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突然,只見前方百步遠的地方有一個黑衣人從樹上跳下來,此人正是獨劍飛,他本來打算早上就在這裡對周屹動手,但是又想得知周屹要去會見什麼人。獨劍飛使的是雷氏劍法。該劍法的繼承人中,雷被很有名,元朔五年(前124年),淮南王劉安的世子劉遷自以爲劍術高超,無人可比。聽說郎中雷被劍藝精湛,便召他前來較量。雷被一讓再讓,後來劍誤中劉遷。劉遷發怒,從此在劉安面前說雷被的壞話,雷被害怕,表示願意去奮擊匈奴,實際上是想借此離開淮南王國而到長安去。劉安聽信兒子之言,罷了雷被的官。雷被的弟子們對雷氏劍法進行繼承創新,代代相傳,獨劍飛學得雷氏劍法後,經常爲虎作倀,危害較大。
他打聽到周屹的師父住在靜霞谷中,此谷在喜竹山的西邊,他心想:水勻先生功力非凡,是當今江湖名列前茅的英雄。周屹到他師父那裡肯定是討要對付我的寶貝。獨劍飛很想得到寶貝,這樣他就如虎添翼,從此不敗於江湖。
他想:我不妨埋伏在他回家的路上,來個守株待兔,將周屹收拾的同時還能獲得水勻的寶貝,這真是一舉兩得。於是他在蔡家坡附近靜候周屹。
周屹打量眼前這個人,個頭不高,黑布矇頭,露出鼻孔和兩隻眼睛,他背後插劍,雙手抱在胸前,顯得很悠閒,從容。
獨劍飛原本可以棲息在一棵樹上,等周屹從樹下經過時,突然跳下,攻其不備,效果會更好,但是他沒有這樣做,原因是他以爲周屹的武功根本比不上自己,他不需要偷襲。
曹裘對周屹動了殺心,由於他知道周屹的厲害,所以昨晚派高手獨劍飛前去殺他。
但是獨劍飛沒有按照曹裘的要求在昨晚殺周屹,而是送給周屹一片樹葉來恫嚇他,是因爲他到周屹家中時,發現其家境實在是貧寒。
之前他在江湖上聽到過周屹的美名,起初不大相信,到他家親眼見識後,完全相信了,因而對他產生敬意,所以他要給周屹一個求生的機會。
可是周屹不僅沒有逃避,反而繼續派人追蹤兇手。他覺得自己不得不執行曹裘的指令了——曹裘出的價錢很高——拿人錢財,替人辦事,他認爲沒什麼不妥,況且他已經給過周屹一次機會了。獨劍飛知道自己將來一定會老去,他要在年輕時攢下一大筆錢,置買田地和山莊,日後做莊主,生兒育女,享受天倫之樂。
對於周屹這樣的人物,他不想用偷襲法,偷襲雖然容易得手,但他怕傳出去,對自己的名聲不利,他要同周屹進行搏殺,如果周屹被殺死,說明他技不如己——這樣自己揹負的罵名要小一些。他見周屹勒住馬,於是上前幾步,拱手施禮,問道:“面前的可是洛陽令周大人?”周屹也在馬上還禮:“正是!請問您是?”獨劍飛說:“我是一個殺手,從事此業已經有多年,江湖人稱獨劍飛,周大人,如今有人要買您的性命,我昨晚本可以結果了您的性命,但是,我沒有這麼做。我敬重您的爲人,但是主家堅決要您項上人頭,我實在沒有辦法,今天只好得罪了!請!”周屹聽後,心想:果然是師父說的獨劍飛,師父送我激能丹,實在是及時啊!
