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老爺子和鄒正業愁眉滿面的回到了家裡,二郎四郎五郎六郎也緊跟在他們身後扛着農具回來了。
家裡人見到下田的人都回來了,趕緊的把吃食全部擺上,鄒正業連衣裳都沒有換,勿勿吃了幾口飯,便讓黃麗娘準備一些吃食和水帶到地裡,地裡挖井的人還等着吃飯呢。
準備吃食的時候鄒晨問了一句:“阿爹,那個洪大師說今天能挖好井嗎?”
鄒正業思忖一下,答道:“約摸得差不多,後半夜可能就出水了。”又指揮黃麗娘讓她多燒些水送到田裡以免不夠喝,然後和鄒老爺子拎起吃食就回田裡去了。
“五哥,明天你們還下地嗎?”鄒晨幫着幾個哥哥盛了飯隨口問了問。
“明天還得下。”五郎雙手接過飯,然後狼吞虎嚥的吃上幾口才來得及回話,看樣子像是餓壞了。
“我看這天啊,旱的很,今年怕是真的象咱祖父說的那樣,要旱起來了。”二郎吃了口飯,擔憂的說道。
柳氏原本正和烏倩低聲說着話,聽到這話斂住了笑容,“這一旱啊,唉,百姓受罪了,怕是要死不少人呢。”
以往鄒晨看電視時,只要天一大旱,國家就調配糧食,若是有水災,自然會有軍人衝上第一線去保護百姓的安全,所以也沒覺得旱災有多可怕,無非就是以後洗澡不方便了,吃水不方便了,沒有一旱就死人的事情。
聽到二嬸這樣說,便反駁道:“二嬸,只要國家宏觀調控得當,旱災不過就是幾個月的事情,哪裡就能死了人呢?”
二郎看了一眼小妹,搖頭笑了笑。“你啊,真是不知人間疾苦,商時,我中國曾大旱七年,那時餓殍遍地民不聊生商朝幾乎因此滅亡,自此以後元氣大失,方纔爲周所滅……”
鄒晨聽了這話放下飯碗,想了想後說道:“那拓寬邗溝運河航道,引南水北流這樣可以嗎?”後世的時候經常聽人說南水北調,想必這個應該是有效果的吧。
四郎聞聽鄒晨的話。愣了一愣,然後說道:“小妹,你知道引南水北流需要多少緡嗎?”
鄒晨不在意的說道:“大約得幾百萬吧!”
“着哇!”四郎又說道。“這錢又從何而來?”
“錢從商稅而來,國家可以提高商稅,然後加大出口貿易,象絲綢,象生絲。這些都是可以國家收重稅的,可是國家全部放棄了,任那些地方官員和富翁們賺錢。就象是我們家的玻璃,如果國家想要賺錢也可以從此而來啊。做成奢侈品然後賣到西域或者什麼契丹什麼西夏那裡,然後從他們手裡賺取大筆的金錢。他們買奢侈品成了習慣,以後就會一直買下去。這錢不就是出來了?然後我們再拿他們的錢去修路去修城池。然後再去攻打他們。”鄒晨拿出以前搞經濟的手段來應付道。
看了看幾個哥哥還是一副懵懂的樣子,便恨錢不成鋼的說道:“指望從種田的老百姓手裡撈那麼一點子田稅,一點子人丁稅。國家啥時也發不了財。想要有錢就得行商,而且還得國家去行商。老百姓再富有,可是國家貧苦,連軍費都沒有,將來隨便哪個人都可以攻打大宋。以後還是亡國的命。只有國家有錢了,這樣纔是正理。”
幾個小兄弟聽了鄒晨的話似有所懂。也似有不懂,於是便熱烈的討論了起來。等到大郎進了院子來請他們回老宅說話的時候,幾個兄弟還在認真的討論着收商稅的可行性。
“大郎來了,吃了嗎?”柳氏和黃麗娘見到被護院引到院子裡的大郎面上帶笑的招呼着。
大郎如今和以前大不相同,以前是一個偷奸耍賴的叛逆少年,現在經歷了一些事情,慢慢長大了,也日漸沉穩。每日和三郎認真的打理那幾畝地,早上到集市去賣菜,倒也勤勤懇懇。再加上他和三郎上次在小七被擄的時候,願意一人出十貫,雖然錢不多,然而柳氏和黃麗娘卻是知道這是他們僅有的錢。所以,立刻對他們友好了起來。
“二嬸,三嬸,吃飯呢?我吃過了。”大郎在案几前坐的離幾個弟弟遠了一些,羨慕的看着他們討論着學問知識,有些後悔當初家裡供養自己讀書的時候爲什麼不努力去學習呢,如今做了莊稼漢才知道後悔。
黃麗娘塞給大郎一個白麪饃又給他盛了一碗稀飯,勸他再吃一點,大郎也沒有矯情,端起碗呼嚕嚕的又吃了一頓。
“嘿嘿,這二嬸三嬸家的飯就是比我家的好吃。”大郎吃完不好意思的擦擦嘴。
柳氏看到大郎象是有事情的樣子,便隨口問道:“大郎啊,你來,是有事嗎?”
