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情大方的打量着眼前的男子,光潔白皙的臉龐上,立體的五官刀透着棱角分明的冷峻,烏黑的長髮一瀉而下,帶出幾分狷狂,整個人發出威震天下的王者之氣,深邃的眼眸卻噙着一抹微笑,張揚着一種另類的高貴與優雅。
這,這哪裡是人,根本就是一隻妖孽!偏偏面上,又有那一絲出塵離世的超然。
從對方的眼眸中,薄情同樣看到了無比的驚豔,脣角含笑道:“本殿華夏帝朝,殤帝獨女,皇太女驚華公主梵夭。”
眼前人既然自稱本殿,雖然不能馬上確定他的身份,但也必然是一朝的太子,就不知道是哪一朝,竟然敢威脅她驚華公主。
慕容無極看着眼前的女子,容顏驚華絕代,清澈的雙眸如深潭,似媚、似妖、似純,卻不怒而威,一如蓮華聖潔無瑕,一如曼陀羅華芳華妖冶,唯一不變的是那份,高高在上的尊貴。
看着對方眼內的驚歎,慕容無極揚起優雅的弧度,淺淺笑道:“本殿蒼穹帝朝,玄帝第十子,皇太子慕容無極,一人身兼明氏和慕容氏兩族血統。”論血統,自問不比她差。
看來慕容晟被踢下臺,薄情淡淡笑道:“本殿對無極太子的血統不感興趣,請你說正題,費盡心思把本殿劫持出來,究竟有何目的。”跟她比血統,天下還有誰的血統,比她的更純粹。
至於他口中的明氏,應該是當年背叛她真正的婆婆,明月心公主的庶系子孫。
自古嫡庶有別,這樣的血脈不值一提。
能從慕容晟這個正宮嫡太子手中,奪走太子之位,慕容無極的能力的確是不凡。
最重要的是,直至現在,他們都沒有收到一點風聲,這份保密工作做得還真是精細。
慕容無極如風一樣走入內,自如的坐下道:“如果本殿說,本殿的所作所爲,只是想引起驚華公主注意,你信嗎?”
“如果是這樣,你已經成功,你讓本殿覺得非常的噁心。”薄情冷冷的譏諷道,放着君子之道不行,卻走小人行徑。
“本殿以爲這樣做,會讓公主感新鮮到好玩,能讓公主開心。”慕容無極淡然的笑道,微微一擺手,制止要衝薄情怒斥的莊家主。
“你很無聊。”薄情冷冷的出聲譏諷,當她是梵星月和梵星華一流嗎?
“若無極太子沒有別的事情,本殿該回去了。”至於他想吸引她,那是他的事情,她沒興趣相陪。
慕容無極沒有出聲,靜靜的看着薄情,好半晌後才道:“本殿跟他比起來,真的相差那麼遠嗎?”
薄情沉吟片刻,揚起笑安然的道:“本殿初識無極太子,不知道你們奊人究竟誰更勝一籌,只知道你是輸在出發點上。”
“輸在出發點?”慕容無極眼內露出一抹不解。
回身看着窗外的如畫風景,薄情溫柔的笑道:“他一統天下,是爲娶我,而你娶我,是爲一統天下。於我,他是無私的愛,而你,於我不是愛,是利用。”
“本殿亦可以如此他那般,笑一統天下以後,再來迎娶你。”慕容無極灑脫的笑了笑。
“無極太子,你懂得什麼是愛,什麼是情嗎?”薄情脣角一勾,眼眸中露出一抹淺笑。
能如此順利的登上太子之位,或許慕容無極真的有什麼過人之處,卻偏偏說出這麼一番白癡的話,真是讓人難以琢磨,難以摸透。
慕容無極俊顏上一怔,淡淡的笑道,“懂又如何,不懂又如何,這跟本殿要迎娶你,有什麼關係。”
薄情不想跟此人廢話,收起笑容,沉着面色道:“話不投機半句多,等有一天你懂愛、懂的情的時候,就不會如此說。現在,送本殿上岸吧。”
莊家主上前冷冷的道:“太子殿下,何必跟她廢話,屬下這裡備有特製媚香,只要給她聞一點,只要您先得到她的身子,就不怕她不聽您的話,天下女人皆是如此。”
“天下女人皆是如此,可惜我們薄家的女人不一樣,一副皮囊而已。其實,本殿倒是巴不得無極太子這樣做。”莊家主的威脅,薄情根本不放在眼內。
