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2、九歌一曲祭軒轅(二)
夜是濃重的黑,更是凌然的冷,冬剛剛結束,春寒初始,冰冷的瓦片上自然是徹骨的寒涼,琉棄一人靜靜坐在屋樑之上,守衛着一個人的夜,環顧那人驕傲的天下。
王宮橫亙在腳下,佔地之廣一望無際,琉棄的手卻捏成了拳,誰人不知“軒轅異姓十八王”每一個人手下都有過人的軍師,哪一個不是雄心壯志想要凌雲天下的?軒轅虐,一個最不被看好的王爺,卻輕而易舉打敗了有英王之稱的熬嘉年,足智多謀的夏侯旻,這一驚變,那人到底是吃了什麼苦才坐擁了今日的天下?那人究竟是怎麼說服大堯把這天下讓給了他?而那些給他苦頭吃的人,琉棄一定要他菹醢(zu1hai3把人剁成肉醬)而死,天子堂之後便是王后住的鳳棲梧,看到這個地方,他不自覺的眯縫起眼睛,若不是他奉命去尋找洞天福地,若不是這是軒轅虐給他的命令,那個叫做万俟身份詭異的巫族男子,怎麼可能有機會靠近軒轅虐半分,甚至還住上了他曾許諾給他的“身後半畝方圓”之地?
思及此紫衣少年眉宇鎖得更深沉了,月光照亮了他的面容,皎若明月的膚色,涼薄的脣,如千丈潭水一般深不見底的眸子,身後的黑髮在寒風中獵獵飛舞,遠遠望着就像是一隻神鴉盤桓在天子堂之上,他也名副其實是軒轅虐身邊來無影去無蹤的神鴉護衛,信手取出紫色長袍中的一隻橫笛,放在脣邊映着月光,清幽的曲調繞着天子堂四散開來,而這笛聲也似乎是挑釁着枕塌上軒轅虐的敏感神經,原本沉沉閉上的眸子,這一刻緩緩睜開了,眼神隨着笛聲變得柔軟起來,似乎隔着房樑瓦片,他能看透琉棄的心一般,輕輕轉身靠着另一邊,不易發現的一滴越過鼻樑滴入枕中,閉眼喃喃道,“琉棄,琉棄,是留還是棄啊~”
笛音輕輕一頓,那少年似乎是聽見王者的低喃,嘴角噙上一絲不易察覺的笑容,繼續吹奏,似乎這琴音能讓時光倒流,能讓一切回到那個豔陽高照的午後……
那時陽光正好,那時的軒轅虐也容顏俊美讓無數女子傾倒,而偏就這樣一個長着一副好皮囊的男人,卻有着不足爲外人道的喜好,而這喜好偏就讓大堯知道了,看今日社會,雖然同性戀反歧視已經席捲全球了,可還是有人心裡介意這樣一段不尋常的愛情,反觀四千年前,那又是怎麼樣一種異類的存在?
那日不過是大堯府上的小廝給軒轅虐斟水的時候,不禁意的碰了一下他,而他也察覺了這樣有意無意的暗示,這一幕偏就落入了大堯的眼中,眼前這漫漫長路、傳的無比好聽的巡查道使就是最終的饋贈,遠離王權,遠離宮闈,是因爲他覺得這樣的他不配和其他的兄弟一起做儲君嗎?嘴角掛上了一絲嘲諷的笑容,緊了緊自己的繮繩,原本就是那小廝動了手腳,卻偏就被怪罪的人是他?到底是不是巧合?
“主子!”身邊一箇中年人打馬靠近他,“您就這麼打算離開京畿了?離開京畿就等於放棄了王位!”軒轅虐但笑不語看看眼前沒有盡頭的長路,那中年人突然就急了,又靠近了幾分,“主子!走不得!走不得啊!當初打天下、守天下的時候,您付出的不比他們少!現如今你這樣離開,冠上一個這樣、這樣的名號,您以後怎麼辦啊?”
