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同送給老大的時候,他表情嚴肅,但眼角分明藏着笑,太奸詐了。
我坐回辦公桌給自己泡了杯咖啡,柳先生喝咖啡的樣子挺順眼,看的我都有些饞了。
隔壁桌美女小姜看到我邊喝咖啡邊轉筆看網頁,湊過來奪了我的筆說:“哇塞!童童,客戶真大手筆,早知道我替你去。”
“什麼啊?”我被她這莫名的驚歎鬧的有些茫然。她揮揮那根黑色簽字筆說:“萬寶龍的簽字筆,你不會告訴我,是你自己順路買的?”
小姜這一咧咧,對桌小美也加入了討論:“這玩意水貨都一兩千,這客戶行啊!這麼器重你!”
我捏着筆仔細看才發現,還真是萬寶龍的。虧了,配個真筆帽我還得倒搭不少錢。
小姜一臉八卦加羨慕的說:“童童,你抓點緊,來個逆襲總裁之類的,那就是公司佳話了。”
小美忍不住吐槽她說:“你小說看多了,童童又不是灰姑娘,論起來也算響噹噹的女王大人。再說總裁就算真有,簽字筆不是純金的都拿不出手。”
“我女王麼?”我還真一點兒沒覺得自己傲慢。小姜對我說:“其實就是女漢子的尊稱。”
很好。我知道我嘴這麼損是爲什麼了,都是她們教壞的。
Skype上突然彈來老大的消息:“應客戶的要求,風能的這個創意需要九位美女的健康笑容。會做成大型海報等一系列宣傳產品,公司不打算聘請專業模特,咱們組姑娘們的笑容就很健康陽光啊,同時也會動員全公司女同胞一起參與進來,模特就選你們中的九位。這是一次絕佳的宣傳自己的機會,沒準將來你們誰被更大的廣告公司看上,一舉成名,怎麼樣,有沒有很心動?快來積極踊躍的報名吧!”
“給錢麼?”
“多少錢?”
“給錢就去。”
差不多十多條回覆,全部都是這句。我沒問,默默的打了兩個字:報名。等着下面的回覆。
老大崩潰了一分鐘後回了一句:“你們這幫現實的女人啊,本來就是爲了節約成本……”
Skype默了,剛纔冒出來的傢伙們全沉了。我把打出來報名刪了,也打算默的時候,老大又爆字了:“給錢!拍攝當天管三餐,雙倍工資!”
“報名。”我很淡定的打字敲出去,等的就是雙倍工資這句話。
晚上統計報名的時候,除了幾個懷孕的,基本上全公司的女同事都報名了,三十多個人選九個,競爭還蠻激烈。我運氣不錯,拍攝那天被選中了,而且居然還站在最中間的位置。
我不太清楚這張海報會掛在哪裡,但柳先生如果看的到估計又得鬱悶好一陣子,一想到他會不爽我就特別爽,我這是要變態了麼?
創意上線之後反饋效果不錯,客戶給我們發了好評郵件,我粗略估計柳先生是沒看到那張海報,不然這封郵件鐵定夭折。算着蕾娜也快生了,又是一個週末,我下班後打包了一些便當,回家的路上我給他打了電話。
“柳先生,蕾娜是不是要生了?”
他聽到我的聲音心情估計又很複雜,不冷不熱的回了一句:“恩。”
他沒掛電話。我得寸進尺的又問:“明天我能帶凱薩去看看她麼?”
“不能。”他回的很乾脆。
我心想,傲嬌個什麼勁兒啊。我不屑的打算掛電話了,他又說了一句:“她現在不能和別的狗打鬧。”雖然他這句解釋無足輕重,我倒是覺得挺舒服,說不出緣由的。
“那我自己去看看她。”我說的是肯定句。
已經再次做好準備他會掛我電話了,沒想到他又補充了一句:“你現在在哪兒,我接你,現在過來看吧。”
我愣住。太陽已經落山了,我又一次有了它從落下去的地方升起來的感覺,這人的性格讓人摸不透啊……
週末我這種單身掌櫃沒約會,確實沒什麼事兒,但是怎麼算着天也晚了,我獨身去見男人好像有些不合適。可想來藉口也沒什麼不對,看看狗而已。
我猶豫了幾秒,告訴了他我所處位置。
“我不遠,到了聯繫。”他說完掛了電話。
十多分鐘,他開車過來了。沒帶蕾娜,但我還是很自覺的鑽到了後座的位置。他沉默的開車,不和我說話。怪人。
“蕾娜現在吃的多麼?肚子大不大?”我沒話找話。
他沒理我,挺沒趣的。
本來以爲他住別墅之流,沒想到只是商務公寓,這邊都是白領租住,沒產權的房子,我不禁又好奇的問:“柳先生不是本地人吧?”
