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雲裳記得魯定風幼時只是有些頑皮。而他是個沉穩、內斂的人。她一直好奇才魯定風這些滑頭是哪來學來的。如今看來,很有可能是這位佟夫人有關。該不會是她調教的吧。光瞧佟夫人那雙眼睛,就有能看穿一切的敏銳。官雲裳畏懼地往魯定風身後縮了縮不敢再多說話。
魯定風瞧着他乾孃眼色有些不對,似乎有些故意爲難官雲裳。他將官雲裳護着身後,笑着問佟夫人,“乾孃,你問完了吧。我帶福兒下去玩了。”
佟夫人看着他倆,玩味似的笑了笑,“你們去吧!”
魯定風和官雲裳一齊起身,點頭告辭,逃似的往外走,剛走到門口聽到裡面悠悠傳來一聲,“唉,兒大不由娘啊!”
兩人背脊一僵,還是堅定的向外走去。才走遠,官雲裳拍着胸口小聲說了句,“哇,嚇死我了。”
“別怕。”魯定風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他想到剛纔的問話,猶豫了一下,小聲問道,“福兒,其實我也覺得你有些怪。你打小好像就和一般孩子不一樣。”
“是嗎?”。官雲裳半真半假地說.道,“或許我真是妖精轉世吧。”
魯定風也點了點頭,“嗯,有可能。”
官雲裳故意嚇他,“你不怕嗎?”。
“怕!當然怕了。”魯定風搖頭嘆道,“妖.精都長你這樣,真是給神話故事丟臉了。”魯定風說完趕緊跑。官雲裳瞪了他一眼,慢悠悠下了樓。這是蝦米,這就是層次,能這麼急急燥燥當着一大羣人的面,跟在自家小院似的滿處追打嗎?
不能啊。
當官雲裳優雅地走下來時,今.天的主角佟學光也一齊走了過來。他看到官雲裳他倆這麼快下來,好奇問了句,“唉,這麼快。姨她弄清楚你那衣服是怎麼做的了嗎?”。
聽這話,官雲裳總算知道,佟夫人這麼盛情的邀她.過來,原來是想學做旗袍的。不過可能通過小小對話,又發現其它不簡單的了。官雲裳暗下抹汗,以後她最好少和佟夫人見面,她真要被抓出來,又不小心泄露個天機什麼的,指不定又得早逝了。
魯定風插了句,“乾孃這會對衣服沒興趣了,她到像.是很想教福兒學琴。”
佟學光看了一眼樓上,那圓眼鏡後的眼睛一轉,.問道,“福兒,你會彈鋼琴?”
官雲裳哪還敢說,忙搖了搖頭。
“那,你會跳舞嗎?”。.佟學光指了指舞池,那裡拖着長辮子穿着小西裝的男人們正和一些穿着白色蕾絲洋裝的女人們在跳着很古怪的舞蹈。
官雲裳仔細看了看,再次搖了搖頭。佟學光像是不信,多問了句,“真的?”
官雲裳點了點頭,“這個,真的不會。”他們這時代也不知道跳的什麼舞,有些像探戈,又不太像,總之官雲裳好歹是隔了一輩子,很多本事不一定都記得清楚。特別是跳舞這等事她從上輩子起就不是很熟悉。
佟學光沒怎麼見怪,他微微彎腰看樣子是很紳士地想請官雲裳跳舞。可魯定風更怕,他大叫一聲,“不是吧!你連這個都不會。我來教你。”他說着,把官雲裳扒拉了過去。一點不停地拉着她走進舞池裡。
官雲裳看着他那緊張模樣,疑惑地問,“你幹嘛?”
“不幹嘛,教你跳舞唄。”魯定風擡起雙臂,姿式上很有感覺,官雲裳瞟了一眼周圍,男男女女們跳得起勁,似乎很好玩。官雲裳搭着他的手臂,隨着他一起“走”了起來。很確切的說,她確實是在走,不過這時代的舞並不複雜,官雲裳粗看時,就覺得他們就像兩個搭着肩膀僵硬的走來走去。跟兩抱在一起的殭屍似的。
以官雲裳的智商,沒一會兒,官雲裳就記往了簡單的步伐。而且她的記憶系統也慢慢恢復,想起些上輩子學過的舞步來。所幸魯定風也是個聰明的孩子,稍稍解釋一下,他便能默契的配合。
於是,兩人隨着性子,跳躍、滑步、旋轉,從不太協調的相腳。到默契的踩着節拍體現出舞姿的優美,再人舞步的輕盈、舞感的流露。引得跳殭屍舞的人們都停了下來。圍成一圈看着他倆的表演。
官雲裳和魯定風正被默契引導着四目相對,盡情的揮灑着,也沒注意四周氣氛已變。更別提,兩人四目相對間,那劈里叭啦的小火苗。
且說舞池外,佟夫人慢慢走下樓梯,趴在圍欄邊問道,“學光,這個官福兒似乎很神奇。”
“可不是。”
“我聽說定風那孩子想把官福兒介紹給你?”
