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葛宸搖搖頭:“你從不張羅這些事兒,也不喜歡跟在人後頭去招搖。必然是有個緣故在裡頭,我就不知道你在家是不是能夠不操心。”
沉默了一下,擡起頭:“我擔心,有一天會出事,越是到了年下就越是擔心。只是盼着大家平安無事纔好,巡城御史官雖不大。只是手裡有着護衛九城的兵權,我哥哥不在,日後若能幫到你豈不是別什麼都好?”
“我就知道。”諸葛宸看了她半晌:“自打那天以後,你就是心神不屬。這些事兒不用你操心,只要你好好的比什麼都強。”好像也是想到了什麼,把她摟在懷中:“不論出了什麼事兒,我都只要你跟孩子在身邊,這個百官之首很多時候都是比不上一家人和和美美來得有用。”
“可是很多時候都不由人心想,這爭名逐利的心思就算你不想有,也會有人趕着你去做的。”淡淡一笑:“我原先也只想一家人平平安安的過,那樣子就是粗茶淡飯也是心甘情願的。只是真要每天黃齏淡飯,只怕你不瘋了我也瘋了。乾脆咱們還是該做什麼就做什麼好了。這也是一件很有趣的事兒。”
“嗯,每天跟人鬥智鬥力,也只有你纔會覺得有趣。”諸葛宸不等她起身,就把她抱到了榻上:“一點都沒見長好些,都跟先前差不多。”
“誰說的,只有你纔會這麼想。”嬌嗔着環上他的脖子:“那天見了管岫筠,是不是她比我好?一點兒都沒變纔是真的。”
“與我什麼相干?”諸葛宸在上頭凝視着她略帶醋意的眉眼:“不論妍媸都是別人家的事情,就算是九天玄女我也不稀罕。”
“我纔不信呢。”伸手刮刮他的臉頰:“只要是提起她,這臉啊都是紅的。也不知道是真不稀罕還是假不稀罕。總是我不如人好了。”
“你要是再這樣子勾纏下去,我可不顧你多大的月份。這個咱們可是試過的。”諸葛宸把她的手壓在枕下:“我都忍得都難受的,你還這兒放火。要是嚇着了他,可不是我的錯兒。”一面說一面俯身含住她的雙脣,久久摩挲撕咬着不肯放開。
“嗯,你別這樣子。”被他撫弄得氣喘吁吁,有些不勝其擾。若是這一下放了手,又有些不甘心:“等會兒嚇到孩子了。”
“我會很小心。”諸葛宸含住她白嫩的耳垂,呼出的熱氣惹得肌膚泛起誘人的粉紅:“難道你覺得爲夫是個莽夫?”
“嗯。”對上他寫滿了慾望的眼睛,管雋筠紅了臉:“只要是提起這個你就來勁兒了,每次都這樣。”接下來的話來不及說出來,已經被他含進了嘴裡。嗚咽着兩人糾葛不休,細密的喘息聲夾雜着若斷若續的說話聲,在屋子裡迴盪着來回糾葛不休。
“一晚上還沒看夠?”睜開惺忪的睡眼,一下對上枕邊含笑的眼睛。管雋筠忍不住嬌嗔道:“跟個孩子似地。”
手臂環上腰肢,撫摸着些微隆起的腹部:“就這樣才能知道他有這麼大了。”指腹在細膩的肌膚上慢慢遊走着:“答應我,不論日後遇到什麼事情,都不要傷害自己。我絕不准許有人傷害我女人和孩子,只是有些事情是無法預料的。”
鄭重其事的語氣正好印證了這些時候心中的忐忑不安,兩人好像都是在竭力避免什麼,只是也很清楚很多時候,根本就隱瞞不過去:“你,你知道什麼?”
“有件事,我看得清楚。”諸葛宸沉默了一會兒:“年後皇上要御駕親征,我擔心皇帝出征以後,會出大事。你別說我小心眼,我知道有些事要不是皇上護着你,只怕她不會安分守己到這時候。之所以賴着不走,只怕就是在等着這個時機。難得遇上皇帝跟你二哥,她不得不忌憚的兩人都不在,我擔心到時候我不能護着你周全。”說這話的時候,手把她緊緊摟在懷裡:“就是不要性命,我也不會讓你出事。”
管雋筠低頭看着兩人緊扣的十指:“要是死就能解決問題的話,我寧可出事的是我。兩個孩子,一個都不許出事。她最希望的就是我過得不如意,我偏生不如她的意。”異常堅定地看着諸葛宸:“到時候我自然有好主意,這個不到時候決計不能拿出來說的。”
“我信你。”諸葛宸忽然想到昨晚說的話,說是要把家裡的那些都分散到各處去,以這個管家婆的精明,怎麼會想到要把府裡的東西分散出去:“你想怎麼做,都行。”
“要是把這個大屋子燒了呢?”管雋筠笑眯眯地看着他:“等多少年的老宅子,燒了多省事。”
“行,只要你喜歡就是片瓦不存也不要緊。”諸葛宸點頭:“這件事你可是想好了?”
