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官不敢對您有非分之想。進宮做了下人, 就是要無慾無求,斷了這些念頭。”
蕭瑜一點也不驚訝,似乎是料到了她會這麼說。
他攏一攏衣袖, 準備離開。“本以爲良辰美景, 佳人相伴。只是佳人不會溫言軟語, 像塊石頭。”
話雖如此, 不過蕭瑜看着倒不像是真的生氣。
“下官送您回去。”
“不必。你的提議我會考慮, 若是成了,自然不會少了你的好處。”
季硯舒一聽,樂了。她拎着裙子一路小跑跟上蕭瑜, “肯定會的,下官有信心。不過殿下, 下官可否提前問您要這個‘好處’?”
蕭瑜放慢腳步, 有些好笑地看着她:“說。”
“如果, 下官是說如果,日後您得知了一些與下官有關的事情, 能否大人大量,繞下官一條命?”
她想了想,又顫巍巍加上一句:“您無需多想,沒有什麼嚴重的事情……只是或許會有一些……”
“如果是你親口告訴我的,我保證不會害你性命。不過, 若是從他人口中得知, 那結果便不一定了。”
季硯舒愣在原地。
她已經做好接受蕭瑜追問的準備, 也預設了他會冷冰冰拒絕的結果, 只是萬萬沒想到他會不問緣由, 答應的如此爽快。
季硯舒臉上莫名浮現一層紅暈,只是天黑, 看不出。
“謝,謝謝殿下。”
***
蕭瑜說的“考慮”不只是考慮,他真拿着這套方案制度找蕭殷去了。蕭殷看不懂,但六部的人眼都瞪直了。
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廢柴藥罐皇子居然還有這麼一招,看不出來啊。
蕭殷忍不住向公公多問了幾句,得知蕭瑜的身體也日漸大好,又極其聰明,讓六部都刮目相看,本想立長公主爲皇太女的心思頓時輕了許多。
他想立長公主蕭瓊主要是因爲後繼無人,怕蕭瑜哪天忽然就掛了。再加上蕭瓊出了名的果決狠厲,能鎮得住亂臣賊子。可眼下蕭瑜宛如一匹黑馬,有太子可立的話,誰會想着去立女兒爲帝呢。
蕭殷這麼想着,突然又有了動力,命太醫院加緊調理蕭瑜的身體,多年未見的補品成車成車地往朝華殿送。
這日,曹司膳又送了他前所未見的“冰粉”,晶瑩剔透的水晶凍窩在瓷碗裡,配上調好的蜂蜜醋汁,頂頭撒着花生碎和香芝麻,在入夏之際來上一碗,又解暑又飽腹。一問,又是蕭瑜從民間要來的方子,專門做了拿來孝敬他。
蕭殷很是受用,越看這個兒子越覺得順眼。
***
經過半個冬天加一個春天的拉鋸戰,炎土城最終被收復。季硯舒的審計體系已經被適用到後宮中,反響很好。蕭殷有進一步擴展到全國整個體系中的意圖。
不過後宮財務和全國財政還是大相徑庭,誰也不敢貿然把這種天外來客似的東西不加實驗推行下去,萬一中間發生點疏漏,再改可就難了,還得平白承擔衆多損失。
丞相便打了個注意,說不然就拿炎土城來試驗。反正炎土城在邊關,朝廷除了確保它在本國疆土內,其餘大部分時間都不管不顧,還處於原始的以物換物時代,如果能在這個地方都完美地施行下去,那麼應用到中原更是不會有問題。
主意好是好,可是誰去?
蕭殷如今很寶貝蕭瑜,生怕他半路出什麼問題,自然是不大願意讓蕭瑜去的。
長公主大約料到蕭殷會這麼想,專門去勸:“既是阿弟想的法子,又是個新鮮東西,旁人都還沒理清楚,只有阿弟自己心裡最明白。若是叫個自己都一知半解的過去,怕是又得搞出一堆幺蛾子。父皇,瓊兒知道你心裡在擔心什麼,無非是怕他路上身體受不住。可是阿弟將來是要傳了您的位當皇帝的,總不能經不起半點風浪。他在宮裡悄無聲息地長了這麼些年,不親自出去做一番成績,怕是以後坐上皇位也不能服衆。藉着這次機會,一來是鍛鍊,二來是做給天下人看,威望才能樹立起來呀。從太醫院挑最好的醫師跟上,還有精壯侍衛在旁邊守着,想來也不會出什麼岔子。”
長公主一直在蕭殷面前裝成一隻不問世事的小白兔,蕭殷自然不會多想,根本料不到這份好心下藏着什麼歹毒的念頭,猶猶豫豫地,竟也同意了。
蕭瑜爽快地接旨,只提了一個要求,就是把季硯舒一塊兒帶上。
季硯舒得了消息,直接從椅子上摔下來,跌了個屁股墩兒。
“叫我去?”
思鯉點點頭:“是呀。”
“瘋了吧!”季硯舒脫口而出。她承認自己近日越來越沉迷於蕭瑜的美色無法自拔,蕭瑜也似乎突然轉了性似的對她溫溫柔柔,可不代表她想這麼快吃斷頭飯啊。
長公主知道她和蕭瑜一夥兒的,那還得了!
只要不先把長公主踩在腳下,她隨時都有可能見不到第二天的太陽。
思鯉不知道她在心裡掰扯什麼,壯着膽子說:“姑姑,殿下這是心裡想着您,想和您一塊兒玩兒去呢。他在皇上面前要了您,肯定是有那方面的意思。若是此時不出宮避避風頭,在宮裡恐怕會難過。”
季硯舒知道思鯉說的有理。事實上她也沒有那個面子回絕。未來的太子點名要她同行,龍椅上那位已經應允,再給她十八個膽兒她也不敢拂了天子的面子。
只是……
“姑姑,長公主那邊兒叫您過去呢。”小雁在外頭敲了敲門,乖巧地說。
季硯舒長嘆一聲。
救命!真是怕什麼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