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重雲層包裹,無數仙光籠罩。
看不見盡頭的巨大峰頂,好似在這雲海之中的一片大陸一般,在陽光的照耀之下熠熠生輝。
無數亭臺樓閣、宮殿樓宇重重疊疊,密密麻麻的佈滿了這巨大的峰頂,張牙舞爪的屋頂,好似對着天空怒吼的蒼茫巨獸一般,氣勢恢宏,大氣凜然。
鬱鬱蔥蔥的萬年古木參差排列不齊,卻是莫名的生出一股滄桑氣息,只讓人心生渺小之感,不由的心生畏懼之意。
無數劍光閃爍,道道寒芒點綴,長劍的蜂鳴聲,元氣的流動聲,嘹亮的大喝聲,各種聲音與光影齊聚,在空中留下一幅幅奇妙的畫卷。就如同那絕世無雙的才子,妙筆丹青,每一筆勾勒的,都是絕妙。
白色的飛蟲,藍色的遁光,不停穿梭上下的人羣,好似告訴着觀賞之人,這裡並不是渺無人煙的仙境,這裡另一個人間,超脫世俗的人間。
這,便是寒蟬宗的宗門!
祁閒和張英浩早已看的合不攏嘴,縱是二人在山腳下早已做好了準備,一見到寒蟬宗的宗門之時,卻也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這,真的是屬於世間之物嗎?
不說那四處飛翔的蟲修,不說那巧奪天工的建築,便是這離天不過三尺高的峰頂,便也足以將此地稱之爲“仙國”了!
“怎麼,看着這番景象,說不出話來了?”陳清暮笑道。
祁閒和張英浩不約而同的點了點頭,隨即祁閒道,“這番景象,怕是連那天央城中的皇宮大殿,都要自愧不如吧?”
陳清暮啞然失笑,道,“皇宮這東西,我們是不與它比的,畢竟,一個是沾染世俗之氣的宮廷,一個是超脫世俗的廟宇,怎能比較?”
祁閒若有所悟的點了點頭,隨即聽得陳清暮接着道,“你們現在多看兩眼,好奇好奇也不錯,等到你們再這裡住習慣了,估摸着這種驚訝之情,便是再也不會有了。”
“住習慣了?”張英浩摸了摸腦袋,“那豈不是等我回到家中之後,看到我們家數代相傳的祖屋,都如那茅屋一般了?”
祁閒於陳清暮對視一笑,同時說道,“那就是你境界不夠了!”
“境界不夠?何解?”張英浩疑惑道。
陳清暮對着祁閒示意一下,讓祁閒先說,祁閒倒也不客氣,說道,“常聽人說,這世上修心之人有三種境界,第一種,便是你這般看宮廷是宮廷,看土屋是土屋的凡俗境界,第二種,便是那種看宮廷爲宮廷,看土屋亦爲宮廷的聖人境界,第三種則是看宮廷爲土屋,看土屋仍爲土屋的神仙境界。你說你是不是境界不夠?”
“這樣嗎?”張英浩猶豫了一陣子,說道,“那我還是做我的凡俗吧,其他兩種活着根本沒意思嘛。”
祁閒和陳清暮笑做一團,看的張英浩摸不着頭腦,以爲自己說錯了什麼。
“這三重境界本就是忽悠人的,若是真有人想要如此修心,只怕只能成爲瘋魔了。”陳清暮笑道。
嬉笑間,紅玉白芒蟲已經緩緩落地,三人縱身離開蟲背,只聽陳清暮說道,“想來宗主他們已經準備完畢了,我們三人還是快些去吧,莫讓那幾位等急了。”
言罷,陳清暮收起紅玉白芒蟲,帶着兩人向前走去。
不多時,祁閒只看到一件巨大的黑色宮殿出現在自己的面前,八隻五人合抱粗的大紅木柱,支撐着宮殿的前端,漆黑的琉璃瓦片,在陽光下不但沒有反射光芒,反而顯得愈加黑暗。四扇三丈高的紅木大門盡數開啓,卻是絲毫不見宮殿之中的景象。
宮殿之前,是一塊方方正正的冰湖,散發着滲人的氣息。湖面上,三座一丈寬的拱橋建於其上,雕刻着無數各色異蟲的白玉石拱橋,淡雅之間又顯得異常的蒼茫。
漫步走進宮殿之中,一股沉重的黑暗氣息瞬間撲面而來,詭異而又濃郁的黑色,並不顯得陰沉,相反,卻是有一種大氣磅礴之感附於其上。
地面,是黑色的大理石鋪陳,桌椅,是黑色的寶石鑄造,牆面,毫無例外的是一片黑暗。
宮殿之中,十二根紅木柱子鼎力其中,支撐着這神奇的宮殿。
數十隻黑色的玄鐵鑄造的明燈之上,拳頭大小的夜明珠點綴其間,散發着乳白色的光暈。
十多名修爲高深的蟲修安靜的坐在宮殿之中,靜謐的氣氛交接在一起,無形之中,竟是讓人感到一股濃重的壓力,直降於靈魂深處,讓人無法喘息。
宮殿的主座之上,坐着一個黑衣男子,閉着眼睛靜坐養神,如同一池幽泉一般,沉穩平靜,深不可測。歲月留下一絲痕跡沒有在那張英俊的臉龐上留下一絲痕跡,堅毅的面孔就好似這個人一般,堅不可摧,剛正不阿。
這,就是寒蟬宗宗主,文辛程!
