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黑痣在包廂內,看看時間差不多了,就帶着兩個手下,一起出來,準備到大廳迎客。剛轉過樓梯,就看到蘇家三虎坐在大堂上,他們翹着二郎腿,在那抽菸喝茶。
丁黑痣微微一頓,昨晚的經歷還是讓他有點後怕。
“哈哈哈,三位兄弟早來啦,慢待、慢待,快請,到樓上包間雅座喝茶。”
蘇家三虎對丁黑痣都沒有好感,老大和老二沒有說話,蘇老三有點不好意思,畢竟人家請客吃飯,還笑臉相迎,他只好接口道:
“不用了,我們就在這吃着、喝着,等蔡小頭和李幫主來了,一起上去。”
丁黑痣得到蘇老三這話,內心大定。自己這次沒白來,只要能和他倆說上話,自己在貨運車站,就有了說話的底氣,那些散客、挑夫,他根本就沒放在眼裡。
丁黑痣見他們兄弟三人不上去,也只好打着哈哈,陪着小心,在大堂陪着一起等候。
蔡小頭和李幫主等人,來到酒店大廳的時候,發現六個人裡不見肖堯,心裡有點疑惑。在大堂等候的人,他們都不認識,也就沒有理睬。
蔡小頭不認識他們,但蘇老三還是認了出來,昨晚雖說沒看清楚,但蔡小頭那氣勢,一般人是不具有的,還有李幫主,也給蘇家三虎,帶來了強迫的壓抑感。
衛經理看到丁黑痣的相貌,心裡已經猜了個八、九不離十,但他不想給他做介紹人,也沒上前詢問。
丁黑痣是認識蔡小頭和李幫主的,但沒說過話。只是他倆不認識他而已。他眼見蔡小頭和李幫主都不和蘇家三虎打招呼,心裡知道,他們也是素不相識。他連忙上前自我介紹:
“蔡老闆,李幫主,鄙人丁仁,大家都叫我丁黑痣,也是鄙人請周老弟,請你們來赴宴的,來,請,請,樓上請。”
丁黑痣沒敢上前冒然要求握手,只是側身站到一邊,彎腰擺出一個請的姿勢,禮讓衆人先上樓。
“你到底是鄙人還是盯人?屬蚊子的吧?你把我小師傅的姓都改了,有你這麼亂改人家姓氏的嗎?”
丁黑痣被蘇老三調侃在先,責罵在後,心裡大呼冤枉。他不是自稱是老周的侄子嗎?這不是姓周還能姓啥?你們昨晚把我整的那麼慘,我連你們姓啥叫啥都一無所知。
蘇老三的話,讓蔡小頭等人停下了腳步。
“這位兄臺,你是說肖老弟是你師傅?”
“那當然,他說我直接喊他師傅,會把他喊老了,所以我就喊他小師傅了。”
蔡小頭想想,這完全符合肖堯那混不令的性格,於是非常客氣上前抱拳一笑:
“兄臺是肖老弟的愛徒,失敬,失敬。敢問兄臺貴姓?”
蔡小頭衝着蘇老三抱拳,一旁的李幫主和其餘幾人,也做了同樣的動作。
“不貴、不貴。我貴姓蘇,這兩個是我的堂哥,他叫蘇老大,他是蘇老二,我當然就是蘇老三了。不過,他倆都不是我小師傅的徒弟,只有我是。”
人的名,樹的影。
丁黑痣和他的兩個手下,都沒有享受到蔡小頭和李幫主等人的抱拳禮,甚至是愛理不理。
而這蘇老三,僅僅是姓肖的徒弟,卻受到他們如此禮遇,這姓肖的,恐怕不是稱兄道弟這麼簡單了。
丁黑痣暗暗的,爲自己昨晚忍辱負重,而慶幸喝彩。
丁黑痣在心裡鬱悶還在其次,最爲憋屈憤怒的,莫過於蘇老大和蘇老二。你說你老三介紹完就得了,幹嘛後面還要加個不過啊?
肖堯陪着三個妹妹和阿姨,在商場來回溜達,四個人逛的是昏天黑地。
周叔叔雖說已經被迫換上了新中山裝,那是他們硬要給他買的。他那不耐煩逛街的情緒,自始至終,都沒有從他臉上消失過。
“好了,時間差不多了,我們該去吃飯了。”
這已經不是周叔叔的第一次催促了。看着肖堯爲她媽和幾個女孩大把的花錢,他都心疼。
“肖哥哥,我們去吃飯吧,伯伯肯定餓壞了,靜兒也餓了。”
阿姨意猶未盡的後(hou 不滿的意思)了她爸一眼,撒氣的把手裡的紙袋,都塞到他手裡。大家裝作沒看見,一起走出商場,騎車直奔酒店。
“丁黑痣,你們三,去下面迎迎肖老弟,我們不着急,等他來了再點菜不遲。”
“好好。”
李進想和蔡小頭以及蘇家三兄弟聊聊天,但丁黑痣在這,他嫌礙事,就把他們打發走了。
跟隨肖堯一起走進酒店大廳的周家夫婦,一看到丁黑痣帶着兩人在裡面,心裡大吃一驚,趕忙拉住肖堯,就要退出去。
“周大哥、周嫂,快請進。那天是我不對,我今天爲你們擺酒壓驚,賠罪來了。還望大哥大嫂,大人不記小人過,原諒小弟那天的無禮。”
“大哥?大嫂?”
正欲拉着肖堯他們離開的周叔叔和阿姨,被丁黑痣的態度弄迷糊了。
這還是逼債時,那凶神惡煞的丁黑痣嗎?
