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小麥子看着這樣的左無人, 很是想哭。
左無人終於將視線從手指尖撤了回來,閉着眼睛,身子往後仰, 靠在椅背上, 雙手規矩地放在膝上, 這手是纖纖手指, 如蔥白一樣, 再漂亮又有什麼用?沒有十指交手相握,如玉般的光澤只能慢慢暗淡。公子,真羨慕你, 這世間還有個女子能不在乎你以女子之身行走江湖,能與你在街上牽手前行, 能緊張驚慌到爲了你哭泣。
以前, 爹告訴我說:我們要珍惜世間流淚的女子, 尤其是當一個女子願意爲了男子流一滴淚,那麼, 一定要牢牢抓住她,而那男子必是幸福的。
爹爹,我也想要牢牢抓着她,可是那個女子卻不是爲了孩兒流的淚,孩兒又該如何?
公子, 你幸福了, 可是阿左要怎麼樣才能幸福了?
拂曉時分, 房內還點着燈, 小麥子側着身子看着左無人, 心裡扯着疼,可是公子的事情自己不能多嘴, 也不能插手。
可是,公子,你也太過在意莫小姐了,而莫小姐她眼裡、心裡自始至終都只有李公子。所以,公子,我們還是回鳳陽鎮吧。這樣,即使平淡,我們也能有自己的幸福的。
“小麥子,你說,我是不是太邪惡,太不知道感恩了?”左無人也不看小麥子,只是用手捂住臉,遮住自己所有的表情。
“不,公子。公子是天底下最好的人了。”小麥子一急,急促地說着,生怕自家公子亂想。
“最好的人?”左無人不禁嗤笑出聲。
“是的。”小麥子邊說邊點頭,圓圓臉上全是認真嚴肅,似乎他說的就是這世間上最真不過的事情。
左無人拿開手,定定地看着小麥子,良久,輕笑,魅惑的笑容突然如清荷般豔麗,極爲矛盾的感覺出現在左無人身上,而他卻渾然不知,只是輕輕笑着,看到傻傻的小麥子,他起身,摸了摸小麥子的頭,走到窗邊。
推開窗,一股涼意撲面而來,只披着一層薄紗的左無人一個哆嗦卻不甚在意,手抓着窗櫺,透過窗看去。
他們租的是客棧裡的一個獨立小院,而左無人此時住的地方是一個臨水的房間。
早晨池子裡的水氤氳着,一片霧氣,看不清池裡種了些什麼。當風吹過時,霧氣飄散,只能隱隱看着有植物輕輕搖擺着,隨即又好像害羞似的躲起來了。
從水的一側過去,對面就是莫小姐與公子的房間吧。
看,他們在安排房間時已經將自己隔的遠遠的,怕自己破壞什麼在防範,還是本來就沒有將自己當成自己人?自己這三年來的所作所爲還是讓自己成爲了外人麼?
左無人苦笑,摸摸左耳耳飾,算了,已經決定要一個人過了。那麼,就讓我這一路看着你們吧,莫小姐、李公子,可不要讓無人失望。
左無人不知道的是,在他看着對面房的時候,也有人在靜靜地看着他。
“公子,晨間涼。天色開始亮了,昨晚公子一晚上沒有睡,現在還是睡會吧。”小麥子手裡拿着披風,對着左無人說。
左無人聞言,伸手抓了下衣服,再擡頭看了眼天空,雖然還未大亮,卻能想象到會是個大豔陽天。
轉過身,點點頭,就往牀走去。
小麥子看到這個時候的公子已經回覆了以往的表情,也開心地笑了起來。
李莫如的房內窗簾掛起,陽光透不過簾子照到屋內,因爲不能偷窺到房內兩人,就只好拼命照在壁上,以此來表示自己的怨念之情。
時間流逝着,房間裡淡淡酒香瀰漫,房間很是安靜;房間牀上的兩人睡的香甜,透過牀幔看去,只見兩人似一人般地睡着,呼吸輕柔,讓人不忍打擾兩人的睡眠。
房內的李莫如是被餓醒的,他睜開睡眼朦朧的眼睛,想撐起身子起身,可是感覺似乎與平時不大一樣,突然眼睛睜大,像是想起了什麼,猛一低頭看,發現莫蘭居然蜷縮在自己的懷裡時怔住了:莫蘭巴掌大的小臉緊緊貼在自己的胸口處,平時大大的黑亮黑亮的眼睛緊閉着,自己的衣襟完全被扯開,露出裡衣,胸膛裸露一片。
而裡衣有塊地方溼潤着,不會是她的夢口水吧。
李莫如紅着臉就想將莫蘭移開,可是纔開始動作,莫蘭的腳就纏上來了,還用力一壓,手一探,摟住李莫如的腰,嘴巴里還不停地嘟啷着:不棄,不棄……說完還將臉頰往胸口蹭蹭,一副滿足的模樣。
李莫如的臉因爲莫蘭的動作更是鮮紅欲滴,眼睛裡居然還瀰漫着水汽,氤氳一片,撐着的身子早就在莫蘭動作時就軟的倒在了牀上。
李莫如緩緩伸出手,隔空放在莫蘭腰處,眼睛緊緊閉着,睫毛微顫,過了一會,還是將手拿了回去放在自己的身側。
不敢再動作,怕將莫蘭驚醒,就這樣,李莫如又睡了過去。
如此,歲月靜好!
