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之後,我沒有再給秦扇打過電話,倒是她打過來幾次,說要抽空來看我。我不知道怎麼面對她,索性拒絕了。倒是趁機問了她有沒有辦法告杜辰淵,她的答案是,證據不足。
我也知道證據不足,可我怎麼能眼睜睜的任由杜辰淵這樣?任由命運這樣?
杜辰淵很少出現在病房,這和之前我住院把辦公室都搬到病房來的杜辰淵有着天壤之別,也許現在他正陪伴着賀嫣然在醫院裡散步罷。我爲什麼要讓他那般好過?
我讓宋姐回家幫我找那份離婚協議,我跟宋姐說,之前我犯糊塗,和杜辰淵吵了架,簽了離婚協議書,還把孩子弄沒了,可現在,我知道錯了,我知道孩子沒了,杜辰淵也很傷心,如果我和他離婚的話,他會更傷心。
宋姐是個善良的女人,陪着我抹了抹淚道:“我這就去給你找。”
我不想離婚了!我曾經想過要成全杜辰淵和賀嫣然,可是他對我的孩子下毒手,我爲什麼還要成全他們呢?我不離婚,看他怎麼娶賀嫣然?
我給杜辰淵打電話,每次撥打都被轉去語音信箱,我打給蘇婷,蘇婷說杜先生去了英國,具體什麼時候回來,她也不好說。
敢情我猜測他陪着賀嫣然在醫院裡散步都是錯的,他真正做的,是陪着她去了英國。得了不治之症麼?
所以說,杜辰淵不積點德,老天遲早會來收拾你!
宋姐回來說,家裡沒有找到離婚協議,還說杜辰淵已經搬出去了,家裡沒留下什麼他的什麼東西。
我那天讓他拿好離婚協議,他果然拿得好好的。我咬着牙冷笑,這樣就能當我不存在了麼?
老爸來看我,坐在牀前,那樣硬朗的漢子竟然抹了把眼淚,自從老媽走後,他從來不進醫院,即使是身體不舒服,也只是在鎮上的衛生所打兩針拿點藥,卻不想,這麼多年過去之後,竟然因爲我住院而來了醫院。
我朝他虛弱的笑:“老爸,我沒事,也許是上帝覺得我還照顧不了寶寶,把他們召回去了,等時候到了,會再讓他們回來的。”
老爸點頭:“辰淵讓我來陪你,怕你想不開。”
他讓老爸來陪我?果然還是害怕的吧,怕真的把我逼死,言家也不會放過他。
“心心啊,遇到這個事,他也難過,你發脾氣也要注意適當,知道麼?”
老爸的眼裡,一直以來都是我欺負着杜辰淵,因爲他會裝。無論是老爸,還是秦扇,都覺得他是對我好。事到如今,他在他們的面前還是維護着好男人的形象,只有我知道,他的心爛成了什麼樣子。
我乖巧的答應着老爸,我自己過得不好,沒必要讓老人家也跟着心裡難受。
我在醫院住了半個月,回到家裡又臥牀休息了近一個月,期間一直是宋姐照顧着我。杜辰淵不曾露過一面。我每次只要一想到杜辰淵逼我拿掉孩子之後,還能和他的前女友雙宿雙棲,心裡就跟刀刮似的難受。
但是,身體是革命的本錢,我想要革杜辰淵的命,就必須把我的本錢照顧好。
於是,八月初走出家門的時候,我已經圓潤到了一百一十斤,比懷孕前整整胖了十二斤,十二斤豬肉擱桌子上得有一大坨,何況長在身上。
但是我精神好了很多,也不似先前那般虛弱。出了家門的第一件事,是去帝一!
蘇婷在外面攔住我:“言小姐,杜先生不在!”
和我數月前來這裡的時候一樣的場景,所不同的是蘇婷的稱謂。我掃了她一眼:“你剛剛叫我什麼?”
“言小姐!”
我把桌子上的文件全掃在地:“我還沒離婚呢!”
蘇婷面不改色:“杜先生特別吩咐的,請言小姐不要爲難我。”
爲了一個稱呼爲難你,顯得我小家子氣,我深吸口氣:“讓杜辰淵出來見我,否則我讓帝一雞犬不寧。”
蘇婷道:“杜先生真的不在。”她看向身旁站着的兩個保全:“言小姐也不要叫我爲難。”
呵,果然是下堂妻連秘書都不如。我相信深得杜辰淵真傳的蘇婷,會做出讓人把我架出去的決定。不是怕,而是覺得沒有必要!
