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走!”
蕭瑜氣呼呼地說。
今日季硯舒的表現, 真是刷新了他的下限。
他甚至懷疑季硯舒是不是被鬼上身了。
不然怎麼會扭腰、媚笑、吃詭異明膠?
得找大師來做做法。
季硯舒把盒蓋扣好,放在身旁,真準備回去換衣服的時候帶走接着吃。
安嬪問:“妙柳, 今日的藥還有麼?”
“回娘娘, 外頭還溫着一碗。季姑姑提前跟奴婢打了商量, 說是以防萬一, 藥得熬兩份備着。”
“那就好, 快去拿來。再不吃,就過點兒了。”
妙柳出去。不一會兒,端着大碗藥回來了。
她將藥放在桌上, 目露難色,小心地說:“只是, 晶糖吃完了。”
這下, 安嬪也爲難了。
“阿瑜, 你忍一忍,慢些喝?”
蕭瑜彷彿一隻黑臉河豚, 渾身的刺都炸了起來。
他擺出要吃人的眼神,兇巴巴地盯着藥。好像那碗藥是拋他祖墳綠他老婆的萬惡之人,恨不能用眼神洞穿瓷碗。
安嬪又道:“還有別的糖,比敏師傅做的更甜。”
蕭瑜依然是一聲不吭。
這麼大的人,跟一碗藥鬧脾氣, 季硯舒活這麼久, 也是頭一次見。
她之前只是聽妙柳描述過, 以爲她誇大事實。沒想到百聞不如一見, 蕭瑜的脾氣就是與衆不同, 十分詭異。
她不怕死地說:“殿下,吃得苦中苦, 方爲人上人。良藥苦口利於病……長痛不如短痛,捏着鼻子一口氣灌完……”
終於,蕭瑜掀起眼皮,原地化身乾冰,冒着涼颼颼的冷氣,跟季硯舒對上視線。
“誰說本皇子不要喝了?”
安嬪:“???”
妙柳:“???”
季硯舒:“???”
不管她們詫異的目光,當着衆人的面,蕭瑜端起藥碗,湊到嘴邊,一仰脖,咕嘟咕嘟,喝水樣喝完了。連眉毛都沒皺一下。
季硯舒簡直想拍手叫好。
蕭瑜把碗重重地磕在桌上,用手帕擦淨嘴角的一點藥漬。
不過,喝完後轉身的一瞬,季硯舒還是看到了他被苦得抽搐的表情。
竟然有這麼一絲可愛。
季硯舒拎起食盒,叩謝安嬪與蕭瑜不罰之恩,灰溜溜地逃回內務府。
按照蕭瑜的意思,她得從裡衣到外衫全部換成新的,如果可以的話甚至要沐浴,才能徹底去除身上的鍋竈中藥味。
季硯舒覺得麻煩,仔細聞了聞裡衣,覺得上面並沒有沾染什麼味道,便只換了外衫和官帽。
節省下來的時間,她用冷涼的開水沖洗乾淨未吃完的明膠。
膠囊融化後成了不規則的團狀,有些像玉米麪加糯米粉蒸成的小揪揪。季硯舒洗去上面的一層藥味,一隻一隻碼進盤子。
晚上朝華殿回來後,季硯舒休整一番,端着盤子找曹若喬要些辣椒醬油醋調着吃。
淺黃色的半透明膠團乖乖地趴在托盤裡,浸泡在深色的醬油醋中,之間穿插着切成條的青色辣椒。
季硯舒瞧着,一時有些下不去嘴。
膠團看起來很像蒸出來的甜點,泡上調味料,彷彿在吃蛋糕蘸醋,讓人禁不住把它自動劃爲草莓炒肉、奶油包姜這種黑暗料理。
她上午能毫無顧忌地狼吞虎嚥下去,八成是害怕蕭瑜生氣的心情太過迫切,導致她沒有精力去聯想。
曹若喬倒是毫無顧忌。在她看來,膠團和甜品完全不是同一個品種,八竿子打不着。現在蘸料吃,和白斬雞蘸醋完全沒差。
況且她早晨就想嚐嚐它的味道,但礙於膠團是爲蕭瑜熬的,沒好意思問季硯舒要一顆嚐嚐。
現在膠團就擺在她面前,徵得季硯舒允許後,曹若喬用筷子夾起一顆就放進嘴裡。
膠團表面軟滑軟滑,包着一層又鹹又酸又辣的醬汁,讓舌尖的味蕾瞬間沸騰起來。用牙齒輕輕咬下,不似糯米蒸團那般有韌勁兒,而是輕鬆被牙齒切開,碎成小塊。藏匿在其中的肉香緊跟着蔓延開來。
由於前頭有辣椒和醋做鋪墊,膠團中少許的肉腥被完全遮蓋住,只剩醇香。
一時間,醬油的鹹、醋的酸、青椒的辣、煮肉的香、膠團的彈,一同綻放在脣舌之間。
曹若喬從沒吃過這等美食,忍不住又夾了一顆。
季硯舒見她享受的樣子,也克服障礙,吃了一顆。不過由於她在現代吃了太多奇異的食物,這次的膠團只算得上中規中矩,無功無過,沒有讓她驚訝的部分
不過她被勾起了對果凍的回憶。
曹若喬撇下筷子,激動道:“姐姐!太好吃了!你是怎麼想到用這種方法做菜的!要是趕明兒有機會呈給皇上,皇上定會重賞!”
“那你就多吃點。製作過程也不麻煩,你日後想吃了便自己做。唯一的缺點是耗費時間長,得許要大量耐心。”
曹若喬打蛇隨棍上,連吃了十幾顆。她一邊吃,一邊含糊不清地拍馬屁:“姐姐,您真是我長這麼大,見過的最聰明、最有本事的人。做賬的不比您會做菜,做菜的又不比您拿賬——姐姐,您什麼時候再做一次啊?這次是藥給溶解化了,下次把藥放涼一些不就成了?”
“藥冷了傷胃。其實我後來想了想,溫度只是一小方面的原因。更大的原因是液體會慢慢將明膠溶解其中。如果能讓明膠與藥分離開,溫度再高些也不會融化。”季硯舒分析道。
只是,要把藥汁裝進不透水的可食用袋中再用膠囊套上,絕對是一項極其費力氣的活兒。
並且,去哪兒找這種多功能袋子呢?
這裡又沒有人造食品工廠。
曹若喬“哎呀“一聲。“好辦的很!在明膠放涼凝固的時候,在上面裹上一層腸衣就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