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說到瑞王沒死,小黃和司徒倒是在信裡還說了些別的。”木凌道,“之前齊亦曾經請他倆喝酒,在酒席間,給他們看過一個匣子,裡頭有瑞王的人頭……當時肖洛羽也看見了。”
蔣青微微皺眉,“那麼說,瑞王已經死了,可爲什麼還有人做一個假的瑞王墓在那兒呢?”
“而且有趣的是……司徒它們可能從來沒有說起過。”木凌摸了摸下巴,道,“瑞王墓,是在齊亦給他們看了瑞王的人頭之後……纔出現的。”
“時間很怪異啊。”蔣青覺得有些莫名。
“嗯。”木凌想了想,道,“當年敖鳳玲……”說到這裡,看了敖晟一眼,敖晟一愣。
木凌接着說,“敖鳳玲受到蟲蠱所困,險些釀成大禍,還有,瑞王當年用來顯示天兆的那些蟲陣……都不是一般人能弄出來的。”
蔣青聽到這裡,有些悵然,“的確,當年形勢太過緊張,事情一晃眼就都過去了,有些事情,我們都沒有深究過。”
敖晟微微地皺起了眉頭,似乎是陷入了沉思。
蔣青看了看他,問,“晟兒,當年給你下蠱的人是誰,你還記得麼?”
敖晟回憶了一下,良久才說,“呃……那時候我還很小,只記得轅珞叫我過去,然後我在一個房間裡等着,進來了一個黑衣人,穿着很長很長的褂子……半張臉被頭髮遮擋着,肩膀上好像停着一隻很奇怪的鳥,他走到我身後,輕輕在我後腦拍了一把……我就再也看不見了。”
“嗯……”木凌握着託着腮幫子點頭,“這個人的身份相當的可疑啊。”
“他肩頭停着一隻什麼怪鳥?”秦望天問敖晟。
敖晟想了想,搖搖頭,道,“黑色的,有些像烏鴉,我沒看清楚,當時太小了。”
蔣青聽着,突然問敖晟,道,“後山轅珞、齊亦的墳……沒事吧?”
敖晟一愣,和蔣青對視了一眼,立刻叫了兩個影衛進來,吩咐了幾句,影衛們便點頭離開了。
“我讓人去看看。”敖晟似乎有些茫然,道,“瑞王的人頭後來上哪兒去了,有人知道麼?”
衆人都搖頭。
“齊亦並非窮兇極惡之人。”蔣青道,“應該不會將人曝屍荒野之類的,當年的墳地,其實我倒覺得很有可能是齊亦弄的。”
“嗯,這麼說來,埋葬了還要立碑的事情就解釋得通了。”木凌點了點頭,又看了眼眼前的屍體,道,“不過麼,這具屍體腦袋沒有被砍掉過,四肢也沒有被挑斷過……究竟怎麼回事呢?爲何又要大費周章地埋一具別人的屍體進去?”
“木凌,你爲何想到瑞王了?”蔣青不無疑惑地問。
木凌摸了摸腦袋,看了敖晟一眼,似乎在權衡應該不應該說,敖晟心中瞭然,道,“你是聽了夏魯盟說,他最恨的並非我和青,而是另有其人,所以纔想到了瑞王了?”
蔣青也明白了過來,木凌會懷疑這些也不無道理,夏太師原本支持的是辰季,只不過之前辰季被當成傀儡皇帝,受到瑞王的支配,那麼夏家也必然是受到瑞王打壓的……後來瑞王死了之後,夏家突然就強盛了起來,得到了皇帝的重用……這一切之間似乎都有些千絲萬縷的聯繫。當年因爲所有的人都死了,所以衆人都沒淤深究其中的關係,但是如今夏魯盟的行爲蹊蹺,而暗中作亂之人,似乎又對當年的往事非常瞭解,最有可能的,就是跟這些人有關係……
蔣青轉臉看了看木凌,就見他皺着眉頭似乎有什麼顧慮,就知道他也許還有些事情沒說出來,大概他還不敢肯定,不過……可想而知不會是什麼好事情吧。
秦望天看衆人似乎都臉色嚴峻,就道,“唉……管他呢,事情來了再說唄。”說完,蹭木凌,“木木,剛剛運動過量了,我餓。”
木凌踹他。
“我讓人準備些吃的。”敖晟看了看也差不多到晚飯的時候了,叫了文達擺下宴席,就當給秦望天接風,兩人相見恨晚,一頓酒下來稱兄道弟的,看的蔣青和木凌直皺眉頭。
……
吃完了飯,本來蔣青和敖晟準備離開,去軍營了,畢竟明天就要開戰,可是兩個讓敖晟派出去的影衛急匆匆地趕了回來,對敖晟耳語了幾句。
“什麼?”敖晟猛地一皺眉,問,“當真?”