“什麼?”管雋筠暗地咬咬牙,只要有人敢動手,自己就不會放任她欺負人:“我說着好玩呢,也不知道是誰弄了那麼些個焰火加上花燈在家裡,只怕一個不仔細,就會出事了。”
“行行行,你說什麼都行。”諸葛宸蹭蹭她的額頭:“就想這麼賴在牀上,已經是封了印。要不是擔心等會兒那個臭小子過來,看到這樣子,索性不起來好了。”
“別說是稚兒了,就是外頭那些人看到成什麼樣兒。”管雋筠乜斜着眼嗔了一下:“瞧瞧您這點出息,也就記着這件事兒。”說着推着他起身,不妨被他壓在身下含住雙脣又是一陣勾纏索取:“嗯,就是這樣子會折騰人。”
年前最後一次進宮給皇太后請安,皇太后看到珠圓玉潤盡顯孕婦神色的管雋筠,忍不住多看了兩眼:“有些日子不見,倒是長了好些。反而是比先時好看了很多,哀家常說,你若是長好些就比平日好看。”
“這是皇太后體恤臣妾。”寬大的朝服下,從來不會顯出腰身的改變:“年下也沒有什麼好東西孝敬皇太后的,就用今年新進的雪狐給皇太后做了件衣裳,若是皇太后覺着還不賴,就算是全了臣妾的孝心。”
“幾時這麼會說話起來?”皇太后笑着讓宮女接過厚實的青綢面雪狐大氅:“年下,家裡的東西預備妥當了?”
“都好了,莊子上新進的頭茬果子也不敢自己先用,帶來給皇太后嚐嚐。”隨同大氅一起進獻的還有兩個大大的食盒:“都是家常的東西,沒敢預備太油膩的。”
“這就很好,你們姊妹幾個都是在哀家身邊長大。除了你,餘下的三個人兩個做了哀家的兒媳婦,一個是哀家的女兒。倒是你,在外頭時時處處都還要操心。每逢年節的孝敬,也都想得極周到。”皇太后笑起來。
“怎麼不見姐姐?”只要不是兩人單獨對唔,管雋筠一定是盡禮稱她做姐姐。不論別人怎麼看她,這個小心謹慎在旁人看來總是沒錯。
“她跟貴妃兩個到皇后那邊去了,皇后有了身孕,還要祭祖祭神。擔心她一人忙不過來,哀家就讓他們兩個幫襯着,也好叫我省心。”皇太后有了年紀,祭祖祭神禮儀繁縟,皇后哪怕有了身孕也要親歷親爲。
“是。”管雋筠微微一笑:“皇后娘娘主持中宮甚是勞乏,是該有人幫襯着才能叫人放心。”
“前兒還在念叨你,說是這麼些日子了也沒見你。怪想你的,索性多等等。等她們忙完了,一處在這兒用膳。前次你趕着家去,哀家唸佛出來就沒見到你的人影子。可見相府裡的事兒也是不少。”
宮女打開管雋筠帶進宮的食盒,皇太后看了看,宮女趕緊將皇太后目光掃視到的幾個小磁碟放到面前。皇太后用牙叉叉起一枚杏瓤酥咬了一口:“還不賴,比起宮裡做的精緻不少。聽說稚兒越發是伶俐了,這日後跟皇太子一起唸書的話,倒是個好的伴讀。”
“這都是皇太后跟皇上的恩典,稚兒小隻怕擔待不起。”兒子真的入宮伴讀未見得是件好事,只要是跟皇宮牽涉上任何關聯,都不好。
“也不急在這一時,總要等到稚兒到了進學的年紀纔好。皇帝那天也說了,當初老丞相給他做太子太傅好得很。日後少不得要丞相也做太子的太傅,這進學乃是頭等大事,耽誤不得。”皇太后對孫兒的唸書倒是用心得很,居然親自過問起進學的事情來。
“是。”每逢這種時候,都只是安安靜靜答應着,說多了也沒用。算算時候已經是差不多了,乾脆起身告辭來得好,省得等下見了那些人反而不自在:“時候不早了,只怕耽誤了皇太后午歇。等到了正旦的時候,臣妾早早進宮給皇太后請安。”
“不是說了讓你留在宮裡,用了午膳再走?”皇太后挑起一側眉頭,不論到了什麼時候,哪怕嘴上說得再好聽,她都不會在宮裡多待一會兒,而且對誰都不夠親近,就算是她親姐姐都是一樣。
“臣妾不敢耽誤了皇太后午休,家中也是走不開。權當是皇太后體恤臣妾,臣妾謝皇太后恩典。”這一下反而是皇太后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也罷了,說得這麼可憐。要是哀家不許你回去,倒真是不體恤你了。一路上小心,等你大好了再來。到時候可不許再說趕着要家去,要是再這麼說,就讓諸葛宸進來看看,可是哀家苛待了他的媳婦兒,一下都不願在哀家身邊多呆一會兒。”皇太后心下不喜,又不好在臉上露出來。只好是壓抑着火氣,緩緩說道。
“臣妾可是擔不起這個沉重,實在是家裡有事不敢多停。皇太后恕罪。”請過安,整整朝服退出了皇太后的長信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