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家?我眨了眨眼睛,許久才反應過來姬家說的是郭索公子他們家。不過,我反倒更疑惑了,他們家取“郭索公子”這個代號作爲每一代守護者的名字,和雍和獸半點都搭不上邊。
這又是怎麼回事?取一個搭不上邊的名字,他們就不怕根本無法提示到後人身上的責任?姬家是不是瘋了啊!
“那些令人厭煩的聲音每天在我的腦子裡嗡嗡作響,震得我頭如巨石,痛苦難受。好幾次都控制不住自己,將四蹄磨出火來,惹了不少亂子。”雍和獸說着,忽然擡眼看我,“你到底行不……”
它抱怨的哼哼還沒完,立時就被痛哼替代。我在逗它說話的時候,給匕首消了毒,還抹了麻草汁削弱知覺這才下刀。
沒想到這海牛螺竟嵌入骨肉如此之深!足有半根中指那麼長!察覺到雍和獸痛得發抖,我頓了一下的手又迅速動起來。磨磨蹭蹭的,它會更難受。
其實,方纔聽它講起這海牛螺是用來封存聲音的時候,我正要下刀。
彼時我試了試想要削掉海螺頂端的封口處,只要海牛螺破掉,那些聲音應該就會消散。可我用利刃試了試,連點碎屑都沒削下來。當初狐狸給我這把匕首的時候,可是說了削鐵如泥的。
誠然,這匕首確實是削鐵如泥。只是,卻削不動這海牛螺。我只有選擇削開雍和獸和骨肉,再做處理。
之前在馴龍寮待過一段時間,小時候爲了能順利馴龍,我還特地學習瞭如何給龍處理各種傷病的手法和治療方式。雖然雍和獸不是龍,在用藥上有區別,縫合和包紮卻是共通的。
“原來你也不是傳說中的刀槍不入嘛!”我拿出一隻海牛螺,放下匕首,又抹了不少麻草汁止痛,這纔開始給雍和獸縫針。
還是郭索公子考慮得周全,連這些都準備好了。看來,他也預見將會有一場惡戰,什麼都備得挺全。反正等一下要靠雍和獸救急,我自然不客氣的用了。
我在轉移雍和獸的注意,它顯然很樂意上鉤。
雍和獸一邊忍痛呼哧呼哧喘氣,一邊嘲諷道:“那些想必都是姬家的謊言,說我只要被吵醒就會兇性大發、還說我刀槍不入,水火不消,不就是怕有人接近我嗎?”
“我又不是橫公魚,哪裡會刀槍不入?他們是爲了嚇唬其他人,好等以後我被磨得失了骨氣,成爲他姬家的所有物。姬家個個狼子野心,就沒一個是好人……”
聽着它斷斷續續的話,我不禁對“三人成虎”這個詞有了更深的理解。
曾經我想過千萬種雍和獸狂暴的模樣,還有如何對付它的方法,卻沒想到雍和獸竟然是一隻有點小嘮叨,又挺可愛的兇獸。從它的敘述中,我漸漸也理出了當初它被囚於此的大概。
百年前,這海上原來是有一對兒無腸公子爲非作歹的。
那時候,郭索公子家族還姓姬,還是個苦苦尋求壯大家族方法的馴獸族之一。上古時候,在馴獸一族中叱吒風雲的,當屬豢龍氏。可子五百年前豢龍氏銷聲匿跡之後,這馴獸族第一的家族就沒個穩定。
姬家也不像他家老祖宗說的那樣,和豢龍氏有什麼牽扯。雍和獸被鎮壓也不是好幾百年,不過是一百九十多年,將近兩百來年的時間。姬家的老祖宗喜歡吹牛,代代傳下來就變成如今這樣了。
彼時,有一個馴獸族夥同劍客殺掉靠近齊國邊境的一隻無腸公子。巧的是,他們也是馴龍人,雖不是豢龍氏,但也能力不俗。
不過,那一戰後,這支新冒出來的馴龍勢力也隱了蹤跡,成爲人們口耳相傳的東方神秘馴龍勢力。而齊國的那個邊鎮就此更名爲無腸鎮。
那時候凡是靠海的國家都戰戰兢兢,生怕剩下的那隻無腸公子報復人類。特別是齊國皇帝,他特意主持了一個招募除掉兇獸的殿試,並向天下豪傑廣發英雄帖。
姬家彼時也應徵進入殿試,他們憑藉不俗的實力拿到重金除掉無腸公的資格。
而且,也如願以償讓無腸公從這世上徹底消失。不過,姬家和神秘的東方馴龍勢力一樣消失得無影無蹤。衆人都在讚頌他們的英雄事蹟,卻無人知道姬家在打什麼主意。
除掉無腸公之前,他們就把主意打到喜歡吃山石中裂出來的怪物的雍和獸身上……
姬家近乎集結全部的力量尋到這隻雍和獸,擡着沉睡的雍和獸出海與藏在海島下面的無腸公大戰一場。這一戰本該是雍和獸大勝,可姬家卻生了私心。
他們不但沒除掉無腸公,反而想着收服雍和獸並將無腸公反綁在海島上,利用雍和獸的存在壓制其兇性。
於是,纔有了這麼一出:將能夠封存聲音的海牛螺生生插入雍和獸的耳骨中。讓它一遍又一遍的聽着姬家的聲音,並臣服在他們家的“威嚴”之下。
不止如此,刻意將名字改成“郭索公子”也不是出了錯誤。因爲螃蟹出了叫做無腸公子外,還有一種不怎麼爲人所知的叫法“郭索”。這種叫法來源於螃蟹爬動時候的“郭索郭索”那種聲音。
年長月久的,雍和獸又是靈獸,很快就明白了海牛螺裡面的意思。
然而,事情並沒有像姬家想象的順利進行。出了無腸公子比較安分外,雍和獸徹底瘋了,四處亂衝亂撞,惹出不少禍患。姬家才編出雍和獸被吵醒就會狂性大發的謠言。
同時他們也積極想出應對的策略——利用血香放倒雍和獸並鎖在島上的洞穴中,這個洞穴也不是一般的洞穴。這裡是無腸公那兇獸的甲殼縫隙中挖出來的洞穴……
浮游島確實在常年古月的運行下漸漸和無腸公融爲一體,無腸公當初是被反綁,背朝下浸在水裡,所以島後面隆起的小山就是它的肚子,而雍和獸所在之處,實際上是蟹黃膏產出的地方。
不過,卻是被姬家塗了一層蜂蠟的。如此,就等於闢出一個安全的洞穴藏匿雍和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