“那你還離我這麼近?不怕被別人傳閒話?”說着斜睨了中年人一眼,“你不怕也被人說是怪人嗎?”說罷居然爽朗的笑了起來,似乎這巡查道使本就是一份輕鬆快樂的工作般。
“主子!”中年人口吻中有幾分恨鐵不成鋼的意味,“您可以肆無忌憚的離開京畿,您有沒有想過老王爺之前的經營?還有丹夫人現在的處境啊?”似乎是戳到了他的痛點,軒轅虐拉着繮繩的手一頓,馬兒嘶鳴了一聲,片刻後一切又恢復如常,就好像什麼都沒有聽到般。“主子!我知道您心中的苦,可是,可是不能因爲這一件小事兒,放棄天下啊!您退下來了,七王爺熬嘉年,十六王爺夏侯旻可都是不曾讓人的主兒,今日離開,他們明日就能的天下您知道嗎?”
“愛卿覺得這是件小事兒是嗎?”軒轅虐終究停了下來,“可是,在我的眼裡,這是大事兒!更何況,我本就喜歡男人,這就是事實,被人發現又有何妨?大不了就是一個天下唄!沒了反倒輕鬆!”
“軒轅氏!軒轅氏!您對得起您的姓氏嗎?”中年人終於還是失控了。
“放肆!”動作如行雲流水一般,看不出來他使了什麼招數,那中年人已經發翻身倒地,捂着胸口嘔出了獻血,軒轅虐則是跟什麼事兒都沒有發生一般將佩劍掛在了馬上,睥睨着他,“別忘了你的身份,你雖然是我的舅舅,說話也還是要掂量一下,什麼說得,什麼說不得吧!”說罷翻身下馬,扔下繮繩,背對着身後一衆人,“怎麼,我的事情估計京畿王族都知道了吧!現在我就給你們這個機會,想要離開現在就能離開,我從來不懼一個人!你們也不必畏懼什麼,我也不會對你們趕盡殺絕,現如今放在我眼前的只有巡查道使這一條路,你們受得了白眼願意跟着的,就跟着,想要回京畿滿足你們慾望的,我也不會攔着,只是如果選擇和我走下去,就不要說什麼我不愛聽的話,否則,別怪我翻臉不認人!”片刻之後,背後沒有任何聲音,軒轅虐轉身發現所有人都是畢恭畢敬的站在原地,就連倒地的中年人也沒有絲毫想要獨善其身的意思,他微微一笑,“我要休息一下再趕路,你們也四下休息一下吧!”說罷看看那些想要貼身保護他的人,“不必了,你們也該好好休息一下了,現如今我身份,估計是沒有人會來刺殺我的!”說着隨意的靠着一顆大樹坐了下來,閉上了眼睛,嘴巴上的不在意,其實就是心裡的不甘和逞強,這心中的苦滋味,也只有他一個人知道,他錯在哪裡了?無非就是愛上了不該愛的性別而已,那什麼性別是不能愛的呢?
“軒轅氏的後人?”四周的陰涼動了動,接着一個布衣少年從樹上一躍而下,看着他問道。
“什麼人!”四周的人立即圍了上來,卻因爲他更加靠近軒轅虐,其餘的人也不敢有太大的動作,相比之樹蔭下的軒轅虐可就淡定多了,只是迎着陽光藉着樹蔭擡頭看了看這個布衣少年。
“怎麼了?不行嗎?”挑釁道。
“這有什麼不行的!”說着那少年挺挺身子,“你是軒轅氏,所以你就是大王咯!”軒轅虐又是一笑,“怎麼?你笑什麼?”
“你胡說八道什麼?這話要是傳到大堯耳朵裡,估計你就要被畫地爲牢吧!”說着撿起地上的樹葉在手中把玩。
“我沒有胡說八道!”說着就蹲在了他面前,根本無視身後的刀槍劍戟,“因爲,我看得到!”軒轅虐眼神微微一頓,“我看得到你的未來!”眼神中滿滿都是篤定,而軒轅虐似乎也是被這漆黑眼眸背後的堅定說服了。
“胡說八道!快點回家吧!”立即起身,少年的話不是沒有觸碰到他的內心,而是觸及的太深了,他不敢看,而且背後的那片土地,他也是回不去了!他沒這麼強大,忍受不了其他人的眼光,這蒼茫天下放在誰面前,誰會不動心呢?軒轅虐畢竟也是肉眼凡胎,他曾那麼近靠近至尊王權,怎麼可能不貪戀?