他斥道:“世間有七十二行,你武功高強,幹什麼事情不好,偏偏替人幹這種事情,我實在想不明白!”獨劍飛聽後不以爲恥地說道:“周大人應該聽說過,專諸魚腸劍刺殺吳王僚,荊軻圖窮匕見擲擊秦王,還有朱亥袖藏鐵錘擊殺晉鄙,我之所以從事這一行,因爲此活高風險,高報酬,於我而言,具有很強的刺激性。其實我覺得此活很公平,我一般不搞偷襲,我要與對象來個公平的搏殺,即便丟了性命,我死而無憾。”周屹冷笑道:“公平?你配談什麼公平?你唯利是圖,目無王法,草菅人命,在我眼裡,你就是個助紂爲虐的嫌犯!你根本不配同荊軻等俠義之士相提並論!”周屹此番話義正詞嚴,獨劍飛老羞成怒,冷笑一聲:“我從事此活已經快有15個年頭了,倒在我劍下的有好人,也有壞人。”周屹聽後厲聲質問道:“你怎麼知道所殺之人是好是壞,你經過審訊了嗎?你經過調查了嗎?不管是好人還是壞人,你都無權殺死人家,這種人命關天的事情自有官府去管!”獨劍飛聽後,嘿嘿冷笑一聲說道:“我的周大人,官場積弊太多,您久處官場應該比我更清楚,依靠那些貪贓枉法的官大人很難揚善去惡,當然,您是例外,不過,雖然您是好人,但是我不管什麼好人、壞人,我只管索命,我這是憑本領吃飯,周大人,得罪了!”獨劍飛理屈詞窮,“噌”地一聲拔出寶劍,在空中慢慢劃出一道弧線,作出攻擊的架勢。周屹此時感到氣血奔涌,似乎能聽到自己血管中熱血流淌的響聲,他飛身躍下馬背,拔劍迎敵。獨劍飛點點頭,雙目緊緊盯着周屹的眼睛,慢慢移動步伐,一面調動並積聚內力,一面尋找進攻的機會。周屹急着回去處理公務,他不想同這種人浪費寶貴的時間,另外,他知道藥效是有時間限制的,不能延誤時機,想到這裡,他低沉地“嗨”了一聲,猛地來了個壯士刺虎,寶劍帶着寒光向獨劍飛擊去,動作快如閃電,獨劍飛感覺自己低估了周屹,沒想到他的動作如此之快,而且氣勢如虹。獨劍飛倒吸一口冷氣,趕忙閃身躲過劍鋒,舉劍向周屹的右肋刺去,周屹眼疾手快,掄劍右撥,想把他的劍撥開,獨劍飛來不及變換招法,二劍相擊,只聽“當”的一聲,獨劍飛頓時感到右手臂遭受火燒般疼痛,手中之劍差些被彈飛。他見周屹面不改色,不由得驚呼:看來這塊骨頭真不好啃,這個周屹怎麼會有如此的內力?開弓沒有回頭箭,看來,不拼死搏殺是不可能的。突然,他用左手猛然朝胸部一擊,他要通過左手的內力激發出全身的內能,周屹詫異地看着他,只見他這麼一擊之後,他手中的劍突然發出一絲響聲,像是弦繃緊了的聲音,他知道,獨劍飛已經陡然將其內能調到最高狀態,看來他是要使出絕技了。果然,獨劍飛突然躍到半空,將手中劍朝周屹劈頭砍下,看上去如猛虎撲食,來勢洶洶。周屹知道此招的厲害,他略一運功,毫不猶豫地去招架,獨劍飛心想:“我的此招力敵千鈞,居然敢接招!去死吧!”這招確實是獨劍飛非常厲害的一招,如果功力遜於他的人接招,不管他用什麼寶劍,輕則劍身折斷,重則劍斷人亡,接招等於是自殺。但是令獨劍飛沒有想到的是,他不僅看見一道火光閃現,而且伴隨着“嚓”的一聲巨響,周屹不僅截住他的劍,而且將他拋到了十步之外,獨劍飛幸虧反應極快,就勢來個空翻,纔沒有摔倒在地。但是他很明顯感到落地時雙腳站立不穩,同時感到劍身發紅,並且嗅到一股氣味——原來是剛纔的火光竟然燒焦了自己的衣服。他嚇得面若死灰,手腳發冷,再看周屹,他仍然面不改色,像是在自家庭院中練功一樣,氣定神閒。獨劍飛知道自己不能再進攻了,因爲他心知肚明——周屹剛纔如果接劍後,趁他立足未穩,反擊一招,哪怕只是普普通通的一招,他也會毫無還手之力,因爲他握劍的右手臂已經腫脹起來了,劍在他的手中已經沒有什麼威力了。但是周屹沒有結果他的性命,而是等待他的進攻。獨劍飛第一次遇到如此強大的對手,他恨自己有眼不識泰山——剛纔那一招使自己的內力受到重創,沒有兩年的時間他是無法調養好的。突然間,他感覺自己渾身發冷,他目光呆滯,慢慢地踉踉蹌蹌地朝後退去,周屹沒有追殺,看着獨劍飛像個木偶一樣漸漸地消失在自己的視線中……他飛身上馬,得得的馬蹄聲像是在敲擊歡慶的鑼鼓,他不僅慶幸自己戰勝一個強大的殺手,更慶幸自己搬走了一個巨大障礙——阻撓自己追查兇手,讓正義迴歸的障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