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昕昀一早接到南中密報,南中王宮夜間失火,說是被老鼠碰翻了燈油。這幾天都沒有妹妹的任何消息,甚至就連管安平跟妹妹一起回去以後也是了無音訊。不想把這件事告訴諸葛宸,自從那天兩人深談過以後,對他已經滅有什麼誤解不誤解。目前唯一擔心的就是諸諸葛宸也爲此擔憂,這幾天稚兒都不理人。諸葛宸即便是看不見,但是心裡始終都是明鏡一般,發生了什麼事,他比誰都清楚。
細碎的腳步聲漸漸靠近,管雋筠一扭頭看到諸葛宸摸索着進來:“怎麼了,你來得這麼早?”
“不早了,原本就睡不着。”諸葛宸在他對面坐下:“有南中的消息?”
“是,南中王宮昨晚起火了。不過沒有任何人出事,只是一場虛驚。”管昕昀揹着手起身:“我想這不該是一場虛驚。”
“是她弄出來的,是要叫人知道她在王宮裡。”諸葛宸面色凝重:“我想一定是出了什麼意外,這兩天都沒有任何消息。否則不會有如此湊巧的事情,先前是失火這次又是。”
“你是說筠兒在王宮裡。”管昕昀驚訝地看着他:“爲什麼我大哥始終都沒有消息?”
“這就是我最擔心的事情,要是兩人都在一起也還罷了。若是她一個人,那就要出麻煩了。”諸葛宸冥思苦想了整整一夜:“要是可能的話,能夠進南中一趟最好。只要是到了那裡,就能知道發生了什麼。”
管昕昀抿着脣沒說話,一直都在告訴自己,他們不會出事。多出一個大哥,妹妹平安無恙,還有什麼比這更值得叫人期待的?已經給管鎖昀寫了信,告訴他這件事。很冥想的,管鎖昀不在京城,對於這件事就是興奮異常,而且還說這件事絕對是比什麼都來得避人高興。
沒有告訴他接下來的事情,要不說不定他會衝到京城就出管岫筠,問過諸葛宸的意思。諸葛宸只是要暫時穩住管岫筠,讓她以爲所有人都不知道這件事,這樣的話皇帝就能叫人盯住她,知道她所幹的一切。國法家規,沒有一件事會放過她。
一開始管昕昀也覺得這件事有些殘酷,畢竟管岫筠是自己的親妹妹。但是當諸葛宸拿出一封密報的時候,管昕昀的臉比什麼都難看。管岫筠居然跟南中王宮所豢養的死士勾搭成了自己的面首。
南中固然是蠻荒之地,只是管岫筠做的這件事還是叫人說不出口,孟優對她的不可容忍也是一個男人說什麼都不會原諒的。那天看到這裡,管昕昀氣得一天沒說話,沒想到會這樣不知廉恥。諸葛宸面色反而很平靜,只是淡淡說了一句:我的女人不是她。
這比什麼話都難聽,諸葛宸先前不是一直對管岫筠都是讚賞有加的,只是此話一出,那種難堪是無法言語的。就好像是吞下去一隻蒼蠅更在嗓子眼裡,吞不進去吐不出來,作爲一家之主的人,沒有什麼比這更讓人難堪了。
“將軍,大公子來了。”胡煒掀開幃帳進來:“還有好些人,就是沒有小姐。”
“請進來。”管昕昀看了眼身邊的諸葛宸,他說對了,要是筠兒不是跟大哥在一起,目前處境就很危險。既然是大哥一人回來,那麼帶來的人應該就是大哥的家眷,說到底就是素未謀面的大嫂。管晉捷已經見過了,想想以後還會有什麼樣的事情發生?這場戰爭還要把誰牽涉進去?
“大哥。”管昕昀剛要出去相迎,管安平已經帶着人進來。管昕昀的目光落在管安平身後的那個嬰兒身上,這難道就是暉兒?
“這是你大嫂。”管安平指着身邊的賀錦:“爲了避開所有人,我們繞了很遠。”
“筠兒呢?”管昕昀只是跟賀錦微微頷首算是見過了:“她出事了?”
“那日我們剛剛進了南中邊塞,就被孟優派來的人給發現了。筠兒被人誤認做王妃,跟着他們一起去了都城。”這幾天管安平無數次在心裡自責,要是自己能夠跟着一起去,是不是就不會出事了?可是那個地方真的是自己能夠去的?
諸葛宸的臉瞬時難看極了,預料中最壞的結果還是發生了。她真的在南中王宮,而且不知道要在那裡困上多久。孟優爲人陰鷙多疑,那女人又是個不會跟人討饒的。寧可自己固執到最後片體鱗傷,也不會說出半句軟話。
既然是這樣,這場火就是她再告訴別人,不要輕舉妄動。難道她不知道她這樣會讓所有人都擔心不已?諸葛宸冷淡地看着不遠處,即便是目不能視也還在努力尋找着光亮。要是自己早點用藥,是不是能都單人獨騎去把女人救回來。世事無常,自己顧慮得太多,沒有想到後面還有更多叫人目不暇接的事情賀錦懷裡的孩子睜開眼睛看着陌生的四周,不安地哭鬧起來。諸葛宸的冷凝臉瞬時柔和下來:“暉兒?”