縱使是祁閒這般懷着報仇之心而來的人,都不由的爲此人的氣質所折服。
“只可惜,管教不嚴,便是大罪。”祁閒心中嘆道。
睜開眼睛,文辛程掃視了祁閒和張英浩兩眼,隨機道,“兩人都不錯,這一次霸天和清素做的都不錯。”
祁閒只覺得自己的額頭上冷汗直向外冒着,卻是怎麼都感覺不到半點溼潤的感覺。
方纔,文辛程掃視自己之時,祁閒彷彿整個身子都浸泡於寒泉之中一般,無窮無盡的寒冷凍結這自己的身子,竟是讓自己有種窒息的感覺!
“清暮,你將他們帶到各自的庭院之中吧,修煉之事,一切照舊。”文辛程冷冷道。
這便結束了?
祁閒疑惑的看了看四周那十多號人,不由的想到,難道他們都是用來擺設的?
正想着,祁閒突然聽到一道蒼老的聲音傳來,“宗主,清素的弟子倒是沒有什麼,可是,霸天的弟子難道也是這麼簡單便過關了?”
祁閒心中一驚,轉頭看去,只見一個頭發半白的長鬚老者,正一臉譏笑的看着文辛程。
文辛程也不動怒,問道,“不知孤雲師兄有何見地?”
老者道,“先讓我問這小子幾個問題再說。”
隨後,也不管他人,徑自喚過祁閒,道,“小子,你聽着,吾名彥孤雲,乃是你師父牛霸天的師叔,我說的話,你必須如實回答,可知道?”
祁閒自然點頭稱是,眼睛卻是不由的撇着彥孤雲,疑惑的想着他爲何盯着自己。
彥孤雲道,“你先告訴我,牛霸天是在什麼地方收你爲徒的?”
祁閒自然不會隨便亂說,道,“回師叔祖的話,師父是在沙蝗城收我爲徒的。”
“那你可知道,牛霸天爲何會去那沙蝗城?”彥孤雲道。
“不知。”
“那你可知道,牛霸天從來沒有收過遊散弟子?”
“不知。”
“那你可知道,牛霸天出門從來不帶寒蟬備用?”
祁閒擡頭看了看彥孤雲,輕輕動了動嘴巴。
彥孤雲一臉譏笑,只等着祁閒接着說“不知”,卻是沒有想到,祁閒這一次卻是沒能如他所願。
“知道。”祁閒道。
“什麼?”彥孤雲皺了皺沒有,道,“那你的蟲胎是怎麼回事?”
終於來了!
祁閒嘆了口氣道,“這是師父親手在黑天大沙漠捕的。”
聽到祁閒這話,彥孤雲先是一愣,隨機大笑起來,“抓的?你怎麼不說是撿的?沙漠之中有寒蟬麼,你便是說謊也要說的像一點好不好!”
張英浩擔憂的看了看一旁的陳清暮,卻是發現,此時的陳清暮眼中也是一副焦急模樣,而且似乎還有一些,憤怒?
祁閒卻是臉色不變,道,“我知道沙漠之中沒有寒蟬,所以,我的蟲胎並不是妖蟲寒蟬,而是異蟲沙蝗寒蟬。”
異蟲!
祁閒一眼震驚四座,便是方纔還未他擔憂的張英浩和陳清暮也是一臉的驚訝表情,只有文辛程依然閉着眼睛,面無表情的坐着。
“怎麼可能?”彥孤雲一把抓住祁閒的手,元氣絲毫不客氣的探了進去。
祁閒倒也不介意,隨着彥孤雲如何探查。
“竟然真的是異蟲。”彥孤雲無力的坐下,嘴裡不停的唸到。
祁閒鬆了口氣,暗歎自己的運氣不錯。
事實上,直到剛纔,他纔想到了一個致命的問題,牛霸天雖然死無對證,但是,同樣的也導致了一個問題,祁閒怎麼證明自己的身份?
好在祁閒修煉了玉珏功法,吸收了羅子敬的蟲胎,好在牛霸天從來不帶寒蟬在身邊,好在這些人沒有提出更過分的要求。
“也罷,你有異蟲是你運氣好,我也不說什麼,不過,你可知道你師父已經死了?”彥孤雲冷冷的瞪着祁閒道。
異蟲雖然不及靈蟲,但是世間珍惜程度何止一般?
不同物種不能繁殖,因此,異蟲的出現機率幾乎和靈蟲差不多,怎叫彥孤雲不羨慕?
“知道,師父幫我種下蟲胎,傳了些簡單的修行功法,便去了沙漠之中,一天之後,師父歸來,傳了我這青羅玄光劍和冷月寒光劍,之後只來得幾叫我‘快跑’,便在我的面前化爲灰燼消失不見了。”祁閒面無表情的說道,目光之中,竟然隱隱有淚光閃爍!
祁閒早已知道寒蟬宗駐守之人早已被羅誠殺了個乾淨,這纔敢如此說道。
“後來,我在外躲避沙蝗城城主和千蝶谷的追殺,躲了許久,這才安全下來。便向着宗門趕來。”
祁閒這一番話,合情合理,又是沒有旁人指證,幾乎天衣無縫,那彥孤雲哪裡還找的到漏洞?
絞盡腦汁的正想着給祁閒再找些問題,彥孤雲只聽得文辛程緩緩的開口。
“我知道孤雲兄的意思,自然是擔心霸天一不小心看錯了人。既然如此,也罷,便讓這孩子和那些新測試弟子一樣,觀察修煉一個月,內門弟子的身份和待遇皆是不變,若是三個月後他爭氣,他依然是霸天的弟子。若是不爭氣,便讓他轉而拜清暮他們一輩中人爲師,倒也省的他沒了師父,白白遭人欺負。”
雖然語調平平,但是宮殿之中,誰人沒有感受到那無窮的壓力?
遭人欺負?
其中意思如此明白,誰還不明白!
當下所有人站起身來,一齊向着文辛程躬身道,“謹遵宗主之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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