“我沒有家!”少年站起身看着他,“我跟在你身邊好了?怎麼樣?我能看到未來,你身邊不就缺這樣一個人才嗎?”
“人才?”軒轅虐看看他淡淡一笑,“你還真是自信啊!”說着向前走了幾步,回頭看看少年,“你還是趕快回家的好!外面的怪人太多了,你這樣很容易讓人給拖走!”說着牽起自己的馬翻身上去,“走吧!”
“我一定要跟着你!”少年堅定的說。
軒轅虐頭也不回策馬揚鞭,“隨便你!”說着就要絕塵而去。
馬兒奔跑了一段路,速度又慢了下來,一行人又好似走馬觀花一般看着周圍的一切向前走着,而軒轅虐卻不是因爲周邊的風景迷了眼,他清楚的聽到、知道,那個少年真的跟在他的身後,過了一段時間,終於那中年人慢慢靠近說道,“主子!那少年,還跟着呢!”
軒轅虐手裡的繮繩扯住了,馬隊停了下來,調轉馬頭果然看到了那個不一影子遠遠的跟着,身形還微微晃動着,這個人八成是有病吧!剛纔馬隊疾馳,他也跟着跑?他不知道馬四條腿,跟着跑會累死嗎?還真是執著!“你們原地等我!”
“主子!”話還沒開口立即迎上了軒轅虐殺人般的眼神,微微咳嗽了一下,“屬下看,這天色已晚不如就在這裡安營紮寨,那少年,估計也是走不久了!”軒轅虐這才緩緩離開,中年人心中五味雜成的看着他的背影,又看看遠處的布衣少年,這個時候的主子,最怕的就是流言中的流言,而這個少年,在他眼中就是那第二個流言,偏就這個少年說他看得到他有天子之象,而他好像對他說的話有所動,這少年也許應該留一下,說不準可以幫着他興復心中似乎沒有任何生機的希望。
一人一馬的影子蓋住了少年的腳踝,少年擡起頭裂開乾裂的嘴脣,笑呵呵的說,“看!我跟上了!”
“你是瘋子嗎?”軒轅虐的話還沒說完,那少年如爛泥一般就癱在了地上。
溫熱的湯藥沿着少年的喉嚨進入肺腑,滋潤了快要龜裂的心肺,影影綽綽中似乎有個人影坐在案几邊靜靜的喝着茶,看上去似乎有一道光暈包着,好溫暖,靠近似乎就是極樂,眼前的歡愉還終究是遮擋不住身體的睏倦,閉上了眼睛沉沉睡了過去。
琉棄的笛子還放在脣邊,曲調還是沒有變,眼神確實困頓的,那個時候的他,並沒有很喜歡當時的那個人,他也看不到什麼所謂的未來,只是心中的希望太大了,不小心讓命運朝着這個方向走了過來,他願意跟着那人,只是因爲他們是一樣的,在這個偏見的世界裡,尋不到一絲溫暖,可是兩個一樣的人靠在一起,這溫度就好像足夠了,就連他什麼時候喜歡上這個人、離不開這個人、成爲甘願爲了他的天下放棄一切的人,他卻記不得了……
“你叫什麼名字?”
“我,沒有家人,沒有名字。”
“哈?這樣吧!既然你願意跟着我,過去就算了,現在我給你起名叫,琉棄!”
“琉棄?是留還是棄啊?”
“你說呢?你若聽話我便留你,你若不聽話,我便棄你!是留還是棄,一切都看你自己!”
琉棄的脣邊掛上了微笑,對啊,這一切就好像是這個名字一般,琉棄,琉棄,叫久了,都忘了自己到底叫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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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隔好久,彙報一下,這段時間是在準備《紅妝天下》的大綱,就是東方策主役的那個,嗨~可是還是缺了點什麼,繼續找找,明天開始所謂的政治學習了,希望可以有時間搞搞大綱~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