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橋扭頭來看我:“嫂子,需要調頭麼?”
我回過神來,宋橋分明是故意的,受杜辰淵之託來接我,故意告訴我杜辰淵還擔心着我。
“不!麻煩你送我回家!”我對宋橋說,杜辰淵竟然把門關着,不肯跟我好好講話,我現在回去,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來。
宋橋搖了搖頭,嘆息了一聲,沒有多說。
回到東城,已經是凌晨時分了,夢娜姐和詩吟都不在,夢娜姐和陳毅然現在很是甜蜜的樣子,看來好事將近了。至於詩吟,也是終日面色桃紅,看來都很幸福。一個人的宿舍裡,我拉開窗簾,對面那套房子自從杜辰淵搬出去後,一直沒有再租給別人,這會兒對面一片漆黑。
便又想起那天他初搬來的時候,在陽臺擺弄着那張搖椅。便又想起,那天他牽着我回家,帶我去陽臺看,指着搖椅說,很想念在枕在我腿上的寧靜與安穩。是什麼讓我們之間一而再再而三的錯開?
我收住思緒,明天還有工作要做,容不得我再多思索。
洗漱完回到臥室,正要拉上窗上休息,便見對面那套房子裡竟然透出燈光來。我略微凝了眉,不敢相信對面那道晃動的身影,真的就是杜辰淵。
這人,明明不肯開門見我,又何必跟我到了東城?
我“刷”的一聲拉上窗簾,躺在牀上卻是翻來覆去。
白天的工作依然忙碌,兩個案子都到了緊鑼密鼓的階段,佳佳跟夢娜姐建議,我們忙不過來,需要增加人手。
夢娜姐笑而不語,只說接完這兩個案子,天成會有另外的打算。詩吟八卦:“姐,你是不是好事將近了?”
佳佳掃她一眼:“沒大沒小,姐的事你也想知道?”頓了頓又拉住夢娜姐的手:“其實我也要知道。”
我翻了個白眼,夾了一隻雞腿放到夢娜姐的盤子裡:“姐,我不是要八卦你,只是作爲天成的一份子,我想知道所謂天成的另外打算是什麼?”
夢娜姐故作高深:“時機未到。”
“切”三人同聲。
午餐吃到一半,一個電話打到了我的手機裡面:“言小姐,我是帝一集團杜總的助理,我姓孫。”
我腦海裡出現那個一臉嚴肅一絲不苟的女人:“你好,有什麼事?”
“是這樣,不知道您下班後是否有安排?”孫總助的聲音不帶一絲情感。
在這個時間打給我,又約的我下班後的時間,想必和工作無關。如果是杜清雅想見我,基於我和杜辰淵目前的關係,我也不想見她。
“抱歉,近段時間天成較忙,預計會加班到很晚。”我這話一出,正在用餐的三個女人都擡起頭來看我。
我走遠了些,便聽孫總助道:“好的,我會如實向杜總稟報。”
在她眼裡,估計我太不識時務,連杜清雅的邀約都敢推拒。我笑了笑:“有勞你。再見。”
雖然我很明確的拒絕了,可沒想到下午四點多的時候,又接到了邀約電話,只是這次,電話那頭的人,竟然是杜清雅本人。
“言小姐。”她的聲音很溫和,顯示着誠懇的態度。
“杜總,是策劃案還有什麼問題?”我假意不知她想約我,徑直往公事上推:“您稍等,我把電話給到我們陳總。關於案子,她全盤掌控。”
“心心!”杜清雅的稱呼變了一個:“是我要找你,和策劃案無關。”
該來的還是躲不掉,我靜靜等着她的下文。
“聽孫蓮說過了,你今天需要加班。不過,工作再忙,總是要吃飯的,我在東城那邊訂了餐廳,不會耽誤你太久。”杜清雅考慮周到。
“杜總有什麼話,電話裡說也是一樣。”我的語氣漸漸緩和了些。
杜清雅道:“還是見面再說吧,六點半,我讓孫蓮去接你。”
既然她都安排得這樣妥當,我再推辭怕也不好。索性應承了下來。
下午六點,孫蓮準時給我打電話:“言小姐,我在天成樓下,銀灰色的車。”
我默默的上了車,也沒有和孫蓮多寒暄,滿腦子都在猜測着,杜清雅要和我說些什麼。
孫蓮對我的印象大抵也好不到哪兒去,或者她本來就是這樣的一個人,天生冷麪,也就沒有更多的交流。
杜清雅訂的地方,離天成大約十五分鐘的車程,是一家韓國料理。
“杜總。”我跟杜清雅問了好,她示意我坐下,替我倒了茶。
杜清雅給人的感覺,從始至終都是溫和的,或者說,她給我的感覺。
我們國人講究婉轉,杜清雅並沒有在一上來就開始和我說正題,而是問了我最近忙不忙,工作會不會太累之類的家常,起初我有些不耐,但當她問到我爸的高血壓有沒有好好調理的時候,我才把那些不耐都給收了起來。
“謝謝您,有在吃降壓藥,不過鄉下空氣比較好,身體還算硬朗。”我回應着。
杜清雅道:“是,果園村我曾經去過,不過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
杜清雅的語速適中,不急不徐的說着,我漸漸放鬆了戒備,只把她當作是一個普通的阿姨一般。
菜上來了,她招呼着我道:“聽產你喜歡吃辣,這裡的辣白菜味道酸爽,可以試試。”
我應着,吃了一些。杜清雅倒是一直不曾動筷子,我纔回過神來,她還有話要對我說。
果然,杜清雅狀似不經意的問了一句:“昨天聽蘇婷無意提起,辰淵有去中東的打算?”
