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兒!”羅誠大呼一聲,飛身撲上羅子敬的屍體,大聲嚎哭道。
牛霸天站起身來,便看到羅誠背心對着自己,絲毫沒有防備的樣子。
牛霸天頓時一喜,揮着長劍便對着羅誠的背上刺去,他纔不管羅誠此時經歷何等的喪子之痛,對於他來說,制敵先機纔是最重要的。
寒光乍現,凜冽的寒氣轉瞬間侵入羅誠的身體。
羅誠竟是絲毫沒有反抗,任由那寒氣侵入自己的身體,摧枯拉朽的將他的身體、經絡全部摧殘破壞。
羅誠的臉色瞬間變白,張開嘴巴,猛地吐出一塊血紅色的冰塊出來,卻是牛霸天的寒氣霸佔了他的身體,竟是讓他吐出的血都凍成了冰塊。
也好在羅誠此時修爲已是極深,不然的話,只怕是這寒氣已經將他整個人都凍成冰塊,再也醒轉不過來。
“咳咳,敬兒,你怎麼就這麼死了?讓你爹爹我可怎麼辦呀?”羅誠似乎絲毫沒有感受到身體的創傷一般,伏在羅子敬的屍體上哭道。
旁人又如何理解得了羅誠心中的痛苦?
羅誠自幼修煉,天資又是極高,不過幾十年的時間,便已經走到了歸蛹期,而到了這個時候,他纔想起傳宗接代這件事情。
但是,蟲修愈是修爲高深,身體愈是和妖蟲結爲一體。人蟲之間天差地別,想要生孩子是如何難的一件事情?
羅誠耗費盡兩百年的時間,娶了好幾十房妻妾,用了不知道多少天材地寶,這纔在他二百五十歲的那年,有了羅子敬這個兒子。
羅誠雖然平曰裡對羅子敬不假言辭,但是那也不過是他不希望羅子敬發現他太過寵溺而已。
而羅子敬也沒有讓羅誠失望,區區二十年不到,便已經有了幼蘊後期的修爲,很是讓羅誠欣慰。所以,雖然從沒有表現出來,但是羅誠對於羅子敬的寵愛,卻是可想而知的。
可是,今天,自己唯一的兒子竟然死在了自己的面前!
羅誠只覺得大腦之中無數的小蟲子在不停的啃食着自己的靈魂,一絲絲細小卻是無法忽略的痛苦,不停的在腦海之中盤旋盤旋,讓人作嘔的難受感模糊着自己的視線,同時矇蔽了身體之中最直觀的感受。
你們都該死!
羅誠紅着眼睛,嘴裡不停的嘟囔着站起身來。
牛霸天對他的攻擊似乎完全沒有效果一般,羅誠半邊冰封半邊完好的身體,居然就這麼站起了身來!
黃沙漫漫的飛舞起來,速度雖然減了許多,氣勢卻是比之方纔增加數倍,直叫牛霸天和謝思璇心中駭然。
好強!
牛霸天和謝思璇對視一眼,同時從對方眼中看出這一層意思。隨即,牛霸天長劍揮舞,一道道劍光橫掃,謝思璇花扇輕搖,一隻只蝴蝶隨風飄舞。
瞬間,牛霸天便已經和謝思璇達成共識,聯手擊殺羅誠!
但是,兩人顯然忽略了一個喪失理智之人的力量。
飽含極冰之力的劍光掃在羅誠身上,沒用!
擁有奇異力量的蝴蝶衝進羅誠體內,沒用!
天生神力的牛霸天全力使出的一擊,沒用!
神秘莫測的千蝶谷百年傳承的招式,沒用!
……
不知道想了多少招數,不知道轉了多少念頭,牛霸天和謝思璇費勁心思,想要讓羅誠躺下來,但是,一切都是無用功,一切都對羅誠起不了作用。
雖然他不停的咳出血來,雖然他的臉上越來越蒼白,雖然他的雙眼早已迷茫,雖然他的身體冰封的快要不能動彈,但是,羅誠依然不肯停下自己的手,不肯停下自己的攻擊,不肯停下自己的憤怒。
牛霸天和謝思璇的腦門上,同時冒出了冷汗,他們兩個,一個和羅誠修爲相當,一個修爲離羅誠還差上那麼一大條街。而化蝶修士的生機源源不斷,若不是有着致命的手段,亦或者極高的修爲,如何殺的了羅誠?
可偏偏,此時的兩人根本不具備這兩種東西!
“謝小姐,你們千蝶谷的花樣多,這種時候沒必要藏私了,快快使出來吧。”牛霸天低聲下氣的說道,“看羅誠這番模樣,怕是已經瘋了,若是不將他除盡,我們兩都不會好過!”
若是平時看到牛霸天這幅模樣,指不定謝思璇可以樂上半天,可是現在她卻是沒有時間嘲笑牛霸天了,因爲,此時她也是自身難保,哪有心情開玩笑。
“牛長老,我看還是你盡些全力吧,師門交予的唯一一件異寶此時正握在我手上,可便是這黑月彩蝶扇,有能對他起得了什麼作用?”謝思璇靈巧的躲過三道沙浪,苦笑道。
“你當我不想盡全力?”牛霸天牛眼一瞪,冷哼道,“我和羅誠都是化蝶中期修爲,兩人修煉功法隱隱相剋,我本就拿他不能。如今他喪失心智,我便是用出十二成的實力……咦,那是什麼東西?”
