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林之後可說是別有洞天,一圈半人高的籬笆小牆上爬滿綠色植物,院子前後一圈乾乾淨淨的夯實泥土小路。左邊隱隱可見臨山小湖波光粼粼,湖邊一株枝葉繁密的銀杏樹下放着一把靠背座椅,椅子前面在水中一字排開三四根翠竹魚竿;右邊是一片整齊的菜畦,分成田字格種着幾種當季菜蔬。
正對着是一扇沒門的院落,從敞開的門洞看進去是乾淨的石板路,通向正中的堂屋,左右兩邊綠葉紅花相映成趣。院落中正有一個清朗讀書聲傳出: 平岸小橋千嶂抱,柔藍一水縈花草。茅屋數間窗窈窕。塵不到,時時自有春風掃。
午枕覺來聞語鳥,欹眠似聽朝雞早。忽憶故人今總老。貪夢好,茫然忘了邯鄲道。
“這首詞是一位叫王安石的人寫的,你看看人家的心態多好,不過這種睡覺睡到自然醒的狀態可不適合你,只適合那些七老八十想退隱的老頭子。”葉萱語今早正被岑修遠引着背了不少優秀的古詩詞,不知怎麼的,她念出來和岑修遠念出來的效果怎麼就差了那麼多?
岑修遠此時已經聽見外面的腳步聲,心思一動,嘴上卻是卻是接着唸了一首葉萱語剛念過不久的一篇《陋室銘。》
“山不在高,有仙則名;水不在深,有龍則靈;斯是陋室,惟吾德馨……我喜歡這首!”
葉萱語正準備再埋汰他兩句,就聽見外面一聲讚歎,“好一句‘獨愛蓮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修遠並未入世,爲何由此感嘆。”
岑穆迪面現激動,壓根忘記了還纏在手臂上的顧清娘,大步走了進來,小腳的顧清娘只得踉踉蹌蹌被拖着前行,岑越和隨着來的小廝則停在了院外,熊大和孔二孃,以及他們帶來的那個少年也都停在了院外。
岑修遠“驚得”站起,“爹,二孃!”隨即臉上露出了個自嘲的笑容,“不知爹和姨娘來陋室是爲何?”
“修遠,你不是想回到前院嗎?機會來了。”葉萱語笑着施施然坐回了鞦韆,隨着微風輕輕飄蕩,這種能坐在實物上的感覺是她新近的最愛。眉梢眼角都透着滿足,微微翹起的嘴角讓回頭的岑修遠也隨着勾起嘴角:先生,回到前院的話,你還能如此自在的和修遠聊天嗎?
岑穆迪見兒子不冷不熱回了一句之後臉就轉開了,倒是嘴角的偷笑可以看得出這個被忽視已久的兒子還是需要父愛的。上下打量一番他清瘦身軀上已經洗得發白有些窄小的葛衫,心下也多了一份惻然。
“修遠,是爲父疏忽你了。”
“一句疏忽就能抵過一切了嗎?你們知道這些年我怎麼度過的嗎?哦,其實我還是要感謝爹爹和姨娘,因爲你們有個好兒子修文,沒有修文,或許我早幾年在管家忘記給我安排衣食之際便隨着親孃去了。”岑修遠想着前些年的事情,心裡的委屈自然而然涌了出來,臉上雖是淡然,眼角卻有淚光隱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