賀錦起初並沒有注意到那個清瘦的身影,聽到這兩個字馬上轉眼看去,跟雋筠同樣清瘦的男人,丈夫說他是一國宰相。看去果然是氣度不凡,哪怕是目不能視,還是一樣。
“給我抱抱。”諸葛宸摸索着伸出手,賀錦把孩子遞給他,有些擔心會把孩子不小心碰觸到。沒想到諸葛宸把孩子緊緊抱在懷裡,就跟雋筠抱着孩子的時候一樣,夫婦倆還真是一樣的脾氣。雋筠跟他應該是絕配的,雋筠清冷孤傲還有着一絲自矜,只有這個男人才能跟她在一起。
睜着大眼睛的孩子,有些不習慣被別人抱着。出生以後除了母親就是舅母帶着,暉兒有些哭鬧起來。換做是以前的話,只要是聽到他哭泣,管雋筠一定會馬上抱過來,拍拍哄哄肯孩子馬上就會不哭了。賀錦這兩天跟孩子在一起,只是這孩子還是不那麼安分,很多時候都像是在找人,大眼睛四處看,不知道是在找誰。但是誰都知道,他親孃要是在這兒什麼都會不一樣了。
“哦,乖乖不哭。”諸葛宸在兒子臉上親着磨蹭着,泛青的胡茬將粉嫩的臉蛋帶出一片紅色:“爹抱抱,我們去找你母親。”孩子有力的哭聲好像是說明他生得甚是強壯,母乳和羊乳的哺育讓他比同母的哥哥更加強壯。
“這孩子比稚兒小時候還要沉手。”諸葛宸嘴角泛起一絲笑意,這是他的兒子,雖然跟預期想的不一樣,兩人一直都說要個女兒的。有個兒子就是稚兒的幫手,昨天跟稚兒說有個弟弟,稚兒正在爲那天母親不要他了,幾天都是很不高興,見了人都不說話。忽然多了個弟弟,不高興就省掉了很多。
賀錦還沒見過這麼寵兒子的男人,以前還總是覺得自己男人已經是把兒子寵得沒邊了,管晉捷根本就沒有任何負擔的長大,男人也從來不說要他去力圖上進,這兩天才知道,自己家的男人真是到了富貴已極的人家,看多了見多了,甚至是撿回的一條性命。所以纔會想讓兒子毫無任何擔憂長大,這家的男人真是奇怪。
管昕昀也跟着過來:“我看看,這孩子跟稚兒還是一模一樣。一看就是兄弟兩個,恐怕筠兒什麼事兒都是依着孩子的,要不也不會這麼嬌氣了。”
“不嬌氣,這孩子乖得很。”管安平接過話茬:“這幾日他娘不在,都沒怎麼吵鬧。而且會很是乖巧伶俐。只要是餓了,能給他吃飽就行。”
諸葛宸把兒子抱得很緊,不想再放手給任何人。要是那天自己不放手,而是執意要把管雋筠留下的話,不會發生後來的這麼多事情。管他什麼西羌和南中,也不要管什麼勝負,只要她在就行。現在什麼都不在什麼都沒有,甚至連她是不是安然無恙都不知道。
“她被南中人帶走的時候,說了什麼?”諸葛宸抱着兒子淡淡問道,始終不願在別人面前袒露出自己的軟弱,即使面前的人是她的親哥哥。
管安平見過他一次,當時就說他跟他父親是一樣的。只是想到他好歹是管雋筠的夫婿,也就沒怎麼動氣。因爲父親在日是很不喜歡諸葛氏一家的,就算是一朝宰輔也一樣。這次這樣說話,管安平很有些着惱:“你這麼掛着筠兒,怎麼不去找她回來?”
“我會的。”諸葛宸把兒子抱在懷裡想要出去,管昕昀攔住了他:“你這樣子抱着孩子出去,等會兒要是稚兒過來了,怎麼辦?”沒打算接過他懷中的兒子,想想也不會放手。
“怎麼樣?”胡煒拿着東西剛好是到了帳外:“有什麼新的舉動?”
“西羌跟南中真是起了紛爭,一大早就聽說南中邊城的士兵把對側西羌的軍民都傷了,死了好幾百人。”胡煒把手裡的軍報遞給管昕昀:“看樣子是真要的出事,只是沒人知道接下來會怎樣。”
“有小姐的消息?”管昕昀接過軍報草草看完:“南中都城應該是有消息的。”
“已經有人去打探了,說是南王跟王妃都好得很,沒有因爲那場大火而出大事。”胡煒抿了抿脣:“我想應該會有更多的消息。聽人說孟優有痼疾,小姐是不會不知道的。”
諸葛宸冷着臉,抱着孩子在不遠處坐下,臉看向窗外,似乎那邊會有什麼值得讓人期待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