腸衣?
宮裡每到冬天都會提前準備大量灌腸, 腸衣有的是。處理乾淨後不會有異味,既不容易破也不會透水。
簡直是專門爲她的天然劣質膠囊準備的!
季硯舒原本對此已不抱希望的黯淡眼睛被重新點亮。
“怕腸衣不夠灌香腸,每年都會多買些。多出來的放着也沒用, 不如拿來做內皮咯。”曹若喬道。
季硯舒興沖沖地說:“這主意真不錯!若喬, 你看你什麼時候方便, 我們再一起做一次。”
“姐姐, 您彆着急, 腸衣在食庫裡,隨時都能取。倒是您,兩天沒閤眼了, 眼底下的烏青這麼深,需要休息呀。年底又這麼忙, 您得養精蓄銳, 不然會累垮的。”
曹若喬滿目擔憂。她苦着臉道:“您這會子不怎麼關心內務府裡雜事兒, 這兩天,可鬧心嘞。劉美人忽然鬧着要穿春服, 一口氣要了十套,還得花色不重樣兒的。她仗着皇上寵她,後宮真正管事兒的皇后娘娘又病着,直接下令給尚服尚功。後來皇后娘娘好說歹說,纔給砍了半。但美人都有了春裝, 其他娘娘肯定也少不了。尚服局的絞盡腦汁出新圖冊, 尚功局的沒日沒夜照着圖冊趕製衣服, 幾位姑姑親自操針線上陣。典制都快四十了, 精力跟不上, 前兒暈過去了吶,現在還在牀上躺着。”
“您平時久坐, 更要注意休息。”
被她這麼一說,季硯舒真覺出腦門有些發暈。
她之前就是熬夜熬死的。古代女子身子骨偏弱,更經不起折騰。
可不能再向上輩子一樣透支生命,早死早超生了。
季硯舒心有餘悸地摸摸胸口,“你說的對。我後天再來。”
曹若喬倒還沒放棄讓明膠上御膳的心思。
“姐姐,我方纔說的,讓皇上嚐嚐這道菜,您要不再考慮考慮?有百利而無一害嘛。若是真入了皇上的眼,他問起來,知道了姐姐你的名字,說不定就直接越過皇后,點您做尚宮了嘛。”
季硯舒笑道:“不如直接報你的名字。聽聞杜司食姑姑要告老了,直接讓你替了她,豈不美哉?”
如今她不再擔心自己會選不上尚宮。最近一系列讓人頭疼的事情反而陰差陽錯的讓她成爲了尚宮的唯一人選——長公主定會在換尚宮之前動手除掉皇貴妃,到時免不了要韓果作證,指認吳尚宮與皇貴妃。這二人定會涼,而韓果也因爲是殺死李清河的直接兇手,免不了罰。
趙黎又對此毫無興趣,早早在蕭殷面前隱晦地提起過,自然也不會當選。
刨去這些,就只剩下季硯舒合適了。
曹若喬臉上紅紅白白。一方面她確實是爲了季硯舒考慮,另一方面她也的確有自己的小九九。小九九被看破,她心虛解釋:“姐姐,我只有一點點,這麼一點。”她伸手比了米粒大小的長度,“想過做尚食。法子是您出的,報我的名字怎麼說都不合適。”
她想到季硯舒熬明膠的初衷,靈機一動,“您在皇上面前得了賞,日後不管是皇子殿下還是長公主殿下,您都有機會再皇上面前美言啊。”
此話正中季硯舒心坎兒。
如果她真能以食討蕭殷歡心,有機會在蕭殷面前說話,多多提一提蕭瑜,多吹吹蕭瑜的彩虹屁,蕭殷會不會對這個兒子多上點心?
等等,不如直接端過去,說是蕭瑜做來孝敬他的,豈不是一步到位?
季硯舒兩眼放光,激動地把整盤明膠塞給曹若喬:“你說的對!咱們過幾日,做些好看的,給皇上送去!”
·
雪還在下。
明膠尚未端上蕭殷的桌子,皇貴妃先垮了。
蕭瑜雖然說相信長公主不會害他,但畢竟是一個爹的姐弟,都清楚對方猴精猴精,不是什麼容易糊弄的主兒。現在在長公主眼裡,蕭瑜變成了最危險的定時炸/彈,她最近不敢再往他身上打主意。
所以她最後還是心不甘情不願地採取了季硯舒的建議,說服皇后,母女一起咬牙憋氣,在皇貴妃面前伏底做小,以生病爲由,將迎春宴的操辦權交給了她。
皇貴妃簡直得意的恨不能橫着走。她自以爲長公主怕了自己,委屈求和,活像只打架贏了的花孔雀,連衣服的顏色都鮮豔許多。
季硯舒猜的沒錯。皇貴妃就是仗着知道了長公主的秘密,藏在心裡不肯說,妄想拿這事兒長期吊着長公主。
而長公主已經暗自行動,從傅家撈出李楓,又使手段切斷了傅思明給皇貴妃傳信的渠道。皇貴妃每日活在勝利的喜悅中,快要飄起來,殊不知自己已經到了懸崖邊緣。
大年二十七當天,長公主萬事俱備,前朝後朝都已做好準備,將皇貴妃安排的明明白白。她這段時間不停地打碎牙齒往肚子裡咽,忍夠了,終於爆發出來。
她帶着繁若,在落雪閣賞雪。皇貴妃大搖大擺過來,以爲她會像之前那樣屈辱讓開。
結果,長公主非但沒動,還故意把她撞開了。
皇貴妃摔了個屁股墩兒。她怒衝衝地從地上爬起來,氣急敗壞:“小丫頭,翅膀硬了啊?竟敢頂撞本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