“嗯,有這事。”佟夫人問得平靜,佟學光答得更平靜,這兩人都是波瀾不驚地看着舞池,臉上露着半抹詭異的笑容。一看就不是好對付的角色。
“看來,定風現在要後悔了。”佟夫人說着,終於轉過頭看着佟學光,“那你呢?可對那姑娘有興趣了?”
“有點!”佟學光仍是面帶微笑看着舞池。就這時,外面外來一聲驚雷,沒一會兒豆大的雨點跟炸了水管似的,嘩嘩撒了下來。人們也玩得差不多了。那些切蛋糕之類的戲碼,着實也不太重要。小城的人們也沒什麼夜生活的習慣,於是三三兩兩的說了“HappyBirthday!”就準備撤了。
佟夫人看了佟學光一眼,命令似地說道,“把定風他倆留下來。”
佟學光點了點頭,領命去了。
卻說這邊,魯定風和官雲裳跳得累了,正在旁邊休息就聽到外面嘩啦啦的雨聲,這雨大,雷聲更大。官雲裳扭頭問魯定風,“哇,這麼大的雨我們怎麼回去啊。”
她話說到後面,幾乎沒了音。因爲她看到,魯定風的神色似乎有些不正常,臉白白的還緊咬着牙關,似乎在壓抑着什麼事。這時,佟學光走了過來,輕聲說了句,“定風,福兒,外面雨大,你倆今天不如就留在府裡休息吧。明天我再備轎送你們回去。”
官雲裳正要客套的回絕,魯定風先說道,“行。休息吧。我累了。”
官雲裳看着魯定風那蒼白的眼色,更覺得奇怪,她看了看窗外誇張的閃電,那劃亮天地的閃電着實有些嚇人,這魯定風不會是怕雷電吧。官雲裳有些奇怪,但當着衆人面她仍是很賢惠地扶着魯定風去了客房。
佟家的宅邸和魯家那菜市場似的宅子簡直不可同日而語,四平八穩的對稱式建築很是有觀賞價值。不過依着官雲裳這麼路癡,這種相似的四合建築只會讓她更容易頭暈迷路。
這是話外音,且說官雲裳扶着魯定風到了客房,一路上魯定風都是耷拉着腦袋,一副病了的模樣。官雲裳給他倒了杯熱茶就問了,“你怎麼了?你怕雷電啊?”
魯定風回過神,搖了搖頭,說道,“還好,只是想起些事。”
官雲裳很少見他這樣子,她把茶遞到他手上,輕聲安慰道,“有什麼事,說出來或許會好些。”
“沒什麼,只是想起此事。”魯定風想起的事,細細說起來,正是官雲裳一直疑惑的事。在魯定風十來歲的時候,那時官雲裳還過着很單純的日子,雖然家中有秋姨娘鬧騰,可是在官家以她母親餘氏的大氣淡定。官雲裳到是沒受到什麼委屈。
而這時候的魯家,卻是完全的另一番景象,不管哪個年頭,有錢男人能一心一情的,那頭是比恐龍還珍惜的物種,男人有錢不花的,那幾乎是不可能。偶有出現,那只是您不知道。咳咳,回正題。
那時,魯定風的父親魯來銀在外面也是有了個拼頭,可是魯老太太壓得住陣,魯家從三輩以前起,就有個規矩,不許納妾。說起這規矩來還有個典故。魯家是在富三代之後出現過家破之事的。當時魯家那位祖宗窮到帶着夫人當街要飯,或許是他老人家在患難之時體會到元配夫人的恩情。所以在那之後定下規矩,魯家男子不得納妾。
當然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不許納妾不代表男人們不能花,不帶回家裡,也可以養在外當拼頭。那時魯來銀的拼頭是個蠻有本事的女人。她纏着魯來銀,非讓他休了葉靈鳳,引她進門。
這事魯來銀當然不會答應了,畢竟男人花的同時,不會忘記門當戶對這回事,哪些人能養在家裡給自己充面子,哪些人只能留在外面讓自己舒坦。這個魯來銀還是分得清的。
當時魯來銀只是口頭上應付着那個拼頭,只是回到家裡,多了些心煩氣燥,本來對妻子葉靈鳳不太好的,那會兒更是動輒拳打腳踢,把家暴飾演到極致。那會兒魯定風還小,很多事也不算太明白。
他知道母親被欺負。於是暗下里就開始查原因,想辦法。那時他父親的跟班提起,都是因爲這個拼頭的原因。
於是,才十來歲的他,做了人生中第一次大事件,這大事並不值得誇獎,甚至於因爲這事,他幾乎被他父親打死。他也差點丟了性命,甚至他和他父親魯來銀的仇恨也全是因爲那件事開始的。
到底什麼事啊?其實,說起來,真不是什麼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