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時機不成熟嗎?”陳三喜還不想將這個話題結束。
“是的,但我可以告訴你,我絕對不是你的敵人,至少目前,我們是一條船上的,你要相信我。”童娟說的很肯定,眼中閃灼着堅毅的光芒。
陳三喜譏誚地笑了笑,道:“你讓我相信你?”
“你一定要相信我,不如你會後悔的。”童娟一個字一個字地道,從她的語氣之中,陳三喜能夠聽的出來,她說的並不是假話。
“好,我相信你,現在你可以走了。”陳三喜道。
童娟走了出去,將門帶上,一走出門,她臉上的表情就開始變的凝重了起來。陳三喜的心機確實不是蓋的,在這麼危機的關頭,他居然還有空懷疑她的身份。
走到了一樓之後,童娟找了一條藤椅坐了下來,然後撥通了一個電話,那頭響起了“不了情”的音樂,接着就電話就接通了。
“喂,請問你找誰?”那頭傳來了聲音。
“你好,我是童麗人,我找胡老大。”童娟的話音變的很恭敬。
“你等等。”
童娟的名字明明叫做童娟,怎麼會自稱是童麗人呢,難道說童娟是她的假名嗎?
過了很長的時間之後,那頭纔有十分蒼老而沙啞的聲音傳來:“麗人啊,啥事啊,我正在睡覺呢。”
童娟很認真地道:“胡老大,真是不好意思,打擾你了,你的兩條腿好點了嗎?”
“還是老樣子,好不了了,你有啥事,就快說吧。”蒼老的聲音裡面夾雜了幾聲咳嗽,聽聲音咳嗽的很厲害,好像隨時隨地都會死去一樣。
“胡老大啊,你還記得分給我的任務嗎,你還記得陳三喜嗎?”童娟慢慢地道。
“什麼?陳三喜,怎麼了?出了啥事了?”胡老大的聲音不平靜了起來。
“也沒啥事,只是陳三喜開始懷疑我的身份了,你說是該不該將我的真實身份告訴他呢?”胡娟請示道。
“千萬不要告訴他,等到事情辦成了之後,你再跟他說也不遲,現在說了只能害了他。”胡老大的年邁的聲音裡面呆着一種滄桑跟傷感。
童娟沉默了一會,道:“那好吧,胡老大,知道了。”
“嗯……”胡老大道:“麗人啊,陳三喜是怎麼懷疑起你的身份的?”
童娟道:“這件事說來就話長了,待這邊的事情了結了,我再慢慢向你回報啊。”
“好的,萬事小心啊。”胡老大道。
電話掛了,童娟的臉上又恢復了往常的自信,她活着的目的就是爲了胡老大,胡老大的話就是她活下去的旨圖跟動力。
陳三喜還坐在搖椅上面,看着窗外的夕陽從地平線上面落下去,看着月亮升了起來,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纔好像驀然清醒一般,從椅子上面跳了起來。
他靠着窗臺,打通了魯君的電話。
“喂,陳總,你好啊,這麼晚了,有什麼事情嗎?”魯君很親切地道。
“沒什麼事情,只是想請你出來喝杯茶,你有時間嗎?”陳三喜直切主題,道。
魯君沉吟了一會,道:“好吧,在什麼地方?”
陳三喜想也不想,道:“就在人民大醫院下面的那間茶吧裡面好了。”
“好的,到時候見。”
“嗯。”
陳三喜掛掉電話,在幽雪的額頭上面摸了摸,心裡涌出一種難以形容的情愫。
這一家茶吧的聲音並不太好,因爲所處的位置不好的緣故,坐落在醫院邊上,哪個病人沒事會有閒情逸致來這裡喝茶呢?