牛霸天雙眼瞪着天下一個小黑點看着,一不小心,險些被羅誠打了個正着。
哐當!
只聽得一聲悶響,一個圓底三足的青銅器皿剛剛好砸在了羅誠的腦袋上,咕嚕嚕的向下一滾,滑落在地,發出一聲脆響。
“這是什麼東西?”牛霸天疑惑道。
“我也不知道,但是,看羅誠的雙眼,似乎他對這東西很是熟悉的樣子。”謝思璇指着羅誠說道。
羅誠的雙眼竟然清晰了起來!
“長生釜,長生釜……”羅誠不停的念着,同時伸手去撿地上的長生釜,“你怎麼就沒有好好的保護敬兒呢?”
眼看着羅誠的手指已經接觸到了長生釜,天上又是一道黑影落下,噗通一聲砸在了羅誠的身上。
牛霸天定睛一看,天上掉下來的,竟然是寒蟬宗的弟子!
牛霸天正要開口詢問,卻是看到這弟子熟練的從羅誠的身上滾過,還不等羅誠反應過來,便已經搶過了地上的長生釜,快步走到牛霸天的面前,雙手將長生釜遞給了自己。
“牛長老,羅子敬襲擊宗門中人,以此物害死數十名師兄弟,我隊怒其殺害同門之仇,將其殺死,奪了這長生釜想要獻於宗門,以慰藉我衆師兄弟之死。”那黑衣男子面無表情的說道。
牛霸天緩緩抓過長生釜,輕輕婆娑着,隨後突然恍然大悟,“這竟然是三千年前長生老人的‘長生釜’!沒想到原來到了你們羅家的手上……”
看着依然低頭矗立在自己面前的黑衣男子,牛霸天大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好,這纔是我寒蟬宗弟子的樣子,哼,人要害我,我必十倍還之。小子,你做的好,不過,你師兄弟們去哪裡了?”
“師兄弟們在這洞穴之上找到了一處絕佳的地點伏擊羅子敬,只可惜……”
看到黑衣男子臉上的悲痛之色,牛霸天嘆了口氣,再一次的拍了拍黑衣男子的肩膀,心中卻是感到異常的欣慰。
爲同門之死感到心痛的,纔是宗門需要的弟子呀!
不過,牛霸天欣慰,卻不代表其他人也是如此欣慰。
羅誠本欲撿起長生釜,卻是沒想到這黑衣男子從天而降,猝不及防之下,竟是絲毫愣在了原地,傻傻的看着他從自己的眼前拿走了長生釜。
等到羅誠反應過來,他便又聽到了那男子吐露的真相,不由的又是怒火中燒,恨不得一把撕碎了那小子,只可惜牛霸天在一側,他自己又清醒過來,自然不會去做那愚蠢之事。
其實,羅誠之所以瘋癲至斯,除了羅子敬之死之外,不乏還有一些自責和愧疚之心在內。
要知道,羅子敬雖然是被牛霸天一劍斬斷,可是若不是自己和牛霸天酣戰自此,羅子敬有怎生會被牛霸天斬死?而又有誰說的清,羅子敬是否是爲了幫助自己而來到這裡的?
現在,一切已經清楚,羅誠終於知道了自己的仇人是誰,也終於有了一個報仇的目標。
“牛霸天,我和你寒蟬宗不死不休!”羅誠大吼道。
無數黃沙沖天而起,顫抖着發出一陣陣蜂鳴之身,在空中停滯片刻隨機化作一片沙雨,向着黑衣人和牛霸天飛去。
牛霸天臉色一變,一把推開眼前的黑衣人,長劍畫圓,竟是在空中凝結出一道藍色的壁障,生生擋住了那氣勢恢宏的沙雨。
謝思璇此時早已後退了好幾步,運功抵擋牛霸天和羅誠兩人對戰所發出的沖天氣勢。只是,即便如此,她依然可以感覺到,那如同潮水一般的勁氣,不停的沖刷着自己的身體,直叫這嬌柔玉人想要仰天長嘯,紓解體內積鬱的無邊壓力。
羅誠和牛霸天同時一變招,登時間,樹洞之中便變了一副顏色。
一邊是狂風呼嘯,漫天昏黃,好似欲要捲走全部水汽的乾燥沙漠。
一邊是東風怒號,滿眼銀白,如同想要凍結一切生靈的千里雪山。
而在這片天空遮蔽之下,卻是愈加抵擋不住的謝思璇,以及一個默默躲在牛霸天身後的黑衣男子。
“那寒蟬宗弟子好生奇怪,按說就算他躲在牛霸天之後,身體之中所受的壓力也不是一點兩點,緣何他此時雙眼炯炯有神,絲毫沒有一些虛弱的樣子?”謝思璇好奇的看着那個黑衣男子,暗暗想到,“而且看他修爲也是不高的樣子,要保持這幅模樣,只能靠着自身意識,難道寒蟬宗的弟子都是如此人才麼?”
正想着,那個黑衣男子似乎注意到了謝思璇的目光,轉過頭來,不動神色的竟是對着謝思璇做了一個鬼臉。
謝思璇大驚,竟是忘記了侵襲身體的無邊壓力。
這男子,竟然是祁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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