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靜默無言令那端的人察覺到了不對勁,原本說着話的人一頓,旋即出聲道,“你不是顧晴菁?”
“我想你應該很熟悉我”他嗓音微啞的說着話,那端的人幾乎是打從他一出聲就聽出了他的聲音,咯咯的笑道,“那是自然,傅總裁的聲音我還是辨認的出來的”
“說吧,你有什麼條件,怎麼樣才肯放人?”傅雲墨懶得跟對方周旋,他現在心情跌到了谷底,他只想看到顧詩若,其他的他都可以不管不顧。
手機那邊的人似乎不懼怕被傅雲墨發現自己的存在,低低的發着笑,“傅總裁何必這麼大動肝火呢?貴夫人在我這裡也過的很開心啊!何至於這麼着急的想要將人接回去?”
“少給我裝糊塗,你到底是誰?”額角太陽穴跳動的頻率越來越快,傅雲墨的耐性也漸漸消弭殆盡。
那端安靜了很久都沒有人說話,只有窸窸窣窣的聲音陸陸續續從手機裡傳來,滋滋的電波音夾雜着詭異變音的話,“傅雲墨你們做了什麼虧心事,你心知肚明,現在我只是將該還給你的一併都還給你。”
虧心事?
傅雲墨銳眸微凝,眼底深處是疑惑,似乎是不懂他話中的意思。
“等着吧!我給你的大禮都還沒到,傅雲墨,這是你應該歸還的!”說完,電話便被切斷,傅雲墨看着漸漸暗下去的屏幕出神。
這個人是衝着他來的,加之一開始這個人的話也就證明暫時不會傷害到顧詩若,那麼也就是說,顧詩若根本不在顧晴菁手裡…
想清楚了這點,傅雲墨滿目陰寒,撐着站起了身,總覺得這房裡沾染上了其他女人的氣息就很難聞了,煩悶的扯了扯領口,擡步離開。
真是可笑,在幾個月前他信誓旦旦的認爲住進這裡的女人一定會是顧晴菁,可是陰差陽錯之下,第一個踏進這裡的女人卻是顧詩若,那天晚上,他們大吵了一架,他用最尖銳的話傷害她逼着她連戒指都歸還了,落荒而逃。
可是現在他會覺得除了顧詩若以外其他的女人來這裡都是一種侮辱,是一種踐踏,他知道錯了想珍惜的時候又橫生枝節…
倚靠在臥室外牆邊上,傅雲墨陷入了沉思中。
眼中痛意一掠而過,雙眸灼紅,心臟很空,空的像是被挖去了一角,他已經沒有辦法逼着自己保持冷靜了。
怎麼找?找了這麼久一點消息都沒有,越來越亂,橫生出來的枝節已經無法砍掉了,越發撲朔迷離的局面只會讓他越來越崩潰。
他沒有耐心這樣耗着等下去,挖空心思的排查被輕而易舉的化解掉,他每天都在悔恨的思念中煎熬,跟一具行屍走肉一樣…
用力閉了閉雙眸,再次睜開時眼底多了一抹陰鷙,他撥通了電話,鈴音沒有持續多久就被接通,薄脣輕啓道,“王晉,把顧晴菁帶過來。”
既然顧詩若不在她手裡,那麼他完全沒有必要受制於顧晴菁,被當成傻子一樣耍了這麼久,甚至還答應了她荒唐的要求。
要是那個傻姑娘真的看到了發佈會該多傷心啊,一定會認爲他真的不要她了吧…
怎麼捨得呢?誰會傻到將自己的命丟掉?
他一直坐在沙發裡,偌大的客廳內僅僅只開着一盞落地臺燈,他的臉被掩入到了光和影的交疊處。
閉着眼睛假寐,直到腳步聲漸漸逼近,他才掀開了眼眸,冷然望向跟着王晉一起過來的顧晴菁。
她很狼狽,身上穿着的是顧詩若的睡裙,見此,傅雲墨覺得眼睛被刺痛。
似乎是被先前傅雲墨凜冽的殺意驚懼到,她不敢靠近也不敢擡頭,只是可憐兮兮的站在原地。
屋內一時間沒有人做聲,無形的壓迫感隨之而來,倏忽,男人低沉的聲音率先響起打破了這難言的沉默,“她在哪裡”
顧晴菁身子微僵,將頭垂得更低,再無先前的囂張氣焰,“我不知道”
聞言,男人狹長鳳眸微眯,“我再問你一遍,她在哪裡”
顧晴菁無法相信這就是之前口口聲聲說會保護她的大哥哥,果然男人的話都是放屁,轉眼就如同雲煙消散,恨意頓時叢生,顧晴菁憤憤不平的怒道,“我說了我不知道!你就算是再問一百遍我都是一個答案,我不知道!”
“呵”出乎她意料的是傅雲墨沒有生氣,不怒反笑,他意味不明的笑道,“也就是說…她不在你手裡,是嗎?”
顧晴菁心內咯噔一下,意識到自己一時間嘴快應答的話竟讓傅雲墨察覺到了自己手上其實沒有底牌了,那個男人嘴上說着是要幫她,可實際上卻秘密將人操控起來,根本不允許她去接近。
所以她現在根本就是光桿司令,沒有一兵一卒,更沒有了可以制衡住傅雲墨的底牌。
偷偷擡眸去看他,見他臉色被掩入暗處根本摸不清神色,顧晴菁心底更加沒有底,發虛的辯駁道,“我不可能告訴你她在哪裡,總之,傅雲墨你對我越是差勁我就會一點一點的還到顧詩若身上,你要是不相信,大可以試試看!”
