自衛，由於他武功高強，很快將敵人打倒在地。走到大廳，看到大小頭目東倒西歪，有的躺在席上，有的趴在案上，都睡着了。
而周星及夥計們全無蹤影，孫鯢如夢初醒，叫道：壞了，中酒肉計了！
孫鯢急忙朝幾個人身上踢了幾腳，但他們仍然呼呼大睡。
他跑到觀察哨一看，頓時目瞪口呆：只見外面燈火如晝，敵船密佈江面，設置在濡須口的三道柵欄均已被摧毀，士兵們大多已經逃散，已經無法將他們組織起來進行抵抗了。
孫鯢捶胸頓足，哀嚎道：想不到我遭此劫難！
大敵當前，他自言自語道：怎麼辦？當務之急就是趕緊去稟報焦大人，讓‘他’迅速做好準備。
他跨上駿馬朝南巢縣方向疾馳。
不久，前方出現幾支火把，孫鯢猜想敵軍在此設伏攔截，不由得大吃一驚，後見只有區區六人，他放下心來。
孫鯢：就憑你們也想攔住我？
嗖的一聲抽出寶劍，準備迎戰。
對方一頭目：來人是孫首領吧，我們奉命在此等候多時，俗話說，識時務者爲俊傑，請下馬投降吧！
孫鯢：去你媽的，要老子投降，做夢！
孫鯢舉劍向前衝，對方上前迎戰。
孫鯢帶着滿腔仇恨，使出渾身力氣，刺殺對方，火光映照下，劍光閃閃，不一會兒，這些人死的死，傷的傷。孫鯢成功突圍，策馬飛奔……
霍慄沒費大的代價就攻下了濡須口，得意洋洋。
劉茂前來稟報：孫鯢逃跑了。
霍慄吃了一驚，說道：‘焦漣’很快就會知道濡須口失守並採取相應措施。傳令：趕快打掃戰場，劉茂帶一部分人在此守關，其餘大隊人馬乘船向巢湖出發。
徐凎：巢湖風大浪急，我軍不能適應，如果發生水戰，恐難取勝，請將軍派人聯絡舒縣的山賊，讓他們伺機偷襲‘焦漣’，同時稟告皇帥，讓他出兵攻打橐皋等地，從而迫使‘焦漣’分兵應對，這樣，‘他’的防守力量就會變得更加薄弱，將軍攻下舒縣則如探囊取物一般。
霍慄讚道：妙，妙!先生的才華堪比孫武、樂毅啊！
霍慄令徐凎：先生修書一封，命人連夜送達。
霍鄣接到書信，得知霍慄智取濡須口，使巢湖門戶洞開，不禁大喜。
次日早晨，他調兵遣將，打着剿滅山賊的幌子，浩浩蕩蕩出發。按計劃，渡江後從陸路攻打橐皋。同時修書一封，對使者說：送給“焦漣”，速去速回。
焦漪接到信，打開閱讀，霍鄣在信中說：本帥兵強馬壯，勢如破竹，你要聽從本帥的號令。
焦漪扔掉信，立即召集屬下商討防禦之策。
張全憂心忡忡地說道：霍鄣派趙寧攻打合肥，派霍慄攻打濡須口，又親率大軍進犯橐皋，如此咄咄逼人之勢，憑我方力量實難抵禦！請大人立即請求朝廷出兵剿滅叛賊。
程梨皺着眉：霍鄣放着北方廣袤肥沃的土地不去佔領，卻覬覦我河汊縱橫之地，實在讓人想不通。
郭平：霍鄣野心日益膨脹，不斷擴大勢力。
焦漪：霍鄣依仗自己的皇戚身份，膽大妄爲，有篡奪皇位之賊心。眼下，朝廷面臨極大困難，西羌反叛，需要調集重兵防禦，所以無法抽調精銳之師打擊霍鄣。霍鄣打着剿滅山賊的幌子，擴大地盤，他最希望我們主動投靠他，從而順利掃清周邊的異己勢力，增強對抗朝廷的力量。由於我們不願順從他，所以他不斷施壓，直至動武剪除異己。霍鄣是個不見棺材不掉淚的傢伙，我們必須做好準備，確保安全！
程梨：我們的力量相對薄弱，最好能得到周成將軍的配合，聯合起來擊退叛軍。
焦漪：周將軍的力量也很有限，他需要時刻防備六安王劉隧。同霍鄣一樣，劉隧也心懷鬼胎，一旦他與霍鄣勾結起來，麻煩就更大了，如果擊敗霍鄣，就能震懾劉隧。
衆人聽後，連連點頭。
焦漪：濡須口易守難攻，在霍慄攻打濡須口，久攻不下時，我帶兵從其背後襲擊——霍慄不習水戰，加之受到前後夾擊，軍心必定大亂，定能快速擊敗他。然後，乘我方士氣高昂之時，殺入霍鄣營中，則其陣腳必定大亂。
郭平聽了點頭稱是：叛軍不知天高地厚，跑到水上來挑戰，大江就是埋葬他們的墳墓。
焦漪點點頭，說：我要給周成將軍寫信，把這邊的情況告訴他。
突然，一名士兵進來稟報：大人，孫頭領回來了。
焦漪大吃一驚：他不在濡須口抵禦霍慄，跑回來幹什麼？快快讓他進來！
孫鯢跌跌撞撞地進來。
衆人的目光一下子聚集到他身上，焦漪見他衣衫凌亂、頭髮蓬鬆的樣子，心裡咯噔一下。
焦漪：你怎麼回來了，情況究竟怎樣？
孫鯢淚流滿面，悲痛地說道：大人，我，我對不起您，我辜負了您的重託，將，將濡須關，關——
焦漪霍地站起來：怎樣？
孫鯢：丟，丟了。
焦漪：啊！
聞聽此言，焦漪如五雷轟頂。
她怒道：濡須關固若金湯，爲何丟了呢？！莫非你玩忽職守？否則，他們怎麼可能輕易攻下來。到底是怎麼回事？！
孫鯢面色通紅，愧疚地說道：我，我上了周星那個奸細的當——他將我灌醉，引霍軍偷偷進入關內……
焦漪：不要說了，叫你不要貪酒，你卻不聽，如今犯下大罪，你還有何話說？！
孫鯢哀求道：求大人寬恕幾日，待我親手宰了霍慄和周星，再受懲罰。
焦漪：晚了！
她迅速取出一支令箭，大喝一聲：來人，將孫鯢推出斬首！
郭平等人趕緊上前求情：大人，智者千慮，必有一失，孫鯢足智多謀，英勇善戰，這次因爲大意，上了小人的當。眼下正是用人之際，況且他及時趕來稟告戰情，應該讓他戴罪立功！
焦漪嚴肅地說道：濡須關易守難攻，此關一丟，勢必影響防禦全局，罪莫大焉。什麼戴罪立功？立再大的功也無法彌補如此大的罪過。諸位不用再勸，孫鯢立有軍令狀，不斬不足以嚴軍紀，不斬就會損軍威。來人，推出去，斬！
兩名刀斧手進來將孫鯢推出去。
頃刻，孫鯢的人頭落地。
將士們見此情景，更加敬畏軍令和自身的職責。
此時此刻，焦漪百感交集，手指顫抖，說道：我憐惜孫鯢的勇猛善戰，痛恨他玩忽職守，恨我自己用人不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