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三人的屋頂

伊天心仿若沒有看到天璣與那女子, 只是率先朝門口走去,走到門口時稍微頓了下才擡腳。

莫蘭感覺伊天心走到門外,纔將視線調到牀上, 然後步伐輕移, 走到牀邊, 看着熟睡的不棄, 微微一笑, 一種失而復得的感覺瀰漫心中,彎腰將不棄從牀上抱起,只有當不棄他在自己身邊、在自己懷裡的時候自己才感覺到這一生的圓滿。

本想讓天璣在此守候, 可是,只要一閉眼就好像感覺不棄離開了自己, 所以, 還是讓不棄與自己一起。莫蘭苦笑中帶着甜蜜, 這就是那種想將一個塞到自己的口袋裡,自己去哪裡, 也將他帶到哪裡,一種永不分離的感覺嗎?

房內的女子在看着莫蘭往牀邊走時就開始警戒,而在看到莫蘭要抱起李莫如時步子往前想要阻攔,卻在伸手那一剎那被天璣擋住,兩人開始在房內過起招來。

莫蘭抱着李莫如返身往房外走, 看了眼天璣, 發現天璣與那女子打鬥暫時還未在下風, 想必天璣自有自保手段, 就只說了句:“自己小心。”

等在房門外的伊天心看着莫蘭抱着李莫如走出來, 眼內一片無波,似乎已傷到極致再也不怕任何打擊, 只是轉身往前帶路。

“去屋頂吧。”莫蘭看着身前的伊天心,輕輕說道。

伊天心沒有做聲,只是飛身上了屋頂。

莫蘭擡頭看着已在屋頂的伊天心,只見伊天心負手而立,夜風習習,吹起她大紅的外衣,流動着悽美又絢麗的色彩。雖然看不清她的神情,可是莫蘭在看到伊天心的那一刻,就知道這是個用情極深的女子,她在看向不棄時,眼裡的深情讓自己震撼。那時自己就知道,她不會傷害不棄,她是在用心愛着不棄的,她這般如此,這般如此,讓自己心生敬佩卻也決不後退一步。

若在他處相遇,自己會與她成爲朋友的吧。

在莫蘭擡頭看着伊天心的時候,伊天心也在看着莫蘭他們,高高在上看着如兒那般依賴地靠在莫蘭的懷裡,雙手還抓着莫蘭的衣襟,臉上又露出醉人的笑意,不似剛纔躺在牀上,在自己身邊時蹙着眉頭嘴裡還念着蘭、蘭的字眼。他們周邊的溫馨氣息讓自己心疼又高興。

如兒,與你般配的莫三小姐是這樣的緊張你,護着你,有她在你身邊,如沒有碰到似宮主她們那樣的人,莫三小姐一定能護你一生平安吉祥的。她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找到你,定是有一定的實力與勢力,將你交於她,我很放心,很放心。

伊天心突然揪着自己的胸口,好疼!心絞着疼,可是你從她的臉上卻瞧不出一絲疼痛。

莫蘭此時已到了屋頂,她看了伊天心一眼。然後將不棄輕柔的放在一個坡度較緩的地方,脫下自己的外衣,將外衣輕輕蓋在不棄身上。

莫蘭蹲下身子,柔柔地望着李莫如,嘴角揚起一抹燦爛的笑容,晃的天上的月亮都害羞地躲進了雲層。莫蘭將李莫如額間的頭髮輕輕撥開,用手指尖輕輕拂過額頭、鼻尖最後停在紅脣,若不是有伊天心在場,莫蘭怕就要這樣吻下去了。(YY下,月色、屋頂、帥哥、美女,咳咳,那個擁吻)。

而伊天心只是靜靜地望着他們,額間的美人痣也黯淡了些許,再也沒有先前的鮮豔欲滴。她此時將手籠在袖子中,如果從身後看,你會發現她的背影居然似個老人,僂着背。

看了會李莫如,莫蘭狠狠確定了李莫如就在自己身邊,好好地就在自己身邊。才轉過身,對着伊天心。

屋頂,一人躺着,一人坐着,一人站着。

月下,一人紅衣,一人白衣,一人紫衣。

莫蘭站起身,李莫如就在自己的視線內,低着頭,看着底下的院落,輕聲說:“不是你吧。”雖然話中帶着疑問,可是意思卻是明顯的肯定。

伊天心詫異地看了眼莫蘭,將手拿出袖子,撣了下衣袖,說:“爲何如此說?”

“你的眼睛告訴我的。”莫蘭望着伊天心的眼,兩人對望了許久,伊天心首先撇開頭,眼裡有着莫名感動,冷寂的心稍微跳動起來,莫三小姐真的是……

經此,兩人惺惺相惜,莫蘭一個翻身躺在了不棄身邊,兩手墊在頭下,仰望着天空,又是一個月夜,可惜不棄他沒有醒。

伊天心看到隨心所欲的莫蘭,也放下以往的姿態,學着莫蘭躺下。

“你閉上眼,深呼吸……”莫蘭側着頭對着伊天心說。

伊天心也不問爲何要這樣,只是閉着眼,開始深深呼吸。

“感覺到了麼?月色很涼,微風吹過,帶起髮絲,拂過面容,似乎這整個天空下的夜色都裝到了心裡,聽,有犬吠、蟬鳴、打更聲、鼾聲、還有嬉鬧聲……很美的聲音,很美的畫面……”

