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先說話的是村會計,徐秉德!
“老楊啊,鄉里下的指標有點難度啊,我們村是農業大村,而且地處偏僻,除了水稻小麥,就沒其他什麼能帶來經濟收入的了。不像其他村還有那麼幾個小廠房,村民還能去上上班,搞點收入,但我們村不行,除了種田還是種田,想找個廠上班都沒的去。你去讓我們想辦法提高人口收入,我們能怎麼辦?但不管怎麼說,前幾年我們確實懈怠了,這我們得檢討。現在既然鄉里給下了指標,那也沒辦法,硬着頭皮也得上。關鍵是問題在於,能想到什麼辦法來提高人口的收入。”
“老楊,依我看,我們村就是地多。而且是閒餘的地多。如果我們組織村民進行開荒,把荒地都給開墾出來,變爲耕地,然後再分給村民,這樣也能給鄉親們增加不少收入。”
徐秉德端起茶杯喝起了水,意思是我發言完畢,大家給點意見吧。
“恩,老徐的主意很好!”楊飛誇讚道,“開墾荒地不但能增加村民的收入,而且也是造福子孫啊,這地開出了,就能一代一代的種下去。而且我們村的荒地是相當大的一部分,估計要是都開出來,然後再好好的規劃一下,估計至少也能增加千畝。這個主意可行!老徐,你的這個主意,暫時先放着,看看大家有沒有什麼其他的想法!”
陳三喜聽着不禁撇撇嘴,心中暗自鄙視,但沒敢說出來。啥叫一代一代的種下去?咱勝利村的娃難不成都是種田的命?還有,開墾荒地,滿打滿算最多也就增加一千畝地,聽起來是很多,但是勝利村四千五百多人,也就是一千多戶人家。這一千畝地分下來,一家只能增加一畝地,管個屁用。如果按人頭分的話,一人才二分地,管幹嘛?
楊飛接着道,“大家對老徐的主意有沒有什麼意見?有什麼想法決來嘛,大家一起探討!”
“老楊,這個主意好是好,但是有一點大家想過沒,如果開荒的話,就算開出來,至少也是秋後了,那就只能種種小麥了。可要是種小麥的話,那就只能到明年午季才能收割,今年的任務不還是完不成嘛?”這話是民兵隊長汪洋說出來的。
汪洋的一句話點醒了衆人。開出來,還是完不成任務,那開他弄個屁啊!
一時半會,衆人議論紛紛,你一言我一語的出主意,討論,否決……
忽然婦女主任童娟說話了。這是個三十出點頭的女人。長的很漂亮!當初能當上婦女主任,在村裡是有個傳說的。村裡人說童娟是勾搭了上任的村支書才卡上了這個位置。
大家可不要小看婦女主任這個位置啊,這可是肥差啊!其中奧秘,後面我會跟大家解釋的。現在先來聽聽童娟是怎麼說的。
“我說楊支書,我倒是有個主意,不知道行不行!”童娟道。
“啥主意,小童,儘管發言!”
“打工!”童娟道,“現在想快速的增加我們村人均收入,最好的辦法就是組織村民到發達城市集體打工。一個月少說也能賺個一千多,等農忙的時候再來家收了稻子,然後再出去不就行了嘛!”。
衆人也覺得童娟說的有理。一個月多賺一千,到年底還有將近五個月,那就是五千塊。絕對可以。不過就是苦了點,累了點。
“恩,小童的主意很好,很不錯。還是年輕人的頭腦活絡啊。你看我們這些老傢伙,種地都種傻了,啥事都鑽了牛角尖,擱那三畝地頭上去了。大傢伙也都發表發表意見,啊!”楊飛呵呵一笑。
衆人再度議論紛紛,但是說的都是贊同的話,沒有一個對童娟的話表示反對。
沒有反對,其實是有原因的。一是衆人實在想不出啥辦法了,二是,時間快到中午了,該是吃飯的時間了。按照村部的規矩,今天陳三喜第一天上任,是要給陳三喜解封的。
就當衆人覺得事情已經找到解決辦法的時候,一個不和諧的聲音響了起來。
正是自始至終一句話未說的陳三喜。
“楊支書,我不太贊同這個主意!”
“我覺得這個主意不是很好!”陳三喜站了起來。
衆人對陳三喜忽然冒出來有點不適應。從一開始這個年輕人一直沒有說話,大家也都暗中佩服了一把,以爲陳三喜有兩把刷子,知道這其中的潛規則,剛上任不能太過,初來乍到,有想法也得擱肚子裡,多做事,少說話,凡事還知道收斂點。
可現在,唐突的冒出來,對童娟的主意進行了否決!那這就是對一個老資歷的人的挑釁了。或者陳三喜根本就沒有挑釁的意圖,但是這事在童娟看來就不一樣了。
童娟正沉慶在衆人的讚譽中,冷不丁的被陳三喜打破了這種情形,還被說成不是好主意,心裡自然有點不爽。你不就是剛來的毛頭小子嘛?你懂什麼?你對村裡瞭解多少?
