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的雪花在州上空飄落時,官雲裳看着眼前那她伸開手,看着精緻六片的花瓣,貼在指尖。感受着那涼意慢慢滲透,她的熱情漸漸冷卻下來。三天了,文家沒有一點消息,更別說文允述的人影。
官雲裳不知自己是該失望還是該無奈,她是有錯,可爲何文允述連一點消息也沒有,莫非真如她母親說的一般,他無心的,他不再相信,更無法再接受她了。現在這樣的情況,解釋又有意義嗎?
她的心情就如那漫天的大雪般,冷冷的,沉沉的,覆蓋着一切。
牛媽早應付不了這樣的狀況,那天休書的事把她嚇了個半死。現在成天瞪着一雙牛大的眼,傻呼呼的不知該怎麼辦。
餘氏瞧這情況,只得把奶孃調到官雲裳身邊。奶孃比牛媽機靈許多,再加上自小帶大她,感情上也親近些。連日的陰靈,漸漸地逼下了天空的雪花,奶孃一直跟着官雲裳,生怕她有半分差池。
“小姐,下雪了,咱進屋吧。”
官雲裳搖了搖頭,輕聲說道,“冷。我想看看雪,好多看沒注意這些了。天一冷就縮到屋裡,難怪經不起半點風霜。”
奶孃聽話裡有深意,可她不知道該如何去勸。這些讀過書的人,看點風景能引出無數想法。她一個粗人哪知如何去勸。
“由她吧。”餘氏不知何時走進院子,她嘆口氣,叫一旁的牛媽,“你看着點,給小姐加件披風。”
牛媽懦懦應,這會兒的她,只覺得自家小姐是怪胎,怪得嚇人。
餘氏瞧着官雲裳嘆了口。把奶孃招到一邊。“那天你去文家說清楚了?那文師爺怎麼說?”
奶孃恭謹應着。說道。“那我去時少爺也在。我是親口對他說地。”
“嗯。”餘氏皺起眉頭憂更甚。她這番也是出格了。可是有過相似地經歷讓她更能體會到女兒此時地心情。官雲裳在魯家肯定是不好過地。對着一個自己不喜歡地人本就難了。更何況魯家那家人是出了名地不好應付。再者文允述這麼突然地回來。必然會讓官雲裳心裡起波瀾。這趟。餘氏陪女兒一起。下了場賭注。這巨大賭注裡着一個與當年徐煉一般執着地人。她心裡。或許想給女兒一個更好地未來。
只可惜了。怕是事與願違了。
奶孃自覺答道。“當時我說得很清楚了。小姐和文少爺那麼多年地感情。我說到那份上了一句話也沒說。我當時就覺得不太好。”
“行了。別說了。”餘氏嘆了口氣。將手攏進袖子裡。她轉頭看着自己地女兒。她靜靜地站在雪地裡。伸手接着雪花。這雪勢不大細小地雪花落在她頭肩之間染上了一層絨白。牛媽拿着披風站一旁。怯怯地不敢靠近。天空陰靈。官雲裳白晢如雪地臉龐上顯出地卻是淡淡地笑意。
奶孃小聲問,“夫人沒事吧!”
“唉!”餘氏嘆道,“這孩子確實是我沒教好,當她聰明,無需多教導。沒想到,唉,女人還是笨些的好啊。”
“夫人,應該是文少爺那邊出什麼事了吧。他和小姐青梅竹馬的,應該不至於這樣吧。”
“這世上,最難猜透的就是人心。唉,真不知該拿這女兒怎麼辦纔好。”
“夫人。要不,去找魯奶奶吧。她和你是姐妹,這點情面總不會不給吧。”
“情面?”餘氏苦笑,“這情面未免太大了些,我現在能和表姐說什麼?難道讓她勸她兒子,把福兒還回來嗎?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難道還能因爲她的兒女私情,把成親之事當兒戲嗎?就算我們全不介意,全心去成全,那個文允述會不介意嗎?如今福兒在家裡,他但凡稍有心一點,這會也該露個面了。唉,這兒女的事,咱們這些長輩還是別瞎折騰了,只求福兒別做出什麼出格的事纔好。
”
“小姐。”奶孃瞧着雪中的官雲裳,闇然嘆氣,這年月啊,女人怎麼都是這般,即使是富家小姐,即使是集萬千寵受於一身,人們看她們如些唯美的立於風雪中之時,又有幾人能體會到她們心中的寒涼呢?
雪花漸漸大了,餘氏看着空中大片的白色雪花,一脈血緣,躲不開的相似命運。雪中一對母女,是那麼的相似。可是錯誤或是痛苦也該如血緣般代代傳承嗎?又或這年代的女人都脫不開這等酸澀的命運。
“咳咳~”餘氏畢竟年歲大了,受不起這風寒。站了一會就咳了起來。
小丫頭給她加上件披風,可再厚的披風也扛不住外面
。奶孃勸道,“夫人,要不先進屋吧。”
餘氏看着遠方嘆了口長氣,想來,她的際遇比自己女兒好了許多。起碼她那份感情付出得值得,官雲裳呢?唉,說不準吧。
餘氏搓着手,慢慢向前走。沒走幾步,小葉子急急跑了過來,一看到餘氏,她嚇得脫起脖子,“夫,夫人。”
餘氏面色平靜,比冬雪還冷靜幾分,“回來了?什麼消息?”