“有人此時歸家,聽,有開門聲,有夫郎喚妻主的驚喜還有嗔怪,這應該是他的妻主出遠門,剛剛纔歸來,雖然高興可嘴上去抱怨着,還說回來也不打聲招呼好留飯食,他妻主直說只想着早點歸家,男子沉默了,關門聲……”

“有男子訓着小孩,語氣中雖然失望,可更多的是期盼……”

“有老人抱着孫女,讀着啓蒙課本,雖然聲音蒼老可老人好像看到自己孫女多年後成才的樣子的滿意。”

“嘿,還有兩個姐妹躲在被窩裡說悄悄話,說要揹着母親明天不去學堂,其中的妹妹拒絕了姐姐的提議,說母親開店賣糖果不容易,應該好好學習而不應如此虛度時光,姐姐現在沉默了。”

莫蘭的聲音柔軟,穿透耳膜,直透過了伊天心的心中,心臟跟着聲音一起跳動,幻想着莫蘭口中敘述的場景,時間流逝,一滴淚滑過鬢角,滴在琉璃瓦面,仔細聽,還能聽到清脆地聲音。

多麼美好又溫馨的畫面。每天晚上自己在做什麼了,三年前,練功、與男子調情;三年後,練功,想如兒。我也期盼着有個男子在家等候,有個小孩能讓夫郎教訓,還有爹孃……

良久,無聲。

遠處望着三人的兩個鶴髮童顏的女子,聽着莫蘭的話也閉上眼,開始感受莫蘭描述的場景,一個閉着眼流淚,一個人嘴角含笑。

直到兩人清醒過來,你看我,我看你,才發現自己的感情居然被一個小輩牽着走,她怎麼可能聽到那麼遠的聲音,是功夫高深還是僅僅只是想象?如是前者,那麼她很可怕,如是後者,那麼她更可怕。居然能讓闖蕩江湖十幾年,活了幾十年的自己也陷入了進去,天心宮的人只有將他人玩弄在鼓掌之間,什麼時候卻被個小輩這樣牽着鼻子走了?

一個能看透人心的女子,多可怕,她究竟是怎麼知道天心宮的宮主就只盼着能有個溫暖的家,再有個知心的人和幾個小孩?

許久,許是那兩個女子被撼動了,呼吸之間沉重起來,莫蘭呼地站起身,對着兩個女子深深彎了下腰,這算是莫蘭感謝兩人只是將李莫如擄了過來卻並沒有傷害李莫如,也警告了自己不得自大,得更加小心不能小覷天下人。

可是她們這樣讓自己擔心後怕,自己是不是得做點什麼了?她們這樣關心伊天心,應是伊天心的長輩,那麼自己將伊天心拐走,她們是不是會着急了?

莫蘭站起身,眼內閃過狡黠,微微笑着。

遠處的女子發現莫蘭看過來的視線,一驚,知道自己已經暴露,心裡對莫蘭更是高看了一眼,哎,欣兒,單純如斯,你怕不是莫三小姐的對手。

兩人深深嘆了口氣,看到莫蘭眼裡的狡黠,還有翹起的嘴角,心一寒,一種不好的感覺涌入心間,促使自己想上前將莫蘭敲暈,再帶走欣兒和李家小兒。

兩人再次對看了眼,自己居然又被她擺了一道,苦笑,只得現身。

“莫蘭見過兩位前輩!”莫蘭不卑不亢地對着兩人行了晚輩禮。

伊天心在兩人出現時就感覺到了,忙站起身,躬身對着兩人喊道:“師傅、師叔。”

“啊,原來是上屆天心宮的兩個老不死的。”莫蘭驚叫出聲。

“你,你怎能對師傅和師叔不敬。”伊天心聽到莫蘭的話,嚇得趕緊對着莫蘭使眼色,她生怕自己這個剛剛結交的朋友被脾氣不好的師叔一掌拍死。

被莫蘭稱爲老不死的女子看着莫蘭,臉上居然露出了笑意,伊天心見此,嚥了咽口水,一個不對,就想拉着莫蘭跑路。

莫蘭看到伊天心擔憂地表情,對着伊天心笑笑,意思是你不要擔心,然後居然就這樣轉過身彎腰抱起李莫如,看樣子是打算撤退。

“你,給我站住。”左邊穿着淺藍衣服的女子喊道。

莫蘭停住腳步,抱着李莫如轉身,對着女子說道:“有何貴幹。”

女子像是被莫蘭的話噎着了,只氣的跳腳,說:“你,你,氣死我了。”

莫蘭眨着清澈的大眼睛,一副涉世不深的模樣。

若不是莫蘭眼裡那一閃而過的笑意,怕女子真要被莫蘭矇騙住了。

“好了,小妹。”深黃衣服的女子喚住了跳腳的女子,只對着莫蘭說:“莫三小姐。”

“不敢,前輩喚晚輩莫蘭即可。”莫蘭恭敬地答道。

這時,莫蘭懷裡的李莫如“嚶嚀”一聲,眼珠微動,像是要醒過來了。

莫蘭驚喜地低頭望着,眼裡的溫柔能滴出水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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