但礙於楊飛說了大家有想法都可以說出來,童娟也不能對陳三喜咋樣。
“呵呵……”楊飛笑了,“喜子,你昨天是不是想到了什麼好主意?還有你剛剛說小童的主意不行,說說看!”
三喜有點緊張,第一次在這麼正式的會議上發言,剛剛是一時衝動,還沒感覺什麼,可現在冷靜下來,還真有點發憷。
“呃……呵呵,楊支書,主意我是有了,但是不知道行不行得通。那我就先說說童主任的主意哪裡行不通吧!”陳三喜說話的聲音有點發顫,顯然是緊張所致。衆人聽着心裡明白,但也沒點破,只是心裡好笑。這好笑不是嘲笑的意思,大家不要誤會。
第一次嘛,總有點緊張不是……
“外出打工,是可以賺錢。但是大家有沒有考慮過,村民們是否願意。我們老農民,祖祖輩輩都在這片土地上生活,對這片土地的依賴性很強,思想近乎頑固。這忽然讓他們到外地去打工,他們願意嘛?而且這一去,可不是說回來就能回來的。至少也要幾個月才能回來一次。”
“一個家,沒了男人行嘛?你讓一個女人在家,家裡的農活就不說了。男人也不放心啊!而且夫妻分居久了,搞不好就會出什麼亂子。這其中很多事我不方便說,但是大家心裡也都清楚。”
衆人聽了點了點頭,認爲陳三喜說的有點道理。
但童娟不願意了。“哼,小屁孩懂什麼!三喜,你的想法完全是從情感方面出發的。我說的沒錯吧?如果僅僅有精神層次的生活就能脫貧致富,那還搞什麼經濟發展?有得必有失。現今這個社會脫離了物質生活,一切都是假的。喜子,既然我們想脫貧致富,就必須有所遷就啊。如果我們年年抱着一畝三分地,這苦日子要到哪年才能結束?大家說是不是這個理?”
童娟說的不假,現實生活中很多農民爲了生活,不得不揹着包裹,背井離鄉!民工不容易啊,有時候連過年都回不了家。
能回家的也會爲了省點錢,買張綠皮車,站票,一窩子人擠一個車廂,站上個十幾二十個小時回家過年。容易嘛?
就這樣還要遭到社謂的“白領”、“名流”的白眼跟鄙視!
人跟人比,沒有孰賤孰貴。只是你的運氣好罷了!要說品質,民工比你們更加的樸實,醇厚,勤勞!人家花的是自己的血汗錢,而很多人花的是人家的血汗錢!
童娟的一番話,也贏得了部分人的贊同。沒有舍哪有得?這是個矛盾的存在。
“恩……好了,暫時先不討論小童出的主意的問題,喜子,你先說說你的主意是什麼?”楊飛覺得沒有必要在這個問題上糾纏。讓陳三喜把自己的主意說出來,誰的可行性高就採取誰的意見。
“恩!”陳三喜稍微組織了下語言,也不怎麼緊張了,侃侃而談道,“我的想法很簡單,既不用外出,也不需要花很長的時間。養殖小龍蝦……”
陳三喜將自己的主意說了出來,同時,也將養殖小龍蝦的優勢給說了出來。
生長週期短,投資少,回報高,而且不累人。
衆人聽的來了精神。陳三喜一氣呵成,將自己的想法,計劃,以及怎麼銷售,緊緊有條的說了出來。
什麼東西說出來都是美好的,但是總會有那麼點不和諧的聲音。
童娟不服氣,感覺自己這個老手在陳三喜這個新人面前落了面子,心裡惱火。
“三喜,你說的很好。但是有個問題,你想過沒有?這養殖龍蝦,我們村從來就沒有搞過,技術力量跟不上,而且還有風險。萬一發洪水,你那蝦子要跑,攔都攔不住。這蝦子要是跑了,可是全跑進村裡的稻田裡了。到時候那就不僅僅是龍蝦的損失問題了啊!蝦子進了水稻田,可是比蝗蟲還要可怕啊。”
蝦子吃草,在水稻田裡,會把水稻夾斷,然後再吃!這樣會讓水稻大減產。
童娟繼續道,“還有,未知的產業,鄉親們未必就願意做。誰心裡都沒個準,說的最好,可誰都沒真正的見過。心裡沒底的事,咋們老農民會做嘛?到時候開展起來也是個很大的問題。”
不錯,農民就這樣。不見兔子不撒鷹!沒準頭的事,誰也不願去嘗試。思維僵化了!
童娟的一番話說的衆人目瞪口呆。不過,童娟說的卻是事實。她所說的也正是陳三喜所擔心的。
“是啊,小童這麼一說,我還真擔心起來了。”楊飛雖是村支書,但主業畢竟還是個農民。“大家有什麼看法!”
衆人也都開始附和起童娟的話來,這倒不是針對陳三喜,而是他們農民的思想在作祟。“喜子的想法很大膽,很有誘惑力。但是還是不大適合在農村發展啊!”
“對,是啊!”
衆人評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