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不蒸公的?”我好奇的問他。
他看着我笑道:“天涼,公蟹的寒性比母蟹大一些,你還是多吃點蟹黃好,反正家裡吃,也不必分公母。”
我有些後悔問他了,這種程度的關心還是少一些爲好。
他倒是也不在乎我沉默,將鍋裡接好水,開了火,邊清洗蟶子邊對我說:“蒸螃蟹的時候要將肚子向上,這樣蟹油不會流出來,更美味。你一個人三隻能吃掉麼?”
“最多兩隻就好了……”我說。
“海鮮喜歡爆炒還是燉湯?口味重還是偏清淡,要不兩種都做?”他回頭看我,我想想也就沒客氣的直接說:“爆炒!我是無辣不歡的人……”
他笑道:“行,燉湯確實也沒有海帶,下次有機會再做給你。”
有些冷場,我其實想找藉口去客廳看電視的,但又不知道怎麼開口,總讓他覺得我躲他好像也不好。
袁哲問我:“那次從你家回來,小廣問我能不能養一隻小狗,你養狗經驗多,要不給推薦推薦?”
我本來以爲小廣怕狗的,原來只是害怕凱薩那麼大個頭,我居然安心不少。他這算是問到我點子上了,我話匣子一開就停不下來,從建議選的狗種到狗的性格,從狗狗幼年時期的養護一直到成年後的飼養,事無鉅細的講了個遍。
袁哲一直在忙碌着手裡的事,卻還是會很認真的聽我說話,偶爾和我搭幾句,發表一下自己的意見,也重複一下他已經領悟到的信息。我說完了螃蟹也都上鍋了,然後他洗乾淨手給我倒了一杯熱水,示意我去客廳沙發上等着,他爆炒的時候會有油煙。
我坐在沙發上,手心傳遞着水杯的溫暖,有些想不通,他老婆當初是怎麼出軌的。不過,也許我知道答案,人總是在沒有吃虧的時候不成熟,分開後想的更明白,就如我現在的狀態。
說是不知道自己爲何失去戀情的人都是胡扯的,其實每個人心裡都很明鏡,知道感情爲何棄自己而去,知道在那段沒有結果的感情裡自己到底錯在哪兒了。
有的人失去後痛定思痛,改變自己,完善性格,於是在未來的某一天,重新被幸福砸中了額頭。而有的人自暴自棄,變本加厲,就算是還能找到另一半,也從一開始就註定了兩個人一輩子的不幸。
我想,袁哲的妻子一定是後悔的,只是袁哲堅決不肯回頭。這個固執的男人,我能感覺得到,他非常需要一個人依靠他,讓他爲她遮風擋雨,指明前路。可我也知道,我的性格,真的不適合他。
被螃蟹的特有香氣勾的快沒了魂兒,我真的特別想不顧形象的將面前的小傢伙兒們全部拆光吃光,可是念在身邊有個孩子,還有個男人,我裝的相當痛苦。
說起來我觀察力也是很敏銳的,小廣和我一樣,喜歡吃蟹黃,蟹肉都給他爸爸吃,到底還是個任性的小孩子,只是隱藏太深,深的讓人心疼。
“這邊這塊不能吃,是蟹的心臟,極寒哦,吃了容易拉肚子。”我看小廣掀開蟹殼就想吃,便將那塊螃蟹拿過來,用他的筷子很細心的將蟹心和蟹胃都挑掉,將成塊的蟹黃放在他碗裡。小廣起初是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他爸爸,又看看我。
“快吃吧,蟹黃涼了就不好吃了。”我摸了摸他的頭,小廣低下頭將我給他弄的蟹黃吃了,然後眼睛時不時還瞄向我手裡的螃蟹。
我一氣兒將五隻螃蟹的蟹黃全給他了,袁哲阻止過我,他阻止我的時候小廣就很乖的不吃了,但在我的堅持下,他最終還是讓小廣將那些吃掉。
他很乖,爸爸說吃,他才又將那些蟹黃吃了。
這是我第一次吃母螃蟹吃不到蟹黃,但是不知道爲什麼,啃着螃蟹殼我都覺得很高興。
小廣吃完飯會自覺的幫他爸收拾桌子,像模像樣的拿着垃圾桶整理食物殘渣,我將他手裡的垃圾桶接過來,廚房不愛進,收拾垃圾我還是在行的。我示意他進屋去學習,他還是先看看他爸爸,得到默許後才走了。
小廣關好門之後,我輕嘆一聲對袁哲說:“袁哲,你對小廣是不是有些太嚴格了。”
袁哲本來在擦爐臺,聽到我的話停下了,難見的嘆了口氣說:“男孩子,總要有所擔當。”
“他還那麼小,這樣讓人看着很心疼。”
“是我的錯,不能給他一個溫暖完整的家。”
袁哲說這句話的時候,是有些懊惱的。
我覺得我不能再接話了,再接下去我怕我一感動直接說那我做他後媽得了。人在衝動的時候會犯很多錯誤,有的是不能彌補的,我得理智。
“螃蟹很好吃。”我扯開了話題,他又開始擦爐臺,看着我很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說:“蟹黃都讓你喂那小傢伙了。”
我本來是想對他說他太客氣的,本就應該我謝謝他的款待猜對。但是我愣是被他的眼神給逼的沒有說出話來,我察覺到,他看我的眼神不同了。
那是,絕對認可的眼神。
我發現感情這東西,越接觸越曖昧,就算你自己說和他絕對只是朋友,可你控制的了自己,控制不了別人的心。我不知道自己是哪兒讓他這麼認可了,只覺得這樣下去不好,我還沒收拾好自己的心,就險些沾染了另一個男人的情。
愈來愈亂了。
“我有東西要送給你。”袁哲整理好之後洗淨手,從書房裡拿出來一隻金色的布袋,十六開書那麼大,挺沉的遞在我手裡。
“這是什麼?”我望着那隻袋子。
“心經。”袁哲說着示意我打開。
我將裡面的東西取出來,總共九本,翻開來確實是佛經,袋子裡還有筆,金色的中性筆。
袁哲說:“知道你心亂,一時半會兒好像也沒有頭緒能整理的過來,我就去請了這個,煩心的時候抄寫一些經文,不知道你會不會牴觸這些。”
我有些驚訝的望着他,這份禮物也太……我其實不信佛的,但我尊重佛家道家的一切,見了寺廟也會進去拜,還會和米米去不同道觀求籤。
“這條手珠是拜託同事從泰國請的。”他說着又給了我一隻盒子,裡面是挺長的一條手珠,能繞在手腕上幾圈那種,白色的小珠子,每一顆雕成蓮花的樣子。
我愣着,不知道該不該接手。
袁哲拉住我的手,將盒子放在我手裡,輕輕拍了拍我的手後就鬆開了:“其實我想幫你整理心情,但是既然你不願意我參與你的過去,那我也只能想出這樣的法子幫你。”
我心口一陣陣發堵,我該說點什麼呢?腦子轉不過圈兒,攪合了半天,我只能假裝開玩笑:“你就不怕真把我給渡明白,出家當姑子去?”島找討血。
袁哲笑了,眼神依然直白的望着我問:“哈哈,你沒那麼容易看破紅塵吧?”
我不敢再看他,低下頭,微微說道:“謝謝你,我且抄抄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