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情瞟一眼倒在地上,呆若木雞的女子,對方正一臉不敢相信的看着自己。
臉上震驚的表情,似乎根本沒料到,薄情會動手打她,目光就像是看到怪物一樣,緊緊的盯着薄情。
回頭看着同樣一臉震驚的慕昭月,還有其他人僵硬的表情。
薄情的眉毛不由蹙起,擡頭看着慕昭明,一臉無辜的道:“昭明哥哥,我是不是真的闖了大禍?”
慕昭明的面色一沉,垂眸無語的看一眼薄情,搖搖頭,失望的閉上眼睛。
擡起修長有力,卻不見骨感,又十分具有男性美的手指,無奈的揉着眉頭,語氣有些失望的道:“妞妞。”
薄情像做錯事的孩子,乖巧的應道:“是。”
看看慕昭明的面色,再看這語氣,慕昭月不由的嚥了咽口水。
這回,小嫂子又給大哥惹麻煩了。
看情形,大哥是準備要好好的教訓小嫂子一回,讓她知道,不是什麼人都能隨便打的。
慕昭陽臉上露出一絲幸災樂禍的表情。
宮樂和瀾凌也不由的迸住氣,丞相夫人這次真的是太魯莽。
夜如冰不同於別人,她是夜如劍一母同胞的親妹妹,別說是打她,在豐洲城內,就連大聲一點對她說話也不行。
上官落清冷的面容上,沒有任何的表情,讓人猜不透他們在想什麼。
細看之下,會發現他的眼底下隱着一抹看戲的眼神。
靈雎他們靜靜站旁邊,連眼皮都沒有動一下,彷彿是局外人,眼前的事情根本與他們無關。
其他人都緊起耳朵,想想聽聽,眼前明明年輕俊美,卻滿頭白髮的男子,在這樣緊張的情況下,會說出什麼樣的話,來撫慰正在怒火中的夜如冰,可是下一秒,他們全部石化了……
慕昭明雙手扶着薄情的肩膀,眉宇間盡是挫敗感,似是忍下極大的的怒火道:“跟你說過多少回,對付這些不入流的小人物,讓下屬們動手打發掉就行,何必自降身份親自動手,也不怕髒了自己的手。”說完,失望的搖搖頭。
“我用的是腳,況且,她突然冒出來,我只是本能的反應。”薄情不服的道。
“那隻能說明你,離我的要求還差很遠,以你的身份,當山崩於前色不改,怎會出現本能的反應,應該當視如不見。”慕昭明恨鐵不成鋼的看着薄情。
薄情眼中露出一抹慚愧之色,微微垂下頭道:“情兒知錯了,情兒歷練不足,當衆失儀,做出有失身份的事情,讓昭明哥哥蒙羞了,也讓慕家蒙羞,有損家族聲望。”
這下不僅慕昭月感到震驚,就連慕昭陽都驚訝的看着自己的兄長。
他這也叫教訓嗎?分明是在幫着那丫頭,變相的罵夜如劍一家,全是不入流的小人物。
瀾凌和宮樂相視一眼,若不是知道眼前二人和身份,還有他們詭異莫測的武功,真以爲是一對瘋子在說話。
夜如劍雖然不如慕昭明有驚天之才,武功也略遜色,但是絕對不是二人口中不入流的小人物。
要不然當年也不能一舉武林盟主之位,更不會在短時間內,以強勢手段鎮壓各門各派,讓他們不得不臣服於他。
雖然這裡耳目衆多,薄情早從空氣的波動,就能感覺到對方的心跳速度,猜到他們的心思。
剛纔的舉動,確實是惹來過多的注意,正想開口讓大家離開,忽然感到一道怨恨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眼波微微一轉動,迅速的往四處一掃,那人卻隱去了身影,心裡不由暗暗奇怪,面上卻不服的道:“我雖然不小心做了有失身份的事情,但是比起他們的畏懼,自認爲要強上許多。”
玉指一指,正好指在慕昭陽和慕昭月身上:“他們連我都不如,把身份都給忘記乾淨了。”
敏銳的目光卻趁機,掃過大廳內的每一個角落,包括爛醉如泥上。
“這個死女人,存心找機會罵人。”慕昭陽馬上在心裡罵一句。
慕昭明眼眸微微垂下,回頭看着慕昭陽和慕昭月,嘆息一聲道:“讓你們出來江湖行走,是爲了讓你們增長見識,雖然不希望你們以身份壓人,只是……”