李莫如再次醒來時是因一股藥香,睜開眼,側過頭,眯了眯眼,透過牀幔看到吉祥坐在桌邊,此時房內已點上了燭光。
感覺牀上氣息的變化,吉祥拿起桌上的藥碗。
“主子。”吉祥端着藥走到牀邊,輕聲地說:“莫小姐她喝的‘天仙醉’,如果不是因爲有什麼導出了大部分酒意,怕是得睡足整整一個月才能清醒。現在,我熬了一碗藥,莫小姐此時喝下去,再加上莫小姐本身的功力,應能在三天內醒來。”吉祥在說到有東西導出了酒意時明顯有着好奇。
感到沒有動靜,吉祥微笑着將藥碗放在牀邊的几上,退出了房門。
走之前,還留下句話:“主子,你放心,莫小姐這時候即使是雷都打不醒的。”
感覺到了吉祥的笑意,李莫如羞得紅了臉,看着懷裡沒有變化過姿勢的莫蘭,微蹙着眉,這可如何是好?怎樣讓蘭喝藥?
李莫如思忖了片刻,對着莫蘭柔聲說:“蘭,你能不能先起來下,要先喝藥。”連說了三遍。
在李莫如第三遍剛說完,懷裡的莫蘭突然就一個翻身到了裡側,邊翻還邊將被子帶到一邊,同時嘴裡還嘀咕着什麼。
李莫如感覺懷裡空了,一陣失神,突然就用手敲了下自己的頭,看着離開自己懷抱的莫蘭蜷成一團似一個刺蝟,於是伸手將莫蘭輕輕抱過來,輕身在她耳邊說了句什麼,坐起身,才撩起帳子,也不看藥碗的位置就準確抄起,拍拍莫蘭,說:“喝藥了,要不你就得睡個一個月了。”
莫蘭無意識地撇撇嘴,聞到近在身前的藥的味道,皺着眉,直喊:“師傅,我不要再喝藥。”說完,還撇開頭。
小孩氣的莫蘭,雖然睡着,可是隻要是自己厭惡的就這樣小孩氣。
李莫如用空着的手輕輕拍了拍莫蘭,邊拍邊說:“不怕哦,蘭,吉祥還特地準備了去味的蜜餞。”
李莫如溫柔的拍着莫蘭,莫蘭神情放鬆,李莫如看着碗裡的勺子,還有懷裡的莫蘭,出了會神,回過神時發現藥已溫,忙用內力稍微加熱了下,撩起牀幔,將藥碗放回塌上,動作輕柔地將莫蘭在自己懷裡調整了個姿勢,再伸手端起藥碗,另一個空着的手舀了勺藥往莫蘭口邊送去,不知道莫蘭是否聽進了李莫如的話,居然乖乖地張開嘴,任李莫如喂藥,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李莫如小心喂完藥,趕緊放下藥碗,拿起蜜餞放到莫蘭口中才鬆了口氣。這時才感覺到自己的裡衣居然溼透了,好笑地看了眼莫蘭,纔將莫蘭放到牀上,拉上被子,對着一直在睡的莫蘭說:“蘭,我要去洗漱下,你先睡啊。等下我再叫如意熬點粥送過來。”
李莫如頓了頓,才下牀更衣洗漱。
吉祥去而復返,手裡端着如意煮好的兩碗粥,其中一碗是對莫小姐的身體有調理作用的藥粥,另有一碗是調理主子身體的粥。
不知道吉祥是不是掐算好了時間,他剛到門口就聽到李莫如起牀的動靜,輕推開們,吉祥對着李莫如說:“主子,莫小姐喝完藥了?”
李莫如不理吉祥口中的調侃之意,只自顧自己手上的動作。
將粥放到桌上,吉祥靜立在一旁等着李莫如梳洗完畢,卻並不上前,他知道這個時候的主子需要一個人靜靜。吉祥看着坐在梳妝檯前嘴角含笑梳着自己的髮絲的主子,心裡一片柔軟,雖然他不知道主子與莫小姐經歷過什麼,可是這樣比以往多些活力,更有魅力的主子自己很喜歡。如果能一直這樣下去,該多好。
感覺到吉祥的視線,李莫如微側過身,邊束起頭髮邊輕聲說:“吉祥,你備好了莫小姐的粥沒有?”
吉祥撇了下嘴,“主子,吉祥辦事,主子應該放心纔是。吉祥生爲醫者,既然已給莫小姐開了藥方,那肯定是要將莫小姐身體完全調理好沒有一絲後遺症纔會罷手的。主子,你不信吉祥了。”話中雖然有着淡淡的責怪可是卻能聽出開心之意。
李莫如在淡淡的燭光下透過鏡子隱約看了眼吉祥,無奈勾起嘴角,說:“好了,吉祥,是我錯了。你就莫在這裡跟我貧嘴了。”
吉祥聽到李莫如這樣說,反而輕輕打了下自己的嘴,還邊說:“你看,都是你,不會說話,討打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