他停好車子解掉安全帶說:“蕾娜吃的不太多,挑食,肚子大了。”
我驚訝的看着他。這人的反射弧不是一般的長!
“以前有種恐龍,體型特別大,一般來說你在它尾巴上踩一腳,它半個月以後纔回頭。”下車後,我自言自語的跟在他身後走,他突然停下,我差點撞他後背上。
他微側着頭說:“我開車的時候不說話。我不是本地人。你也沒必要用恐龍指桑罵槐。”
我罵他了麼?我驚訝的看着他,他沒理我繼續走了。罷了,對他這種小心眼的人,沒啥好解釋的,看狗要緊。其實我本來可以不來看蕾娜的,過來的原因還有一個,顧米一直都想要凱薩的小崽子,我今天也正好趁此機會問他願不願意讓一隻出來。
他住23樓,一開門蕾娜已經特別溫順的等在門口,給我一種錯覺,她也就是隻狗,換成人估計會像日本老婆一樣溫順……我瞬間邪惡了。
柳先生外表看似光鮮,家裡和衆多男同胞一樣,亂到人瞠目結舌,我能理解,一個男人一條狗,屋子裡鐵定乾淨不到哪兒去。
“你也是剛下班?我這兒有便當,吃麼?”我好心的問。
“不用。”他果然不給面子。
半個多小時後,棒約翰的小哥敲了門,香噴噴的披薩。我不由得嘆了一聲,萬惡的工資差距。
蕾娜肚子確實大了一些,但快生了還不太明顯,小狗估計是不多。我想起顧米的囑託,對柳先生說:“小狗的去處,你想好了麼?”
他看着我,看錶情是不太理解我的意思。
“你總不可能也養着?大型狗有禁養令不說,萬一不止一個,將來可都是會長大的。”
“你有何建議。”他估計是真沒考慮這個問題呢,問的中肯。
我特溫和的笑着說:“上次電影院你見到的那個姑娘,家裡條件很好,住別墅有院子,你要是放心就給她一隻。”
柳先生沒什麼表情,看不出來是在思考,我又加了一句:“她可以給錢。”
他表情瞬間又不對了。
“在你看來,是不是什麼東西都能用錢衡量?”
這個傲嬌的男人,我和他非親非故,朋友都不是,算作買賣交易也不可能缺了錢吧?他怎麼就那麼在乎這個呢?
我聳聳肩說:“我缺錢,自然喜歡用錢衡量,而且我是明着直說,總比藏着掖着強。”
蕾娜這時候從屋裡叼出來一個東西,扔在地上扯着玩。是本臺歷,上面沾滿了她的口水,雖然封面已經被扯碎了,但我還是看出來就是我們當時拍的廣告,照片上的我就剩了個腦袋,笑的特陽光。
柳先生也看到了檯曆,居然清了清嗓子,不好意思的看着我。他也有不好意思的時候?
我不在乎的笑嘆一聲:“當模特真可憐,形象就這樣隨意被踐踏。”
“我不是有意把檯曆給她玩的。”
我擡頭看他,他這是在和我解釋麼?哎?他今天很不一樣?
“沒啥,反正是我兒媳婦玩的,兒媳婦不喜歡婆婆乃情理中的事,我是不會和她計較的,畢竟也是我兒子對她用的強,她內心必然也是極不情願的。”我說罷拍了拍蕾娜的腦袋。
柳先生本來正常起來的神情,又崩潰了。
我要的就是這個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