陳三喜走進了茶吧裡面,找了一張靠着窗戶的桌子坐了下來。
桌子是白色的,花紋很漂亮,桌面也很乾淨,燈光將陳三喜的影子投射在窗戶上面。音響裡面飄蕩出悠悠的美國鄉村音樂。使得這家冷清的茶吧有種淡雅的情調。
陳三喜從口袋裡面掏出一根菸來,在鼻子上面嗅了嗅,又放在眼前看了看,忽然覺得這通體白色的香菸有點陌生。
從陳三喜三歲那年第一次偷了他老爹的“小康”香菸,到現在已經是整整二十年了,這二十年間,他已經數不清自己抽過多少煙了。
其間,他有很多次也想過戒菸,不過從未有超過三天的,最後他才明白,菸絲在肺裡遊走的那種身心飄渺的感覺,是其他任何的事物所無法替代的。
可是就在此時此地,他卻忽然覺得這香菸異常地陌生,要是他從來都不曾接觸過香菸的話,那麼,無煙的生活也就會一直陪伴着他了,也就這樣過來了。
也許他就是一個普通的人。
正在他想的出神的時候,一個身影從他的眼前一閃而過,帶起了一片芬芳的香澤,好像春天一下子就來了一樣。
陳三喜看向對面的座椅,就看到了魯君。魯君今天穿着高腰裙,白色的襯衫,襯衫的領子上面有一個漂亮的蝶邊,她的臉在燈光的照耀下看來,顯得很白皙,很年輕。
陳三喜幾乎看的有點癡呆了。
“真是對不起,你打電話給我的時候,我還在辦公室裡面,所以沒有來得及換衣服,就直接過來了。”魯君還在道歉。
她的這一身打扮確實很適合辦公室,但在這種場合下出現,也同樣有種讓人眼前一亮的感覺,透露了一種柔中帶剛的氣質,跟她本身的性格算是相映成趣了。
“可是我覺得你這一身衣服很得體,也很漂亮,很適合你本身的……本身的……”陳三喜想找個形容詞,但一時間又找不到。
“feeling是不是?”魯君接着他的話,道。
陳三喜點頭,有時候英文裡面的某個詞的內涵確實是中文無法替代的。
“叫東西喝吧。”魯君道。
陳三喜只是點頭,眼睛還在魯君那漂亮的蝴蝶邊上。
服務員走了過來,是個男的,長的挺清秀的,將菜單遞到了陳三喜的手上,陳三喜把菜單遞給了魯君,道:“女士優先。”
魯君笑了,她笑起來的時候,簡直可以用勾魂奪魄來形容。她的年紀雖然已經不小了,雖然已經貴爲人妻了,但是那種成熟跟優雅的氣質,卻是任何一個青澀懵懂的小女孩所無法比擬的。
“你要喝點什麼呢?”魯君一邊翻閱着菜單,一邊問陳三喜。
“隨便吧。”陳三喜隨便地道。
“隨便?”魯君眨了眨那睫毛很長的眼睛,道。
“隨便的意思就是說……”陳三喜的視線轉到了服務員的身上,道:“你們這裡有沒有酒?”
服務員呆了一呆,道:“對不起,先生,我們這裡只有茶跟點心,不供應酒水的。”
陳三喜從口袋裡面掏出了一把人民幣,也不看幾張,就丟在了服務員的手裡,然後指了指對面的便利店,道:“那就麻煩你去對街的店裡買品酒來,不買最好的,只買最貴的。”
服務員張大了嘴巴,一下子不知所措起來了。
魯君的手在服務員的胳膊上面拍了拍,道:“去吧。”
服務員看了魯君一眼,好像是受到了莫大的鼓舞,馬上就將菜單放下,跑了出去。
其實一個女人的年齡往往不在臉上,而在手上,不論用再好的化妝品,都同樣無法掩蓋手上留下的歲月的劃痕。
可是魯君的手也很漂亮,她的十指十分的纖長,微微地往上翹起,指甲也很整潔,被修剪的非常乾淨。
她的中指上面呆着一個老式的黃金戒指,是結婚那天她老公給她親手帶上的。
她的手上雖然有了一點淡淡的皺紋,可是卻並不太明顯。
“你的戒指很漂亮啊。”陳三喜忽然道。
“謝謝。”魯君莞爾一笑。
陳三喜用手託着臉頰,道:“以前我媽手上也有一個跟你一樣的戒指,是金子鑄出來的,後來不知道爲什麼,就沒見她帶過了。”
魯君道:“這是很久以前的戒指了,那個時候,戒指的式樣沒有現在這麼多,可是戒指畢竟見證了愛情的永恆,所以雖然我老公一直勸我換一個,可是我卻堅持戴着。”
“你是個好女人。”陳三喜毫不掩飾地誇讚道。
魯君低了低頭,道:“因爲共同經歷過苦難,所以知道珍惜。你……”她看着陳三喜手指間夾着的香菸,道:“你不會是來聽我說故事的吧。”
陳三喜抿了抿嘴,微微笑道:“當然不是,我知道你的時間很寶貴,若是沒有重要的事情,哪裡敢勞煩你。”
不等魯君客氣,陳三喜又道:“你在省會創立軟天集團的時間應該不短了,對這一帶的情況應該很瞭解吧,我想向你打聽個組織。”
看到陳三喜的表情挺嚴肅,魯君就正色道:“什麼組織?”
陳三喜左右看了一眼,好像生怕隔牆有耳似地,低聲道:“一個叫做tiger幫的組織,翻譯過來就是老虎幫。”
魯君在記憶裡面搜索了一會後,雙手交叉着放在雙脣間,道:“以前確實聽說過這個組織,而且好像這裡面的人都是日本人,專門收錢殺人的,是不是?”
陳三喜點頭,道:“不錯,就是這樣一個性質的組織,但你知不知道他們的老巢在什麼地方?”
魯君很肯定地道:“雖然我不知道,但是我的人脈很廣,你要是急着想獲知的話,明天我可以讓人查一查,不超過三天,我就能夠查清楚的。”
“三天太多了。”陳三喜道:“我明天就要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