兩個影衛都點頭。
“怎麼了?”蔣青和木凌同時問。
“轅珞和齊亦的屍體不見了。”敖晟回答。
“啊?”木凌大吃了一驚,道,“要兩個死鬼的屍體幹什麼?埋了那麼多年都爛掉了。”
“我們先去看看。”敖晟想出門,蔣青拉了他一把,道,“你還是先去軍營吧,鄧將軍肯定等着你呢。”
“我……”敖晟放不下心來,蔣青想了想,道,“你去軍營跟鄧將軍商量明天作戰的事情,我過去,一會兒回去把結果告訴你,不然該給鄧將軍添亂了,還有啊,晚上你還要說話鼓舞一下三軍士氣呢,別忘了正經事。”
敖晟皺眉,但還是點了點頭,道,“那你小心些,多帶些影衛。”
“我跟小青青一塊兒去吧。”木凌提了個藥箱子,對秦望天道,“望望,你陪皇上一起去,看明天打仗有什麼能幫忙的。”
秦望天欣然同意,跟敖晟一起,往軍營趕去,蔣青則和木凌兩人,趕往後山的墳墓。
蔣青叫了一個影衛,去辰季的墳墓裡頭也看看,還有皇后的陵寢,要是沒什麼問題,就立刻加派人手守衛起來,特別是皇后的陵寢。蔣青知道,敖晟雖然對他娘是又愛又恨,但是他最最思念感情也最深厚的還是這個娘,要是墳墓出了些什麼事情,他怕敖晟會動真氣。
急匆匆趕到了墳地邊,就見兩座墳已經被挖開,蔣青問影衛,“你們來的時候,墳地是挖開的,還是掩埋的?”
“是掩埋好的。”一個影衛回答,“不過土很新,原本的墳地上頭都是雜草,但是我們來的時候,發現是黑泥,覺得不妥,就挖開看了看,發現屍骨沒有了。
“這兩人的屍體,應該跟瑞王一樣,只剩下兩副骸骨了,拿走有什麼用啊,真是讓人百思不解。”木凌和蔣青都覺得沒有頭緒。
此時天色已暗,木凌拿着個燈籠照着墳地裡頭看了片刻後,喃喃自語,“怪事啊……怪事。”
“怎麼了?”蔣青不解地看木凌。
“這墳裡頭怎麼沒蟲子呢?”木凌不解地說,“這地方潮溼,挖地三尺,不可能一條蟲子都沒見啊。
蔣青想了想,拿起地上的一把鏟子剷起了一些土放到一旁,木凌蹲下去看了看,兩人仔細找,真的連一隻蟲子都沒有,不止是這裡,方圓大概一兩仗的地方,草葉都有些枯黃,完全沒有小蟲子在地上爬行,實在是奇怪之極。
“這土裡有毒。”木凌用帕子包着一點泥土聞了聞,搖搖頭,道,“了不得!”
“什麼了不得?”蔣青看他。
木凌搖了搖頭,對一個影衛說,“去遠處給我抓條蟲子來,什麼蟲子都
行。”
影衛們有些不解,但還是去了,給木凌抓了幾條小蟲子回來。
木凌接過放蟲子的樹葉,將蟲子扔在了剛剛挖出來的墳土上,蟲子們突然在土堆裡劇烈地翻滾了起來,隨後,全身突然發出了藍色的熒光,片刻之後,倒地慢慢變黑……木凌拿着樹葉輕輕地戳了戳它們,蟲子化成了灰。
蔣青吃驚不已,道,“怎麼毒xing和藍焰差不多?”
“不是藍焰。”木凌搖搖頭,道,“這些是毒掌的餘力。”
“餘力?”蔣青想了片刻,問,“你是說,有人用內力震開了這墳地,然後帶着屍體走了……所以掌上的毒xing留在了泥土的裡……是練毒掌……不對,是練毒功的人?夏魯盟?”
木凌聽後,不語,微微琢磨了一下,道,“夏魯盟,似乎功夫還不到這個級別。”
蔣青顯然是稍稍鬆了口氣,就聽木凌接着道,“我覺得,練毒功絕對不可能將自己練成如此厲害……除非……”
“什麼?”蔣青追問。
“不是練毒功,而是煉毒人。”木凌道,“藥王譜上有記載,天下第一毒……毒人!這人就是有毒的,舉手投足,輕易便能置人於死地。”
蔣青覺得不可思議,問,“要如何才能練到這種境界,有這樣的人麼?”
木凌沉思了半晌,道,“以前藥神似乎成功過,不過這種人分爲兩種,一種是藥人,一種是毒人……無論哪一種,結局都只有一個。”
“死?”蔣青低聲問。
木凌點頭,“青青呀,不是我說……你和敖晟要小心啊,這次想打敖晟江山主意的人,來頭真的不小啊。”
蔣青點了點頭,低聲說,“我明白的。”
……
敖晟心不在焉地跟秦望天一起往前走,發現秦望天總走在靠他後面的一點,並未與他同行,敖晟有些納悶,就道,“秦兄,你我兄弟,不用主意這種繁文縟節。”
秦望天笑了笑,道,“皇上剛剛可曾注意到出門之時,木木叫你皇上?”