若慕容無極真敢那樣對待她,他們華夏帝朝就可以光明正大的,與東聖聯手攻打蒼穹,一起逐鹿蒼穹的江山。
莊家主面上明顯一滯,就聽到自己的主子含笑道:“驚華公主倒是好算計,可惜本殿不會如你的願,除非是你心甘情願,否則本殿絕不勉強於你。”
慕容無極眼眸中露出一抹驚訝,爲了區區慕昭明,她竟然不介意犧牲自己,淡淡的道:“讓他們靠岸,本殿親自送驚華公主上車。”
聞言,薄情淡淡的笑了,高智商低情商,還是……他在裝。
忽然鄭重的道:“無極太子,本殿有兩句話,要贈與你。”
慕容無極眼中露出一愕然:“驚華公主,請賜教。”
薄情微微笑道:“懂愛方知有恨,懂情方能無情,無極太子可否明白。”
慕容無極木然的搖搖頭,薄情心裡有一絲驚訝,有些分不清對方此時,是真是假,面上含笑道:“俗話說,讀萬卷書,不如行萬理路,太子若有機會不如多走走看看,自然會明白。”
“若有機會,本殿必然會如驚華公主所言,四處走走看看。”慕容無極英俊容顏上,露出一抹如江景般迷人的笑容。
薄情靜靜的站在窗口前,看着畫舫緩緩駛向岸邊淡然笑了笑,如水中的蓮花,心裡清楚的知道,慕容無極此生此世都不會有這個機會。
莊家,蒼穹在華夏的勢力,終於暴露出來,是時候連根拔起,除掉一塊心頭大石。
“本殿的好奇心,讓本殿走錯了一步棋。”薄情臨上岸前,慕容無極忽然出聲道。
他對薄情的好奇,原自於衆人在他面前,把她奉至天的位置,他一時間按耐不住好奇心,悄悄的出現在龍城,暴露了一步不該暴露的棋。
薄情回頭,衝着慕容無極淡淡的笑了笑,然後頭也不回的走上,早就候在岸邊的馬車。
看着走遠的馬車,莊家主不解的道:“殿下,爲何不直接拿下驚華公主,如此一來也算是除掉華夏帝國的隱患。”
慕容無極淡然如風的笑道:“她說得對,你只配當一步棋。”說完,轉身走上畫舫,留下一臉茫然的莊家主。
車內,抱緊鑽入自己懷中的蕃茄,薄情淡淡的道:“通知陛下,莊家以經商爲由,暗中勾結他朝太子,意在賣國通敵,罪誅九族,昭告天下。”既然暴露了,自然不能留。
珊瑚從外伸腦袋進來道:“主子,我們現在去哪裡?”
“回宮。”
薄情淡淡的道,有些人是該好好收拾,絕不能姑息。
承天宮正殿,承天殿的前廣場上,陛下一道聖旨,整個後宮的嬪妃、公主,全都集中在此。
在場的人,靜靜的看着殿門前,抱着寵物,正慵懶的坐在椅子中女子,尚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就不由自主的背後冒冷汗。
看着人來得差不多,薄情扶着簡公公的手站起來,眸光緩緩掃過全場道:“在場的各位,輪輩份皆在本殿之上。所以,以往你們在後宮中,怎麼鬥,怎麼爭,只要手不伸到承天宮,驚華絕不過問。”
“只是……”
薄情的眸光驟然一冷,寒着聲音道:“若有人不僅把手伸到承天宮,還做出有損害國本的事,本殿絕饒不了他們,甚至誅其全族。”
此言一出,在場的人紛紛你看我,我望你,不知道究竟發生什麼事情,讓上面的女子如此震怒。
“押上來。”
薄情一聲令下,兩道狼狽的身影,被押入承天殿。
在場的嬪妃、公主們驚訝的看着被押進來的兩人,有的人連忙用手捂着嘴巴,生怕自己叫出聲,隨之紛紛小聲的討論起來。
“是安慧太妃和和孝公主。”
“他們做了什麼有損國本的事情。”
“怎會是他們……”
“我就說,和孝使莊嫁非要莊家,一定是有問題的。”
“……”
薄情目光冷冷一把掃,衆人馬上安靜下來。
冷冷的看着被押在衆人中間的母女,淡淡的道:“和孝皇姑,本殿軟禁你之時,你我尚處在對立的位置,然世事如棋局,誰也料不到你我本是同根生,本殿在知道真相後,亦快馬傳信,讓人護送你回華夏。”