我憤憤的下樓,地下停車場,杜辰淵的邁巴赫果然沒在。蘇婷沒有騙我?可我要在他公司裡守着的話,應該能守到他回來吧。
來來往往的人很多,我站在公司門外,天氣太熱,汗水不斷往下淌,我知道帝一對面有一家咖啡廳,好過在這裡曬太陽。
咖啡廳裡冷氣開得很足,我想我的臉色一定很不好,纔會讓服務員的眼神那般奇怪。今天出門太急,我甚至忘了帶包,紙巾什麼的就更沒帶了。錢貌似也不夠,好在拿了一張卡,當然,又是杜辰淵的卡。有錢不用,我又不是笨蛋。
要了一杯咖啡,坐在靠窗的位置。從這裡看下去,陽光白晃晃的。路上行人行色匆匆,彷彿有很多的事情要忙,而我坐在這裡,孩子沒了,未來不知道該怎麼過。
對面帝一的大門看得很清楚,時有車輛停下,有人進入,有人出來。帝一的業務很廣,在j市來說屬於大型正規企業,纔會租了這麼豪華的寫字樓。
我知道杜辰淵不一定走大門,他那裡有直接從地下一樓到辦公室的專用電梯,但是,無論他從地下停車場出來,還是從大門出來,我這個角度都看得見。
音樂聲輕揚,這樣的清晨,人很少,零零落落的坐着,也聽不見說話聲。
我的手機擱在桌面上,手機屏幕黑着,從上面映出我蒼白的臉。這段時間一直在宋姐的照顧下,身體是好了許多,但由於不常外出,臉色很白,跟鬼似的。
想起那天晚上加班回家,和溫桁巧遇,的士師傅也曾說我像鬼一樣。花博會已經結束了,溫桁曾經來過電話,說他推了各種通告,會在果園村呆十天半個月左右,問我是否會回去,又說我身子越來越不便,還是不要坐車來去的好。
他還不知道我的孩子沒了,我也不打算讓他知道,也不是多麼親厚的朋友,雖然當初親密無間,可到底十多年過去了。
“言小姐!”
我沒料到在這裡有人認得我,一時間有點回不過神來。
“言小姐介意我坐這裡麼?”來人穿一身黑白條紋連身長裙,寬邊帽沿擋了大半張臉。
不用看臉,光聽聲音我就知道來人是誰。
我不想她坐下來,但顯然她不在意我怎麼想。
賀泠然已然落座,服務員過來詢問,她揮了揮手:“我還有事,說幾句話就走。”
我移目望去,不太顯眼的另一側靠窗的位置,坐着戴了墨鏡的女人。巧遇?還真是緣份!她們完勝!杜辰淵和賀嫣然破鏡重圓,只要和我辦完了離婚手續,要娶賀嫣然,也就是幾天的事情。
不過,如果我不離婚,不去民政局辦手續,一切自然不會那麼輕而易舉、順理成章。所以,賀泠然是料到了?來當說客,威逼利誘?
我便聽你如何威逼,如何利誘!左右無聊!
我攪了攪杯子裡的咖啡,看裡面的液體向着一個方向移動,微微擡頭看着賀泠然:“我現在休假中,如果和花博會有關的後續,賀小姐可以找我的同事。”
雖然我知道她大約要說什麼,但我裝不知道。
賀泠然道:“花博會的開幕式很棒,我的復出也打響了頭炮,謝謝你言小姐。”
你們用了什麼方法謝我?我在心裡冷笑,表面不動聲色:“我的工作。”
所以說完了工作,你該說到私人事情上了罷。我很期待你會怎麼說?是給我多少錢讓我離開杜辰淵,還是打算找一批人把我綁起來?
“言小姐身體好些了罷?”賀泠然道:“我聽你的同事說,最近休的是病假。”
想看見我難過?我的難過怎麼會給你看?我笑了笑道:“是的,身體不太好,不過,已經好得差不多了。”身體是好得差不多了,至於心裡的傷口,何必讓外人知道。
賀泠然道:“言小姐想必知道,我妹妹嫣然和杜先生曾經交往過。”
我點頭:“辰淵有和我說。不過,他告訴我他們兩年前就分手了。”
賀泠然道:“也許你不知道,他們現在又在一起了。”
我笑:“所以,你的意思是,你妹妹現在當了我和杜辰淵之間的第三者?”
我的聲音略微揚了揚,因着賀泠然的明星身份,服務員都捧着本子想過來找她簽名,是以特別注意這邊的動向,我這故意略揚了聲音的話,自然傳入了她們的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