說到這裡時,慕昭明突然一停,目光深深的看着二人,搖搖頭失望的道:“只大哥沒想到,你們竟然會連自己的身份也忘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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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
慕昭月聽到慕昭明一番失望的話,心虛的叫一聲。
唉!慕昭明又是一聲長長的嘆息,語重心長的道:“以你們的身份,別說武林盟主的親妹妹,就算是當朝的公主親臨,也不值得你們如此畏懼,大驚小怪。這點,你們確實不如情兒。”
慕昭陽馬上瞪一眼薄情,就會仗勢欺人的小丫頭,但在慕昭明的注視下,不得不低頭道:“大哥,我知道錯了。”
嗯!慕昭明輕輕應一聲。
在場的人聽到慕昭明這番“失望”兼教導的話,全都張大嘴巴,瞪大眼睛看着他。
好不容易收攏起嘴巴,嘴角卻以肉眼可見幅度的抽搐起來,還時不時的發出,一聲聲倒吸氣的聲音。
這白髮男子究竟是什麼來頭,口氣這麼大,堂堂武林盟主的親妹妹,在他眼裡竟然不入流的小人物。
再確切一點,是武林盟主他們一家,在他眼內全都是不入流的小人物,那他們呢?豈不是連小人物都不算是。
夜如冰早已經回過神,還完完整整的聽完了,慕昭明一番教導的話,還有他們的對話,怒火馬上燒起。
之前聽到珊瑚說自己的哥哥算個屁,已經十分的惱火,現在慕昭明的一番教導的話,無疑是火上添油。
從地上站起來,眼眸一瞪,柳眉堅起,一手叉腰,一手指着慕昭明,大聲喝道:“喂,你說什麼,說誰是不入流的小人物?給我說清楚再走。”
這些人實在是太可惡,竟然這樣貶低他們夜家的人,說他們是不入流的小人物。
自從五年前,哥哥當上武林盟主,豐洲城就是他們夜家的天下,哥哥就是這裡的天,還從來沒有人敢對這個天不敬,對他們不敬。
他們夜家的人,是這片天下最尊貴的人。
還從來沒有人敢他們夜的人出手,哪怕是罵一句也沒有,因爲沒有人敢挑戰哥哥的權威和武功。
而今天,眼前這一男一女,是什麼東西,不僅出言辱罵哥哥,還動手打她,出言羞辱她,不給他們點教訓,不知道豐洲城是誰的天下,是誰說了算。
薄情心裡冷冷一笑,慕昭明低聲道:“看不清楚是誰嗎?”
薄情心中不由的一陣驚訝,慕昭明笑道:“你能感覺到的,我也一樣能感覺到。”
“嗯!看清楚了。晚點告訴你,現在我餓了,我們先吃飯吧。”薄含笑道,就在剛纔她已經看到對他投來怨恨目光的人是誰。
沒想到豐洲城中,竟然還能遇故人。
此行必然十分精彩。
拉着慕昭明就往前走,夜如冰一個閃身,攔在薄情面前:“打了人就想走,你知道我是誰嗎?”
薄情的眼眸一寒,冷冷的道:“你是在提醒我們,打狗還得看主人嗎?”
聞言,衆人馬上吸一口冷氣,心裡一陣暴汗。
這女子究竟是什麼來頭,竟然赤裸裸的罵武林盟主的親妹妹是狗,那武林盟主是又什麼?
想了想,不由的在心裡嘆道,夜如冰今天一定是出門不看黃曆,不然怎會撞上這兩尊煞星,當頭當面的被罵作狗。
薄情的聲音剛落,曼珠就馬上冷冷的接話:“珊瑚,你聽到沒有,俗話說好狗不擋路,主子的意思是說擋路的狗一定不是好狗,你打它一頓,沒準它的主人還感激我們。”意思是你現在可以動手揍人。
珊瑚驚愕的看一眼曼珠,回過神後,一上竄到薄情面前,衝着夜如冰威脅道:“我們家主子的話,你聽清楚了沒有,聽清楚了馬上滾,不然……”瘦小的拳頭,在夜如冰面前揮了揮。
“你……”
“我什麼,聽不懂人話嗎?快滾!”