敖晟一愣,心說剛剛木凌叫他皇上了麼?那可真是吃虧了,自己剛剛一心想着心事,錯過了。
秦望天一笑,道,“木木的意思是,讓我人前對你恭敬些,特別是在軍營裡頭,如今形勢緊迫,不能讓兵士懷疑你的威嚴。”
敖晟愣了半晌,淡淡嘆了口氣,道,“你倆也算心意相通了。”
秦望天看敖晟,道,“你似乎總是心事重重?”
敖晟點了點頭。
秦望天想了想,道,“你跟蔣青之間的事情,我也聽木木提起過一二,你似乎對他心懷內疚,而他又似乎對你有些抗拒?”
敖晟接着點頭,除了點頭,他也不知道該怎麼做了。
“這個給你。”秦望天伸手,從懷裡掏出了一份東西來,交給敖晟,是一本小冊子。
敖晟接了過來,一看,就見上面寫着“十絕”兩個字,有些茫然地擡頭,看着秦望天。
“這份十絕內力譜已經不是原先那份了,我自七絕與三絕都練成之後,研究了一下,寫下了這本內功心法。”秦望天道。
敖晟拿着內功心法看了看,苦笑,“我就算練成了,武功真比青高了,也不能強迫他……”
“唉……”秦望天伸手,拍拍敖晟的肩膀,道,“要往好的方面想麼……我一開始的時候比你可慘多了,蔣青起碼爲人厚道,你看看木木!”
敖晟點了點頭,心說,你口味的確甚重啊。
秦望天曬然一笑,道,“我也是等木木解kai心結等了良久,他也曾離我而去,相思之苦我清楚……不過我跟你的選擇其實差不多,給他時間,讓他慢慢想。我給了他一年,你卻給了蔣青三年,這一點我很佩服……另外。”秦望天摸了摸下巴,道,“其實到最後,木木也並非就是想清楚了什麼,只不過,有一段時間的沉澱之後,傷口也就好了。”
敖晟靜靜聽完,回想一下,的確,蔣青三年前就好像是傷口剛剛被撕開一般,鮮血淋漓,三年後,傷口癒合了,偶爾隱隱作痛……換句話說,傷口總有一天是會痊癒的。
“木木那表情,看起來這次的事情相當的嚴重。”秦望天對敖晟說,“這內力心法你拿着,有空的時候練習,不爲別的,男人麼,要藏些別人不知道的能耐在肚子裡,這樣等到需要的時候,才能好好出迴風頭,是不是?”
敖晟愣了良久,會心一笑,秦望天這人,真是挺有意思……將心法收好,說了聲,“多謝。”
兩人到了軍營,鄧子明已經在帥帳之中緊張地研究軍情了,見敖晟來了,趕緊就來見禮,又看到秦望天。敖晟介紹了一下這是修羅堡主秦望天,衆人見禮,齊贊不免暗自驚歎——都說敖晟和修羅堡黑雲堡關係惡劣,可是今日一見,傳言
不實啊!
鄧子明將明日作戰的戰術跟敖晟細細地講了一遍,敖晟認真聽着,點頭稱好。
這時候,探報進來,道,“回稟皇上,元帥……遠處已可以看到齊篡天的水軍了。”
敖晟等人都對視了一眼,走出軍帳,趕到了落霞口的位置,就見在茫茫的海面上,隱約似乎是可以看到一些微弱的光點。
鄧子明遞了個遠鏡給敖晟,敖晟舉起來一看,就見在相距極遠的海面上,停滿了各色戰船,起碼有上千艘,旌旗招展……是齊篡天的水軍。那些船都隨着海浪輕輕地浮動,卻沒淤往前,顯然是已經拋下錨去,將船身固定了。
“看來是決定在那裡駐紮,觀察我們的情況了。”齊讚道。
敖晟想了想,突然似乎是來了什麼興致,對秦望天耳語了幾句。
秦望天哈哈大笑,隨後,敖晟叫幾個影衛拿了幾桶火油來。
軍營後方有一坐山,對着海的一面正好是個斷層,山壁筆直陡峭。
敖晟擡手拿起一桶火油,飛身躍上了最高處的瞭望臺,鄧子明等帶着營中衆將士來拜,敖晟一擺手,道,“各位都平身,朕給你們變個戲法如何?”
官兵們面面相覷,都茫然地看捉晟,就見他突然縱身一躍,向那山壁掠去,輕功之高,讓下面的一衆官兵都瞠目結舌。敖晟將火油一頓潑,潑灑盡後,在山壁上一借力,再次騰身躍起接住秦望天拋上來的另一桶火油,潑了幾下後,掠回了營中,擡手一把抓過其中一個兵士手上的弓箭,對着遠處的山壁一箭射過去。
就聽“轟”的一聲,箭頭射入山石之中竄起的火星,引燃了火油……就見那火舌猶如火龍般蜿蜒遊走,沿捉晟剛剛潑上去的火油,燒出了五個字來……一看,滿營將士都哈哈大笑了起來。
遠遠看來,山壁上火焰熊熊,字跡清晰可見——活捉齊臭天。
……
遠處的戰船上,齊篡天將手上的遠鏡往甲板上一扔,吼道,“敖晟,你有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