大郎便把鄒秋華去他家求着馬氏幫忙的事情說了一遍。
屋子裡的人聽完之後都張大嘴巴看着大郎,鄒晨插嘴道:“大郎哥,你說的我不太懂,你的意思,我大姑娘讓我們去和知州打個招呼讓知州把我大姑夫給放了?”
大郎嘴角挑起一絲無奈的笑意,“是啊,小晨,這個,我也知道這事你們辦不了,可是奶奶她讓我來,我不能不來叫你們啊。”
黃麗娘冷笑道:“當年她要休我的時候怎麼沒有想到如今有求到我老黃家的一日?大郎,你回去告訴她,我兒子剛剛被擄,我還沒恢復過來呢。現在正在家裡休養,哪裡有閒心情去管別人的閒事?”將閒事兩個字的音咬得極重。
柳氏半天沒有回過神,等回過神之後一拍大腿,大聲說道:“哎喲,我的娘。她還真敢想?讓我們去和知州打招呼?那知州能是咱們隨便就能見的?惹了知州不高興,說捏死我們就跟捏死一隻螞蟻似的?她是怎麼有臉說讓我們去找知州求情的話?”
“大郎哥,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和我們說說,怎麼知州就平白的把大姑夫和二個表兄給抓起來了?”鄒晨在一旁問道。
大郎便把聽來的事情從頭到尾給講了一遍,“……那知州的衙內也不知道怎麼的,就看上了莫大姐。就想強搶民女,被莫誠莫語發現,然後倆人就將知州的衙內打了一頓,結果就被捆了,然後莫大姑夫去救,也被,……”
等到大郎講完,屋子裡的人全部面面相覷。
五郎拍着四郎的肩膀,忍不住的就想笑,“四哥。你說就衝莫大姐的模樣,知州的衙內還想強搶她?我怎麼就不相信呢。”
六郎在一旁接道:“難道不是莫大姐想強搶知州衙內?然後知州衙內惱羞成怒,把莫大姐給打了?”
柳氏聽了六郎的話。沒好氣的拍了他一巴掌,嗔道:“滾一邊去,滿嘴胡說八道,看我不撕了你的嘴。”
“不對吧!”鄒晨想了一想立刻出聲,“那知州衙內如果想搶莫大姐。只管搶了莫大姐就走,怎麼把想搶的人放了,反而帶走了大姑夫和表兄們?”
要說,其他朝代的官員能幹出這種事情鄒晨是相信的,但是宋代的官員是很少幹強搶民女的事情。一來宋代民風開放,很多少女根本沒有貞節觀。在野外苟合是很正常的,如果遇到自己喜歡的男子直接便以身相諉;二來,她也在宋代生活了三年。深知宋代的鄉下人那衛生條件實在是極差,實在是想不通一個滿嘴大黃牙帶口臭的少女是怎麼引起一個衙內注目的;三來,宋代的諫官非常厲害,相公們經常被諫官拉下馬,就象今年六月的時候。陳執中就將被以和家中婢女通姦的罪名給拉下相位。
所以,她實在不敢相信。一個掌管陳州軍務和政務大權的知州,會敢放任自己的兒子強搶民女,這件事情一旦出來,馬上會被政敵利用攻擊他的。
“會不會是內有隱情呢?”鄒晨低低的說道。
什麼隱情也沒有!我兒是受害者。李知州站在大堂想向天狂喊幾句,好想出出心中這一口怒氣。
兒子去梅園賞梅,稀裡糊塗的被人打了一頓,連爲什麼被打的都不知道。回來之後便咯血不止,然後自己又被以一個縱子行兇強搶民女的罪名給參到了聖人面前。
我上哪裡喊冤去?我兒搶誰了?李知州鬱悶的看着堂上的猛虎,忿恨的向天怒吼。他問了其他的幾個和他兒子一起去梅園玩的小郎君,都是一臉糊塗不知道是爲什麼打的。可是那個莫大卻口口聲聲說有人強搶民女,問他是哪個搶的,他又支支吾吾的說當時太亂了沒看清是哪個。
這鬧的都是什麼事?
直到審了幾個小姐,才知道,原來是鄭家的小郎君喝醉了酒,誤將一位村姑當做小姐給親了,然後才引發的這場械鬥。自己的兒子只是聽到消息過來救同窗之時被人“順手”給打了!
順手?李知州聽了之後臉立刻黑了。
縱子行兇、強搶民女這樁樁都是大罪。如今因爲他的事情,在朝堂上分成兩派,一派攻擊他,一派要保他,鬧的不奕樂乎。聖上最終無法決定,便決定派一位欽差來陳州調查此事。如今知州和通判都被暫停了州務,一切州務都由幾位錄事代管,他和通判要等待調查結果出來以後纔可以恢復職位。
“到底是哪個政敵要攻擊我?”李知州的腦子裡快速的將所有的政敵過了一遍。
“難道是要攻擊我的老師?”想到這裡,他深吸了一口涼氣。老師如今在相位上才呆了一年,各個政敵巴不得老師出點事情好把他轟下相位呢,如今自己被人抓了小辮子,他們肯定會利用自己來攻擊老師的。
不行,我得給老師寫信,把這一切的事情都寫清楚。
李知州定了定神,從大堂走到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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