“你被本殿所囚,心裡有怨恨,本殿可以理解你,可以容忍你,亦努力的作出補嘗。想不到你竟然勾結他朝外敵,意圖算計本殿,做出有損國本的事情。”薄情冷冷的盯着梵星月。
梵星月不顧頭頂上的壓力,猛的擡起頭,輕輕蔑的道:“有損國本,薄情算什麼東西,不過跟我一樣只是個公主而已,算計你又怎樣。”
其他人聞言,脖子馬上縮了縮,梵星月是吃錯藥,驚華公主怎麼跟她一樣。
驚華公主不只是皇太女,還是皇室僅存的,兩個能傳承血脈的人之一,梵星月豈能跟她相提並論。
薄情沒有馬上反駁梵星月的話,而是看向安慧太妃,冷笑道:“看來安慧太妃心疼女兒,捨不得女兒過,把真相都隱瞞下來,竟然如此,本殿就先把你罪,先理一理,處理完你,再處理和孝皇姑。”
“其一,教女無方,纔會導致和孝公主險若大禍;其二,明知女兒豈番回朝,包藏禍心,不僅不上報,不制止,還助紂爲虐,夥同一起謀算本殿;其三,心思歹毒,在本殿給和淑皇姑的療傷藥中,加入有毒之物,意圖毀掉和淑皇姑容顏,嫁禍本殿。”
三宗罪一出,在場的人不也相信的看着安慧太妃,沒想到這背後,還隱藏着這麼的秘辛,難怪上的女子會震怒。
薄情看着跪在下面的,風韻猶在的女人,冷冷的道:“以上三宗罪並罰,陛下有旨,奪去安慧太妃封號,重打一百大板,若還有命在,打入冷宮,終身不得赦免。若然你挨不過,死後不得葬入妃陵。行刑。”
“不要,不要……”
梵星月驚恐的大叫起來,盯着薄情道:“你不能這樣對待她,她是父皇的妃子。”她是父皇的妃子,就算是處死,也應該是賜毒酒和白綾,怎麼能當衆毒打。
拼命的掙扎,無奈看守她的侍衛,把她壓得死死,只能眼睜睜看着安太妃,被侍衛拖上刑凳。
正準備行刑之時,薄情忽然擡起手,示意暫停行刑,緩緩走到安太妃跟前道:“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忘記告訴安太妃,陛下已經下旨,查抄安氏全族,家產充公,所有男丁發配幽冥山當苦力,凡女眷發配軍中爲妓,終身不得贖身。”
“不……”
安太妃亦是一聲驚恐的慘叫,沒想到一步走錯,竟然害得了安氏一族,兩眼一番昏死過去。
薄情淡然轉身往回走,含笑坐在椅子中,撫着蕃茄的毛髮,脣邊淺淺的含笑的道:“開始行刑,不得有誤。”
這邊薄情的聲音剛落下,廣場上就馬上響起了噼啪噼啪的板子聲,安太妃痛醒後的慘叫聲,還有梵星月掙扎、怒罵、哭喊、求情的聲音。
在場的人看着安太妃,被打得皮開肉綻的後背,害怕得大氣不敢出,更別說是求情。
看着氣息越來越弱的安太妃,血濃於水的親情,梵星月忽然不顧一切的掙脫侍衛,飛快的朝薄情衝來。
珊瑚和白曇馬上攔在薄情前面,梵星月見不能靠近,跪在地上不停的叩頭道:“求求你,放過母妃,我知道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不該聽信他人之言,算計你……”
梵星月每叩一下,額頭都會碰到地上,不幾下額頭前已經磕破,鮮血順着鼻樑留下,鼻子和下巴上全是血,看得衆人都有些不忍。
紛紛想上前求情,只是看到椅子中的女子,含笑卻漠然的神情,那股衝動馬上消散。
瞬間清醒,若是每個人做錯事後,意識到自己做錯了就能原諒,國家要律法有何用。
梵星月一直不叩頭,見薄情不爲所動,忽然看到攔在前面的白曇,連爬過去抱着白曇道:“白曇,想想母妃對你的好,向你的主子求求情,求她放過母妃吧。”
白曇咬咬脣,面上有一絲猶豫,卻遲遲沒有開口,梵星月對她不由的一陣又打又罵又咬……