珊瑚是一點面子不給對方,武林盟,他們東盟根本不放在眼內
夜如冰頓時氣得語結,薄情和慕昭明不把她放在眼內就算了,就連一個黃毛丫頭也不放在眼內。
還當衆叫她滾,這口惡氣若是不出,以後豈不是成爲整個豐洲城的笑話。
擡起頭,看看樓上,露出一抹求救的眼神。
薄情也隨之看過去,只見一名穿着黑色箭袖長袍中,臉上戴着一個銀色面具的男子站在走廊上。
夜如冰的求救的目光,似乎是正看向他,而他卻動一動,看來是不準備出手,當下冷冷的一笑,對掌櫃的道:“我們走吧。”
夜如冰求救無果,一時間拉不下面子,只好狠聲的叫道:“算你們走運,今天放過你們。這筆帳我夜如冰記下了,早晚要你們十倍還回。”旋轉身跑上不遠處的樓梯,轉角後就失去了蹤影。
看着一行人遠去的身影,在場的人不由的一陣冷汗浸浸的,這麼勁爆的“教訓”,他們是頭一回看到。
就連瀾凌和宮樂他們都目瞪口呆,好一會兒後纔回過神,趕緊朝已經走遠的人追去,這一趟豐洲之行,一定會很有趣的,心裡不禁有些期待。
樓上的走廊上,那名帶着面具男子站在欄杆前,目光一動不動的盯着薄情他們走遠
從他身後的門內走出一名二十歲左右少年,但是,在這年輕的面容之下,卻多出一種與實際不符的成熟。
那少年恭敬的道:“盟主,可是已經看出那白髮男子和蒙面女子的身份,纔沒有出手幫如冰小姐?”說話間,眼內閃過一抹譏諷。
這戴着面具的男子,正是當今武林盟主夜如劍。
本來今日是要在此,約見那些被東盟殺害門中弟子的門派。
他剛走上樓梯口,就聽到有人要入歌盡風華,而且還成功了,不禁放慢腳步,想看看是什麼人,有資格進入歌盡風華。
只是沒想到,對方口氣如此大,連他這武林盟主也不放在眼內。
就這樣被人無視,雖然有些不是滋味,卻還能保持身爲武林盟主的風範,沒有衝動到上前跟薄情理論。
況且,還有慕昭陽和慕昭月兄妹,以及衣毒聖瀾凌和絕響公子宮樂在內,碰面是早晚的事情,到時候再計較一番也不遲。
夜如劍淡淡的笑道:“還不確定是不是他,當年,我曾從表妹明羽衣口中打探到慕昭陽的來歷,他的兄長曾經是鳳麒國的左相。”
聞言,少年眼眸一陣縮,因爲凡是對朝廷有一絲關注的人都知道,當今的丞相大人也姓慕,而慕昭陽也剛好姓慕,那麼眼前白髮男子的身份昭然若揭。
當今的丞相大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難怪他們說話如此囂張。
擡頭看了看夜如劍,若有所思的道:“盟主,你之所以不出手幫如冰小姐,是否是想與此人攀上關係,然後藉助朝廷的力量,對付東盟。”
夜如劍看着薄情他們的身影,沒有出聲回答少年的話,不過心裡頭卻卻是默認了少年的話。
這突然竄起的東盟,兩年來的發展勢頭太猛,已經讓他深深的感到了嚴重威脅,若不除掉東盟,只怕他的盟主之位,怕是難保。
冷冷的出聲吩咐道:“他們一行人的武功都不低,等人走後,再讓人跟這裡小二和掌櫃,套一套消息。”
“是,盟主。”少年恭敬的應道。
就在他們商議後,夜如冰的身影也剛好出現,夜如劍瞟了她一眼,什麼也沒說,轉身走入雅間內。
憋着一肚子氣,夜如冰狠狠瞪了自己的兄長一眼,也緊跟着入內。
雅間內馬上響起一陣砸東西的聲音,外面的人不用打探,也知道是這位大小姐,吃了悶虧,正在砸東西出氣。
而在另一間雅間內,門微開着,門後站着一道火紅的身影,看不清門後人的面貌,卻感覺到她那充滿怨恨的目光,似乎要把目光鎖定的人,活活的撕碎似的。
薄情等人卻渾然不覺,一行人在歌盡風華愉,盡情的享受了一個白天。
休息了一夜,次日天一亮,就收拾準備朝逍遙山莊出發。
逍遙山莊並不在豐洲城內,而是在豐洲城東面的一片幽靜的山谷內。
因爲要走一段山路和,所以纔會在煙雨江南休整一晚,第二日換上快馬匹,全速向山谷行進。
離開前,慕昭月看着歌盡風華內,精緻華美,奢侈入骨的東西,一臉肉痛的道:“五千兩銀子啊,就這樣的沒了。早知道這麼貴,就不住在歌盡風華。”完全忘記了,自己昨天在這裡有多享受。
薄情和慕昭明不以爲然的的一笑,對於眼前的奢華,根本不放在眼內。
瀾凌和宮樂面上雖然不說,但昨天也終於體會了一把,什麼叫入骨的奢侈生活,不得不感慨江湖中人與名門望族的區別。
因爲有外人在這裡,薄情也不好告訴慕昭月,煙雨江南是自己產業,開玩笑的道:“貴是貴了點,不過只要大家開心就好。”
慕昭陽馬上誹腹道:“花的是大哥的錢,你當然不心痛。”
在他眼裡,薄情就是仗着自己的兄長,到處作威作福,一無所有的鄉下丫頭。
其實,若是他細心一點點,就能從靈雎他們對薄情和慕昭明的稱呼中,聽出兩者間的區別。
他沒有看出來,不代表別人看不出來,瀾凌和宮樂二人卻注意到。
雖然他們還不知道薄情的另一重身份,但是從靈雎他們的談吐,再到煙雨江南衆人對薄情的恭敬,就已經薄情的背景必然不凡。
若他們知道,這位一路上與他們有說有笑,與慕昭陽針鋒相對,年紀不大的小女子,就是東盟的盟主,表情一定會下分的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