這還是往日在自己夫妻面前,蠻橫無理,鼻子都翹上天的丁黑痣嗎?
這還是在窯廠,橫行霸道,吃人不吐骨頭的丁黑痣嗎?
丁黑痣的稱呼越來越親近,從周哥周嫂,一下就變成了大哥大嫂。肖堯越聽越膩味。
“丁黑痣,我可沒心情,聽你在這假惺惺認罪,肉麻套近乎,他們來了嗎?”
“來了,來了,都在包廂恭候多時了。”
“肖堯,這是怎麼回事?還有誰?你這是要做什麼?”
“孩子,走,咱們不在這吃飯了,快走。”
別人不瞭解丁黑痣,他們夫妻對丁黑痣,可是十分透徹,尤其是周叔叔,那就是一個無惡不作的混蛋,喪盡天良的惡魔。阿姨一把拉着肖堯,就往回走,她可不想讓肖堯,受到丁黑痣的傷害。
“你們先上去吧。”
丁黑痣這個苦逼啊,自己是今天的東道主,被來客兩頭推來推去,都不待見,這叫啥事啊?但他又能怎麼着?除了聽話,還能怎麼着?
“叔叔、阿姨,你們別擔心。對不起,是我騙了你們。我昨晚去找了丁黑痣,和他談了談,他知錯了,所以,他今天在這擺酒席,我把蔡小頭和李幫主也請來了,讓他們做個見證。”
“談了談?他就知錯了?”
別說肖堯用這話糊弄叔叔和阿姨,就連小雅和小愛也不信。阿姨被氣得不行,你這樣輕描淡寫的來敷衍我們,把我和你叔叔,都當作是靜兒啊?。
“你這孩子,怎麼不聲不響的跑窯廠去了?你也太不知道輕重了?你要是有個什麼,你叫我們一家,將來可怎麼活?”
阿姨大聲的抱怨肖堯,說着說着眼淚就流了下來。她想都不敢想,肖堯是經歷了怎樣的風險,就是肖堯活生生的站在眼前,她也後怕。
小愛也非常贊同媽媽的觀點,抱怨肖堯不該如此做事。小雅卻很後悔,昨晚沒把自己的不安說出來。
“肖哥哥,你是說蔡大哥也來了嗎?他對靜兒可好了,我們快上去看看。”
“蔡大哥對你好,那你以後做他妹妹好了,省得跟我們搶。”
他們都在爲肖堯昨晚的行爲,擔憂後怕,靜兒的突然插話,讓小愛氣惱的反駁起來。
“肖老弟,怎麼還不上來啊?周叔,周姨,你們好。我們去你家,家裡沒人,只能在這見面啦。”
還沒等靜兒說話,蔡小頭等人已經出現在樓梯口,很恭敬的以長輩之禮,招呼小愛父母。靜兒等人,都很開心的叫了聲蔡大哥。
大家一陣寒噓,來到包廂,理所當然的把周叔叔和阿姨推到了上座。丁黑痣趕緊把菜單遞上。
“周叔,周姨,你們二老先點菜。”
心思活絡的丁黑痣,見到蔡小頭和李幫主都喊周叔、周姨,敬以長輩之禮,他哪裡還敢再喊大哥大嫂?
可週叔叔和阿姨,聽着別人喊自己周叔、周姨,是那麼順耳,可聽他叫起來,卻如芒在背,渾身起雞皮疙瘩。周叔叔還是按照原先的稱呼說道:
“丁頭,還是你們點吧,我們隨便吃就行。”
“周叔,我是啥丁頭,您叫我小丁就行。”
丁黑痣還要勸他倆點菜,蔡小頭卻把菜單,從他手裡抽走了。
“靜兒,小愛,小雅,今這點菜的粗活,就你們姐妹三代勞吧,可不許省錢哦,撿你們喜歡吃的點。”
靜兒接過菜單,謝了謝蔡小頭。又看了眼小愛,你看,我說的沒錯吧,蔡大哥對我們就是好,連你也不列外。
漂亮的女服務員,趕緊站到三個女孩身後,等着她們點菜。
大堂經理可是特意過來,對她打了招呼,今天這一桌,一點也不能大意,若是她服務不周到,給酒店帶來損失,開除她都是輕的。
今天的服務員,不是上次的那一個,一向對自己的美麗,非常自信的她,今天面對點菜的三個女孩,真正的感覺到了什麼叫自慚形穢。
她就不明白了,那麼個小屁孩,怎麼兩個黑道老大,都對他那麼客氣,他又怎麼會有三個這樣漂亮的妹妹。
“服務員姑娘,你可以帶她們去另一個包廂點菜嗎?我們想在這說點事。”
肖堯把差點說出口的小姑娘,換成了服務員姑娘,怎麼聽都有點小別扭。
漂亮服務員回頭看了肖堯一眼,心裡很是不爽,“大姐”你都捨不得叫一聲,喊的那是什麼呀?
不但我比你大,就是比你小,也是可以叫得的,難道你不知道,大姐無大小嗎?心裡雖有不甘,但她還是乖巧的點點頭,帶頭轉身往外走。
“肖堯哥哥,我不出去,給靜兒和小雅去點菜吧。”
小愛知道今天這裡談的事,一定與自己家庭有關係,她決定聽聽,要了解了解真相。肖堯不忍攆她走,把做惡人的事,丟給叔叔和阿姨。
阿姨明白肖堯看過來的目光,笑着對他說道:
“肖堯,小愛也是家裡的一員,她也不小了,該讓她知道一些事了,你就讓她聽聽吧。”
肖堯點點頭答應了,小雅也想留下,但總不能讓靜兒一個人去點菜,她只得陪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