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洗完澡,我累倒在牀上。凱薩在屋裡瘋狂的咬尾巴,咬一會兒突然停下。凝神聽着外面的動靜,然後開始不停搖尾巴。
大門響了,有人來。對門這個小姑娘還真是奇怪,每次都是晚上十點多出現,我穿好衣服起來,一開門凱薩就撲出去了,她那邊門已經關了,我敲敲門問:“你好?”
裡面沒什麼動靜。明明進來了還要裝個貓膩,見她的時候覺得她挺靦腆的,但這樣不迴應似乎有些不禮貌了。我又敲了敲:“你好?你在裡面麼?”
還是沒動靜,只不過,門落了鎖。
我挺尷尬的,這是擺明了不打算和我說話。
我今天本來就氣兒不順,索性直接大聲的對着裡面說:“下次拜託你不要這麼晚回來,我畢竟自己一個人住,會覺得很危險,要不你就提前打個電話告訴我,不然我就給大門反鎖了。”
她還是沒動靜。我屋裡電話響了,我看了下時間。九點半。也不知道是誰,我轉身進屋,將凱薩叫進來,挺不友善的摔了門。也落了鎖。
是柳程的電話,我要接的時候他掛了,我突然就覺得更加不爽,對屋門開了,凱薩倒是維護我。一直站在門邊安靜聽着,她要是敢進來我就讓凱薩咬死她!
她腳步挺輕的,同樣很輕的關了大門,我覺得那女人腦子一定是有什麼地方不合適的。過了有十分鐘,我接到了她的短信,她說知道了,以後要來的話會提前通知我一聲。
我把短信刪了,剛纔不理我,現在也別指望我理她。我倒是真好奇起來她放的什麼貨了,就算是淘寶商家,也從來不見她發貨什麼的,經常大半夜的出現……她該不會是販毒的吧?
這念頭一出我頓時睡意全無,衝到對門一頓開門,鎖着呢。這倒是讓我更加的不確定,一邊咬着指甲一邊在屋裡轉悠,這也太危險了,萬一哪天事情敗露了,她不會找人把我滅口了吧?
我這人就這樣,一旦有什麼心事就睡不着覺,第二天早上我黑眼圈兒更厲害了,老程都不忍心看了。
銷售這個活兒有時候更像玻璃櫃裡的老鼠,你的經理在你入職的時候告訴你,看!前路多麼多麼光明,往前衝吧!其實能找到路的老鼠不多,最終餓死在玻璃櫃裡的大有人在。
希望特別好,目標特別大,做起來才知道有多難。我的這些目標客戶第一天就直接帕斯了五個,紛紛表示有興趣,但是一聽要交不是很低的會費,寧可讓爸媽拿着照片去公園參加免費相親會了。
我一天下來,損失五個資源不說,自信心已經跌到了谷底,老程臨下班的時候唉聲嘆氣,想勸我最後一句話都沒說出來。我瞪着電腦屏幕,將本來都已經棄了的客戶資源繼續拿出來,一頁一頁的看過去,越看越難受,越看越覺得自己真是撞了黴運了。
快九點了,我就是這會兒趕回家也來不及,今天也不可能接到電話了。公司就只剩下我辦公桌的燈,我整理好文件,將一些沒看完的裝在包裡,準備回去再看。
一出門,我看到某人就站在不遠處,看樣子等我蠻久了。我最近真是魔障了,不管是真人還是幻覺,他基本上一分鐘都沒從我視線離開過。
“去吃點東西。”他朝我走過來,聲音在這寒冷的天氣裡有着不可抵抗的溫度。我累的一句話都不想說,跟着他去停車的地方。
很久沒吃米線了,老闆家的店新裝修過,寬敞了不少,柳程把他碗裡的鵪鶉蛋全部都給了我說:“喜歡吃就多吃。”
我盯着鵪鶉蛋,我從來沒告訴他我喜歡吃這個,但我確實喜歡吃,因爲每次吃米線的時候我都會把碗裡的鵪鶉蛋先挑出來都吃掉,我沒想過他會注意這個。
那他呢,他喜歡吃什麼?實話,我不知道。我想開口問,可覺得身份不對,最終只說了一句謝謝。
吃飽之後,他送我回去,我不必指路,反正他都知道,但他還是將車停在米米家樓下,我想米米應該沒告訴他我住哪棟樓。
“這個,晚上餓了用熱水衝了,一樣一碗,然後找一個更大的碗倒進去。”柳程從後座拿過來一隻袋子,裡面有兩個小鐵桶,一個是黑芝麻糊,一個是杏仁糊。
“衝的時候不要用太熱的水,不停攪勻,不然容易結團。”
我將兩個桶抱在懷裡,頭一陣一陣的暈,用腦過度了的結果,結果眩暈掩蓋了感動,甚至忘記對他說句謝謝,我就下了車,迷迷糊糊的朝着米米家電梯走去。
他沒逗留,開車走了。電梯門在我面前打開,我纔想起來我不住這棟樓。做賊一樣的出了樓道門,看到他的車已經沒了影蹤,我才置身夜色,慢慢走回家。
到家九點四十,我既然見過他也就沒必要再換電話卡,他發了消息給我:“用腦過度要注意補充甜食。”
我用手機一頓磕腦袋,這兩桶東西我本不該拿的,就算想吃也不應該是他來送,我怎麼就這麼沒有任何反應的接受了?
我回消息對他說謝謝,他電話接着就打過來。
“顧顧問,把那張卡換上,我打給你,要接。”他說完掛了電話,我鬼使神差的就把那張卡換上了。他的電話不一會兒就打進來,我衣服都沒換,傻愣愣的站在大門邊上接了。
“童童。”聽到他這一聲,我心震了好幾下。島布場劃。
“我想你。”
我腦子還漿糊狀,也不知道該怎麼迴應的問他:“幹嘛非讓我換電話卡。”
他說:“因爲這是我以前的童童。”
“哦。”我木愣愣的應了一聲,不想深想他的意思。最近這段時間在對待柳程上,我的反射弧無休止的延長了,看到桌子上那兩隻小桶時我纔想起來自己要說什麼:“那兩桶吃的,多少錢。”
他那邊靜了一會兒,我聽到他笑起來。
“你還和以前一樣。”
我麼?和以前一樣?哪裡一樣,我自己都不知道,他都和以前不一樣了,我怎麼可能一樣。
他接着說:“兩桶總共一百五,你現在欠我錢了,得還,這是顧潼守則。”
“哦,怎麼還。”我想了想對他說:“那下次我再給你安排相親的時候帶給你。”
“把上面的塑料蓋子打開,看到拉環了麼?”他說。
我照做,將桶蓋子打開,看到拉環後對他說:“看到了。”
他說:“恩,拉住,用力往起來提。”
我再次照做,然後鐵皮封好的蓋子開了,有黑芝麻的香氣撲鼻而來。
他繼續說:“另外一個也一樣。”
我將另外一個也拉開了。
“恩,都開封了,還不回來了,不退貨了。”
“早點睡吧,晚安。”
我盯着桌子上那兩個被我拽下來的鐵皮蓋子,突然回過神兒來,大罵一聲,我操!被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