杜清雅應該知道我和杜辰淵之間鬧了矛盾,但還是以這樣的口吻問我,是想知道什麼呢?
我擱了筷子:“我也不太清楚,估計是有項目要做。”那天聽他和安吉洛通話,讓他把需要政府簽署的文件先簽下來,想必是和安吉洛有項目要動工。
杜清雅道:“你能不能幫我勸勸他。現在帝一的狀況,他若再離開,只怕……”杜清雅說到一半頓住了:“真是抱歉,上次想讓你勸辰淵,結果和辰淵大吵了一架。”
說起這個,我頗有些惱怒,一時間沒有控制住,回了一句:“那不是你們早就計劃好了的麼?”
杜清雅微微一愣,端了茶杯問:“嗯?”
我索性也坐直了,這件事情讓我腦子一直不太清醒,從杜辰淵那裡得不到答案,便從杜清雅這裡下手吧。
“杜辰淵一直在設計溫桁,設計沈家。不惜把我也利用、算計在內。這段時間他離開帝一,和杜總您發生爭吵,不就是想讓外人知道,他杜辰淵爲了一個女人,不要帝一集團了,讓外界對帝一的防備鬆懈麼?”
我不吐不快,語氣激憤了些:“那天他和杜總的爭吵,也是設計中的一環吧,否則,媒體如何得知你們的爭吵?否則,你們的爭吵又何必昭告天下?”
杜清雅沒有任何的情緒波動,只是靜靜的聽我說完。
我咬了咬脣,繼續道:“只有我像個傻瓜,以爲杜辰淵是爲了我,最後走到衆叛親離的境地。”
杜清雅聽我說完,才遞給我一杯茶:“說了這麼多話,該口渴了,先喝杯茶。”
我愣了愣,杜清雅道:“原來你是這樣想的啊。”
我呆了呆,莫名的臉紅了紅,覺得在杜清雅面前,自己就像個無理取鬧的孩子。
杜清雅道:“你和辰淵因爲這個吵架了?所以他纔要去中東?”
這個還不夠麼?我擡起眸子,聽杜清雅說得這樣風清雲淡,彷彿這不是什麼大事一般。可杜辰淵利用了我耶,誰會甘心情願被利用?還是被深愛的人利用?
“看來,你很在乎辰淵。”杜清雅笑了笑道:“否則,你爲什麼會這樣在意?不過,如果我告訴你,辰淵那天和我的爭吵,並不是我們自導自演的戲,你會相信麼?”
杜辰淵也這樣說,杜清雅也這樣說,那我的困惑呢?杜清雅明明請了杜辰淵坐下好好聊聊,怎麼會大吵一通?
“起初的時候,辰淵的確因着我突然找你來而發了脾氣,但最終見我並未爲難你,也就緩和了語氣。我同他說了帝一的現狀,這些現狀,他也都瞭解,但這孩子倔,一旦下定了決心,便不肯再有半分讓步。”杜清雅說着那天發生的事情:“也是我不好,如果不那樣急切,或許他也不會和我大吵一架。那天我接到德國那邊的消息,說是我哥的身體狀況大不如前,因着我哥逼辰淵娶沈小姐的事,辰淵到現在也沒原諒他,至今爲止,一次都沒去德國看過我哥。我那天勸他去趟德國,用的語氣也嚴厲了些,就吵起來了。”
“至於媒體,我後來讓孫蓮去查過,是石副總請來做專訪的。現在帝一的局勢不穩,一切暫由我來主掌,石副總那邊得了這樣的機會,自然會大作一番文章。”杜清雅看着我,把當初的情況一點一點還原。
我呆呆的坐着,原來杜辰淵自始至終都沒有利用我,他一門心思的,只是想把我們之間的幸福找回來,可是他爲什麼不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