小葉子瞟了一眼她家小姐,小聲說道,“姑,姑爺來了。在前廳,老爺正在招待他。讓我來叫小姐過去。”
餘氏轉頭望着:己的女兒,她仍在微笑着看着雪花。餘氏嘆了口氣,“別叫她了,我去吧。奶孃,你看着點。”
奶孃應聲退到官雲裳身邊。
餘氏急急敢到前廳,魯定風官長安兩人正溫着酒,聊得起勁。官長安已喝紅了臉,他興奮地拍着魯定風的肩膀,說道,“你這娃子,有事忙不能一起來也不帶個話,把我嚇得,還以爲你們怎麼了!”
魯定風:續上酒,說道,“岳父大人,是小婿疏忽了。福兒爲這事,怕也生我氣了。要不我去後院找她吧。”
“行了!”魯定風想起身,卻被官長安摁回子上,“這麼點小事,你還急着賠禮道歉啊。坐着,我讓人叫她去了。別太寵着她,這丫頭無法無天了!”
“定風!”餘氏冷張臉走了出來,魯定風忙迎了上去。他那一張燦爛的笑臉,換來餘氏一聲冷言,“你跟福兒真的就爲這點小事吵架?”
魯定風低頭沒說話。他這母可沒岳父好忽悠,光她那凌厲的眼神,一般人也不敢與她對視。餘氏又不傻,官雲裳雖是從小被寵着,有些古怪性子。可她也不至於這麼沒分寸。哪能爲了一點小事跑回孃家。
魯定風心裡有鬼,低頭回話。
“行了,我也不說你了。”餘氏也非得理不饒人之輩,再者說,身爲母親的,只有爲女兒未來着想的。這前有文允述的退縮,到這步了,魯定風無疑是她女兒最好的歸宿。“你去西院裡看看吧,她正生氣着。”
魯定風聽了,皺起了眉頭。他到是擔心了,官雲裳現在知道之前是他設計讓她入套,如今再見到他,定不會輕易饒了他。官雲裳不是省油的燈,若是一般女人,說是騙她的也就得了。可官雲裳這樣的人,這招肯定是沒效的。
看他猶豫,官長安一拍他的肩膀,醉醺醺地說道,“女婿啊,別怕。由她生氣去,這些個女人,越寵越是沒法沒天。”官長安說這話時,挑眼看着餘氏。
餘氏自然知道他話裡潛藏的意思,可是官長安這爹當得未免太沒分寸了。
餘氏只瞧了魯定風一眼,就知道這姑爺有隱瞞的地方。官雲裳這趟回來,還不一定就是她的錯。可這種時候,官長安的胳膊肘竟沒原則的拐到魯定風那兒去了。這折了女兒的臺也就算了。他身爲父親的,這番話一吼,以後讓官雲裳到魯家怎麼自處去?
餘氏怒目瞪着官長安,一時間,女兒家的戰火成功的蔓延到孃家。魯定風瞧着有些不對勁了,忙說道,“我還是去看看吧。”說完拍了拍屁股先溜。
老夫妻的恩怨咱就別瞧了,且說魯定風一路摸到西院,還沒進院門,先聽到幾聲狗吠。他本來還想爬在院門邊偷看一下形勢的。儘讓院邊栓着的黑狗給攪黃了。
官雲裳聽着狗叫聲,慢慢扭過頭。風雪中,青衣佳人的一個回頭凝望。萬千風情凝於風雪之間。若不討內情,光是那相見的場景,還算是唯美“凍”人。魯定風有些呆滯地看着這一幕,官雲裳那茫然無助的雙眼,那緊抿的凍得發白的小脣,那楚楚可憐的模樣,直讓見着心裡酸酸的,狠不能立即將她摟進懷裡護在羽翼之下。
魯定風猶豫走了過去,心裡萌動的愛心,正要氾濫。可一想起官雲裳往日的品性,她給文允述定下的條框,他頓時一個激靈清醒了過來。可佳人就在眼前,還癡迷着雙眼,癡癡看着他。就那麼一剎那,官雲裳突然軟軟地看他依了過來。
嬌小的身子,小鳥依人般柔柔的感覺。可是,爲什麼會這樣,魯定風伸手抱着她。懷中的人身子冰涼。可一雙眼睛,仍是癡癡地看着他。
可是……
這是爲什麼?
魯定風只覺得心裡發毛……
(爲毛?JO麼快移情別戀?好吧,這次不賣關子,因爲……和雪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