“很好,那我就要試試看你是怎麼將我是施加給你的痛苦還到她身上”傅雲墨說着站起了身,立在燈下的頎長身軀如同勁鬆,挺拔屹立。
他沒有動,只是站着狀似悠然的開口道,“哪隻手動的她?”
“左手?還是右手?”
他的問話令顧晴菁有點摸不着頭腦,似乎不大明白他說的動顧詩若指的是什麼…
冷冷一瞥,他說,“視頻裡,她的臉腫了是你打的?哪隻手打的?誰給你的膽子動她?”
他說着聲線徒然一寒,眸色森然的凝着顧晴菁,被他這麼一提醒,顧晴菁當即便想起來了那天的事,迫於傅雲墨的威壓她不敢過分造次,可是又咽不下這口氣,嗆聲道,“打了她又怎麼樣?那種女人本來就欠打!”
“你真是死活不知悔改”傅雲墨陰沉沉的說完這話後,慢悠悠的擡步靠近她。
凜人的氣勢瞬間壓迫而來,顧晴菁下意識的往後退,只是還沒能退幾步,手就被傅雲墨抓住了,再無過去的旖念,她現在看着傅雲墨,心底就只剩下無盡蔓延開的恐懼,哆嗦着脣瓣道,“你…你想做什麼…”
“你怕我?”
他脣角帶笑如同鬼面羅剎,俊朗的五官泛着森冷,眼底也暗沉沉的深不見底,顧晴菁當然怕,先前被他差點掐死的事情還歷歷在目,那種窒息的痛苦現在還能夠感同身受。
倏爾,薄涼脣勾勒出一抹輕謾嗜血的笑意,沒等她反應過來,只聽見咔嚓一聲。
隨之而來的是一聲淒厲的女人尖叫,斷腕的疼痛細細麻麻如同螞蟻啃噬,她無力的託舉着左手,臉色發白冒着虛汗。
打死她都沒有想到傅雲墨會這麼喪心病狂的赤手空拳斷了她的手,她噙着淚水驚恐的看着傅雲墨,生怕他靠近。
“我問過你了,你不願意說是左手還是右手,那就只好…”他表情突然變得狠戾,一把拽住了顧晴菁的右手,用力掰扯,骨節錯位的疼痛鑽心蝕骨,顧晴菁連疼都喊不出來了,像個破布娃娃一樣跌倒在冰冷的地板上蜷縮着,傅雲墨居高臨下的睨視着她,“我只斷了你兩隻手算是輕的,顧晴菁,你毀了我精心佈置的婚禮帶走了我的新娘,還暗害她,你說說,這筆賬我該怎麼向你討回來的好?”
緊咬着下脣,疼痛難忍的顧晴菁陣陣發虛,在聽見傅雲墨似笑非笑的話時,心內猛然一驚,慌亂之下,她說,“你…你就不怕我會把這一切加還給顧詩若嗎?”
“呵,你有這個能力通知他們?顧晴菁別拿我當成傻子耍,詩若在不在你手裡你很清楚,敢用她來威脅我就應該要想到會有這種後果!”
顧晴菁知道事情敗露了,傅雲墨已經知道顧詩若根本不在她手裡,她主宰不了顧詩若的生死就意味着現在來要挾他就是自尋死路。
她還是怕死的,哭泣着求情,“我知道錯了,雲墨哥哥,你原諒我好不好?就看在過去的情分上原諒我一次可不可以?”
看到她匍匐在地上卑微的乞求,傅雲墨眼眸微閃,說實話,看到護着這麼久的女人變成了現在的醜陋模樣,他心底不是沒有觸動的,但是那無關於愛情,只是感慨一個人也會被時間打磨成另一個模樣,會變壞會做出不理智的舉動。
他聲線微沉,不帶一絲感情的開口說,“我給過你太多機會了,就是因爲我心慈手軟才導致了現在的後果,如果早在知道你冒充了詩若來到我身邊理所當然的索取時,我就除掉你,現在她也不會落到別人手上,顧晴菁,你認爲自己很瞭解我嗎?”
說着,傅雲墨自己都覺得可笑,他笑着微微搖了搖頭,“你大概不知道我能夠這麼快速的操控起一個公司手上也不怎麼幹淨吧?你知道我手上染了多少人的血了嗎?”
他曲起一條腿半蹲在顧晴菁面前,眉目平靜的望着她,她眼底滿是害怕,似乎是想快點逃離開這裡。
傅雲墨手上把玩着一把精緻的匕首,刀身泛着凜凜寒光,他說,“我可以承認我並不是什麼好人,能夠站在這個位置上,我也做過傷天害理的事情,包括人命,所以…”
“多你一條不多”說着,他雙眸一寒,匕首快速的落下。
一直候在一旁的王晉嚇丟了魂,忙出聲制止,“boss!”這一刀落下去可就完了,要知道這個世界上沒有不透風的牆,一旦染上人命官司,他這輩子就真的是毀了!
刀尖堪堪在離她眼睛前停下,傅雲墨眼中掠過一抹鋒芒,他收了手,淡漠出聲,“王晉,聯絡醫院,現在送她過去”
王晉鬆了口氣,嚇出了一聲冷汗,好在傅雲墨懸崖勒馬沒有真的做出不可挽救的事來,他作勢要撥電話,卻在此刻聽到了男人冷冽無情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