薄情看到這幕,冷冷的笑道:“你打罵她也沒用,因她也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
自己出宮的行蹤又是怎麼暴露的,給梵星雨的玉露霜中,怎會被加進毒物,只有白曇最清楚。
白曇面上一滯,整個人撲一下跪在地上,原來自己的一舉一動,早就在主子的監控中。
珊瑚看到後,啐了一口,撇撇嘴鄙夷的道:“還是暗閣出來的人,一點虛情假意,就把你弄得不知東西南北,連主子也敢背叛,你就等着接受處罰吧。”
聽到珊瑚的譏諷,白曇不敢反駁。
是,她就是貪戀那一點虛情假意,因爲她最缺的就是親情,那怕明知是假的,她願意錯下去。
薄情沒有理會白曇,而看向正在朝她走來的,行刑太監。
行刑太監上前道:“啓稟公主殿下,安太妃她……她斷氣了,只是還差三十板還沒打完。”
薄情撫着蕃茄,不以爲然的道:“陛下的聖旨不可違,繼續打,打完了,直接拖去亂葬崗。”
在場的人不禁面色一白,想不到驚華公主這麼狠,安太妃已經死了,她仍然堅持把刑罰執行完,心性之狠絲毫不輸於男兒。
“薄情,我跟你拼了。”
安太妃死了,梵星月也瘋了,徹底的瘋了,不顧一切的朝薄情撲去。
珊瑚剛想攔下,不想卻被白曇擋住,不由的怒喝一聲:“白曇,讓開,你竟敢攔我,滾開!”
白曇淡淡的道:“無論是處罰,我都願意承受。”
趁二人相持之際,梵星月飛越過珊瑚,朝椅子中的薄情撲去。
簡公公和冰凌姑姑想攔在前面,只是他們二人年事已高,那能跑得過正處在瘋狂中,年輕又武功底子的梵星月,只能看着着急。
薄情看到梵星月朝自己撲來,脣角勾起一抹冰冷,忽然鬆開一直抱着蕃茄的手,在它的屁屁上輕輕的拍了拍。
蕃茄突然炸毛,發出一聲似狼嘯的叫聲,猛的朝正撲上來的梵星月衝去,狂暴的樣子嚇得在場的人一陣驚叫。
梵星月是本着同歸於盡的心態衝向薄情,沒想到中途會殺出一個煞星。
只感覺那隻畜生的爪子從她的臉上拂過,不等她回過神,臉上就傳來一陣火辣辣的痛……
啊……
回過神後的梵星月,本能的捂着臉,發出一聲聲慘叫。
衆人看不到梵星月的傷口,但是看到從指縫間流出來的鮮血,就知道她這回傷得不輕,不由忌憚的看一眼薄情懷中,看似無害的寵物,此時再也沒有人敢小看它。
薄情正用一塊帕子,擦拭着蕃茄的爪子,淡淡的道:“本殿的蕃茄可不是普通小狗,而是蒼穹帝國的國獸月狼犬,它的爪子是有毒的,每當月圓之夜,毒性就會發作,到時就算把整張臉抓破也沒用。”
聽到薄情所言,衆人本能的縮縮脖子,可惜梵星月根本聽不到。
而衆人,終於相信那一句老話,越是漂亮的東西,危險性越大,那女子是如此,就連她養的寵物也是如此。
珊瑚那邊,在一衆侍衛們的幫忙下,終於把白曇拿下,把她封了穴道,押到薄情跟前。
薄情沒有看白曇,玉手逗弄着蕃茄,淺淺的含笑道:“面具帶久了,就摘不下來,你是寧願一直帶着面具做人,也不願意做回真實的自己。是嗎?白曇。”
“奴婢讓主子失望了,甘願受罰。”白曇平靜的道。
“沒關係,我幫你把面具摘掉就是。”
薄情含笑淺淺,忽然笑意一斂,冷冷的道:“珊瑚,準備水銀。”
珊瑚眼中一滯,回神沒有任何遲疑,飛快吩咐人去尋水銀,然後寸步不離的守在薄情身邊。
冰凌姑姑不解的道:“公主,水銀那東西是有毒,你要來做什麼。”難道要毒死眼前的白曇。
薄情揚起一抹溫柔的笑意:“剝皮。”在場的人頓時失聲,聲音似是被一把劍頂着,一絲也發不出。
------題外話------
關於無極太子,後面還有他的情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