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家的日子過得很快,也很充實,穆曉傑家的生活也上升了一個檔次,不用光吃黑麪窩窩頭了,會摻點白麪,還會喝白麪糊糊。就着夏天時穆張氏悄悄曬得茄子蘿蔔菜乾,用鍋蒸過加點油,就是無上的美味。這期間曉傑隨她爹幹了很多事情,先是隨她爹進近山砍過柴,曉傑順勢打聽了山裡的現狀,準備有時間進山尋找機遇。再就是隨她爹孃進了縣城,穆張氏要來送繡活,穆其真要來置辦點粗糧什麼的。分家時的那幾袋麥子,起先沒磨成面,曉傑她娘去借的李雲飛家的麪粉,等磨好了又還給他家。李嬤嬤給了很多大醬鹹菜什麼的,曉傑家沒有的東西。因這親事,兩家來往更密切了。那小小的準兩口,見了面那叫一個扭捏害羞,不知被曉傑打趣了幾十遍了。
趁着爹孃進城,曉傑曉祺死磨硬泡了好久,她們爹才答應只帶他們兩個來,曉紅看家,曉祿太小了,來不方便。曉傑爹孃去辦事,曉傑就跟着弟弟去城東的富人區撿東西,鄉下有很多日子過不下去了的,就會來城裡撿東西,運氣好撿着棉衣破布什麼的,縫縫補補這一年冬天就過去了,曉傑和曉祺走了很久,曉傑大體觀察了這座城,街上行人不多,衣衫襤縷的大有人,在發現這古代什麼都有賣的,鍋碗瓢盆,針頭線腦,衣襪鞋帽,掛件香包,零食小吃,醬菜醃肉,大衣小櫃,架子牀品,甚至雞鴨魚肉,豬牛羊肉,只要你有錢,都應有盡有。物品交易很是發達,並沒有像其他小說裡寫的那樣,女主隨便一個點子都會賺錢,這根本就是不現實的,所以曉傑在這裡沒什麼用武之地,靠她知道的那些事一夜乍富是不可能的。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她自嘲道。纔到那裡,果然那裡已經聚集了好多衣衫襤褸的人,曉傑和曉祺雖然稱不上衣衫襤褸,但也差不多,只有一件冬衣,洗得看不出了顏色,打着厚厚的補丁,顯得既臃腫又笨拙,那破破的大棉鞋,一點不暖喝也不跟腳,曉傑現在已經無法顧及形象,加入了撿拾的行列中,這裡其實就是一個天然大垃圾堆,那些富戶每天把不用的東西拿到這裡扔掉,所以這裡每天都有人,曉傑讓曉祺拿着揹簍在外面等着,自己在垃圾堆中穿梭,看得很準,不一會手裡就有幾件大破棉衣了,看不出什麼顏色的棉衣露出黃白的棉絮,看着還不錯,曉傑還撿了幾塊破布頭,回去洗洗,做鞋子襪子什麼的。塞進了曉祺的揹簍裡,又出尋找,功夫不負有心人,曉傑又在一個很深角落裡找了一大包東西,打開一看,是幾件挺新的男士布袍,還有幾件女式披風,就是褙子,最好的莫過於還有幾件女式頭花,就是鄒紗的。看着料子還不錯,曉傑衝曉祺招招手,示意他過去裝上,曉傑看看曉祺說道:“咱還挺有運氣的,咱們有衣服穿了。”看他姐那高興的模樣,曉祺下定決心說道:“姐,等我有錢了,天天讓你穿新衣,戴頭花”。曉傑拍拍他的肩膀堅定的說好。兩個姐弟見差不多了,怕爹孃擔心,就相約回去。
走在回去的路上,突然一個青年衝出來了,或許走得急了,摔了一下,倒在了地上。曉傑趕緊拉了弟弟上去救人,那是一個大約十二三歲的年輕男人,瘦瘦弱弱的,長得倒是挺好,脣紅齒白的,面如冠玉的,那劍眉緊皺着,大眼睛閉上了,長長的睫毛似在迎風起舞一般。那臉型如刀削劍劈一般,精緻中帶着剛強,容美中又有堅毅。那是一張有點矛盾的臉,但是矛盾搭配的恰到好處,多一分則冷,少一分則柔。嘴脣緊抿着,表情很是痛苦。臉上黃中帶青,不過一點不影響他的好相貌。曉傑讓曉祺扶住了他,看着沒什麼大問題,就像是低血糖,顯然是餓暈了過去,再者是冷的,真麼冷的天,只穿一件破了洞露出絮的棉衣,腳上還是一雙單鞋,不凍暈就怪了,明顯的飢寒交迫嘛。
曉傑讓曉祺扶住他半抱半拖弄路邊上,別讓行人撞了踩了他們,看看四周環境,曉傑進了旁邊不遠的的一個小吃鋪子,很小的門臉,只能擺幾張桌子,裡面很是忙碌,曉傑幫了一會子忙,那老夫婦才問她怎麼回事,曉傑說自己兄長餓暈了,就在旁邊,想討半個饅頭,一碗水喝,那老夫婦也是窮人,也穿着補丁衣服,但是看了一眼曉傑,嘆口氣還是拿了一小半饅頭給她,並用大碗倒了一碗水,曉傑一塊端了出去,躺在曉祺懷裡的男人慢慢轉醒,就看到一個如粉雕玉琢的女孩朝他走來,雖穿着很普通,洗的變色的打了補定的紅襖子,眼角上揚臉就帶了三分笑意,很是喜慶的小娃娃。
曉祺幫忙扶了他的頭給他喝水,後又把饅頭掰碎,就着水,細細喂在了他嘴裡……見他的臉色紅潤了起來,曉傑拍拍手,站了起來,輕推了他起來,說道:“你好了嗎?再喝點水吧,我們要走了,你能自己回家嗎?”曉傑隔他很近,如珠玉的聲音,輕輕地傳進了歐陽詠賀的耳朵,歐陽詠賀的臉霎時紅了,結結巴巴道:“在下歐陽詠賀,謝謝兩位救命之恩。”曉傑看他顫顫悠悠站起來了,乍一起一受冷風吹,渾身都冷得哆嗦。曉祺起了身:“姐,他可能是凍的,我扶着他,渾身凍得冰冰的。拉起了曉祺,從他背後簍子裡拿了一件厚棉袍,遞給歐陽詠賀,說道:“救命倒不至於,只是你很久沒吃東西了吧?多喝點水,吃點東西就不暈了,這衣服實話說是我們撿的,不嫌棄就披一件吧,回家用熱水煮煮再穿,能禦寒了。我們要走了,就不送你了,你也回吧。”拉了曉祺就走。歐陽詠賀聲音傳來:“沒問恩人大名呢?”“區區名字不足掛齒”曉傑沒回頭,徑直走了。
留下歐陽詠賀看着那兩個背影,在發呆,看着身上披的衣服,心裡有了淡淡的暖和,他就是這縣城廣青縣人士,父親是個教書先生,開了私塾授課講義在這裡也算過得下去,娘就是這附近村子的人家,這幾年他爹生病,花光了家中所有的積蓄,他娘就不大管他了,只管領着他弟弟住進了鄉下孃家中,不管家中爹和他的生活。爲了他爹的病,他賣了房子,這在陋巷中租了一間屋與他爹住着,沒有娘在身邊,日日過得很是拮据窘迫,他年紀還小,感覺被他娘所拋棄,對生活中滿了無力感……今天出來了大半天沒找到一點吃的,着急上火,又冷又餓的就暈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