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編出這樣憋足的謊言,也虧得蝶氏說得出口。虞冉心中冷笑,任由蝶氏拽着自己的手,將昨夜燙傷的地方露給旁人看。
拓跋玉息直攢眉。虞冉的肌膚,怎是這樣就能夠露在人前的?
拓跋雲清一個箭步上去,撞開蝶氏,將虞冉的袖子放下,護到身後。這一系列動作,快得叫人咋舌,簡直就像是在護自己的心愛之物。
“側王妃……這裡有一壺茶,請喝下去吧!”他拎出一壺剛燒好的熱茶“砰”地一聲扔在桌上。
這重重的一聲,把蝶氏的希望直接粉碎了。
她太傻了……剛纔一急,竟然口不擇言了。
“怎麼,不敢?”拓跋雲清親手倒了一盞出來,舉到蝶氏面前,“你方纔不是說,昨夜嬸嬸灌你的是滾燙的藥汁嗎?與這個相比,應該差不多吧?”說着,他突然手一斜,直接將熱茶潑在了自己的手上,頓時,那養尊處優的白皙皮膚被燙得血紅。
“雲清!”
“雲郡王!”
拓跋玉息跟虞冉幾乎同時出口。
“嗬,哈哈哈哈哈……”拓跋雲清痛快地笑了出來,“看到了嗎?這傷跟嬸嬸的傷一比,怎麼樣?側王妃,這茶你可以喝了嗎?若你喝下這盞茶,仍能夠理直氣壯地說是嬸嬸、逼你喝下墮胎藥的話,我拓跋雲清,就相信你說的話。而且我保證,不光是我,我會讓所有不相信你的人,都相信你。嗯……快喝!”
他驀地將手裡剩下的茶往前一送,嚇得蝶氏一下子退後,倒進了圈椅裡。
見鬼了,喝下那樣滾燙的茶,不燙得腸穿肚爛就怪了,哪裡還有嘴巴說話!蝶氏惱恨,自己一時口快居然忘了掩飾這個細節。如今倒好……一步錯,滿盤皆輸嗎?
不,不……她絕不認輸!
她又一次起身,跪倒在拓跋玉息腳前:“殿下……這是雲郡王與姐姐串通一氣污衊妾身的,妾身的話萬萬不敢有假。殿下……這孩子是殿下與妾身的骨肉,妾身怎麼可能忍心去殘殺自己的孩子……嗚嗚嗚嗚,殿下,你一定要
相信妾身啊……”
“啪啪啪……”拓跋雲清鼓起了掌:“側王妃,你膽敢再說,這孩子是你跟王叔的骨肉嗎?”
“……”哭聲一止,蝶氏被嚇得都忘了哭。這事情也只有拓跋雲清一個人知道,難道……難道他爲了虞冉,不惜要賠上自己的名譽?
隨着拓跋雲清的掌聲,很快又進來一名太醫。
“鐘太醫是專司後宮的千金聖手,方纔我已命他偷偷去驗了夭折的胎兒。王叔,你想聽聽鐘太醫的查驗結果嗎?”拓跋雲清詭笑。
“你這是什麼意思?”拓跋玉息忽而想起拓跋雲清曾說過,蝶氏腹中的骨肉不是他的。可……這似乎並不可能。蝶氏對自己的真心,他是知道的,她不可能與人私通有染。
“什麼意思?我也想知道。”拓跋雲清道,“鐘太醫,有勞了。”
“是,郡王。”這鐘太醫是宮中的千金聖手,以前時常爲拓跋雲清的一干姬妾診平安脈。說起倒也與拓跋雲清相熟,故而他一有所求,他便欣然過來了。此時,他便按照自己的查驗結果,據實稟報道,“以臣多年的經驗,那嬰孩已初具輪廓,少說也有三個月了,而並不像側王妃說的,只是兩個月的身孕。”
拓跋玉隆後宮充盈,只可惜子嗣薄弱。一方面是拓跋玉隆自己的原因,另一方面則是後宮佳麗每每有孕,便總是莫名其妙地滑胎。故而鐘太醫在這方面的研究,可謂無人能出其右。
拓跋雲清故意請了這樣一位老太醫過來,真是煞費苦心。
鐘太醫已說得這樣明顯,蝶氏這戲就註定砸了。
“……”拓跋玉息突然發現,他的心,竟也還會爲這個女人痛。
他痛的是,她這處心積慮的謀劃,是不是早從三個多月之前就開始了?若他此時還跟虞冉好好的,豈不是真的要受到她的挑唆?
“殿下……殿下……”蝶氏淒涼地哭道,“殿下,妾身的心一直是殿下的,妾身做了這麼多,都是爲了殿下啊……”
“爲了我?”拓跋玉息捏住她的下巴,目露悲
涼,“爲了我,你與其他男人苟且?爲了我,你可以親手殺掉自己的骨肉?爲了我……你便可以任意栽贓她人?你這愛,我無福消受。”
他一下鬆開了手,將蝶氏扔在了地上。
“殿下,殿下……”蝶氏抱住拓跋玉息的一雙腳,死活不讓他離去,“妾身知錯了,妾身知錯了。殿下只要讓妾身待在殿下身邊,妾身就算當牛做馬也願意。求殿下不要敢妾身離開,妾身……不想離開殿下……”
拓跋玉息閉上眼,一直沉默着。
虞冉看在眼中,便似苦在了心裡。
蝶氏的孩子竟然不是拓跋玉息的?這大大的出乎了她的意料,更出乎了拓跋玉息的意料。他爲了她,不惜拋棄了自己。可是如今,這卻成了一個天大的笑話。此時的他,該是有多麼痛苦難堪?這樣多解氣?可,可她心中卻沉得發慌,沉得——透不過氣。
“玉息……”她默默來到他身旁,原本想說幾句安慰話,可拓跋玉息突然瞪了她一眼,無情的甩開了她。
痛……他正好揮在了她的傷口上。
可她更痛的,是心。
“你該幸災樂禍吧?露出這種傷心的眼神做什麼?”他惡狠狠說道,彷彿一丁點都感覺不到她的善意。
“你這是幹什麼?”拓跋雲清立即將虞冉護在身後。
“哼~哈哈哈……”拓跋玉息笑了起來,“好。很好……”只要雲清能夠護着她,他也就放心了。至少從今天這件事可以看出,雲清是真的想好好保護虞冉。這樣就夠了,就夠了……
“太上皇懿旨——”高通的聲音忽然傳了進來。
元蘭皺緊眉頭將高通帶了進來:“殿下,高公公前來宣旨。”
拓跋玉息彷彿一瞬變得更爲黯然。他再次貪婪地看了眼虞冉,心中恐懼着,這恐怕……恐怕是他今生的最後幾眼了吧?他好想看個夠,看個徹底,看個天荒地老。可,沒時間了……他是註定要撲火的飛蛾,而她,卻是花間蹁躚的彩蝶。
“有勞高公公了。”他淡淡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