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兒聽到這話更加不敢多言,這可是他們夫妻間最不能叫人插嘴的話,因爲這裡面是有不止是他們夫妻間的家事,還有更多的是未來皇家的家事。這就是最近朝中鬧得沸沸揚揚的事情,那麼多人爭相恐後巴結着丞相和丞相夫人,爲的不就是這個。
日後皇太子的外家,已經昭然若揭。這甚至比當今椒房貴戚的張家更加叫人矚目,畢竟這是宰相家,不是別人家。
“小姐,這話奴婢可是真不敢說了。”仙兒卻也不敢不說話,她小姐的脾氣她是最清楚不過。要是自己不接口,真的把她招翻了,等到晚上被丞相知道以後,再來賠情就更難了。
“沒什麼不敢說的,你是想着在我這兒說了話,回頭回去榮立問起來,你再說不出口。或者說了被人知道,只怕怪你沒起到說客的效用,是不是?”
“什麼事兒能夠瞞得住小姐?”仙兒笑起來,有些不好意思:“小姐,也不知道我這個和事老能不能有用。這麼些日子,小姐跟丞相臉上都沒有笑容。不說是奴婢,小姐看看連同小公子都是沒敢鬧騰。這是依依小姐小呢,要是大了只怕比奴婢這個和事老好得多。”
“她,不夠瞧。”管雋筠抱緊了女兒:“我們依依到底是棋差一招,比起那什麼芬芬還真是差得多了。明面上不說,心底還是忘不掉的。”
仙兒把手帕子遞給她:“小姐,這話可是有些委屈了丞相。誰不知道您跟依依小姐一直都是丞相心裡牽着絆着的,哪是您說的那樣子。”
管雋筠沒說話,抱着女兒起身走了幾步:“行了,你回去吧。我這兒不用你來問,該怎麼做我自己知道。”
“是。”仙兒聽到這話,不敢多停退了出來。
管雋筠臉色依舊冷凝,不論男人最初的想法是什麼,都不會讓那個芬芬多留着了。這是誰都無法挽回的事實,因爲絕不容許日後有人覬覦女兒該有的東西,哪怕不做太子妃,也還是一樣。不是說自己進宮是爲了什麼嗎?前車之鑑,絕對不許再出來一次。
如今安格還想要時時害自己的人依舊不死心,是誰都知道。就連那個男人都是心知肚明的,即便是這樣還要護着她。只是他忘了,這麼久以後,這麼多的風風雨雨告誡自己要是再往後退,必然沒有退路。
諸葛宸聽到榮立回說的話,沒想到一句話引出了這麼多麻煩,女人都是小心眼一點不假。難道她不知道男人也是小心眼的?其實她的每一次進宮,都是瞞不住人的。只要是遇到她進宮謁見皇后,甚至還會很湊巧遇到皇帝,都記在心裡。想要問她究竟說了些什麼,終究問不出口。
真的是有些口不擇言,要不然也不會說出兩人都覺得難堪的話:“行了,我知道了。”轉過臉看着他:“回去跟仙兒說一聲,要是夫人說了什麼話叫她難堪的話,都記在我身上。”
“屬下不敢。”榮立擡起頭,想笑還是忍住了。寵夫人寵到這樣子,還是要鬧彆扭。只是沒想到丞相還是不能當面去跟夫人說,只好讓這些人跟着遭受池魚之殃。
諸葛宸揹着手往後院走,暉兒正在遊廊上跟着丫鬟們躲貓貓。看到父親回來,興奮得大叫:“爹,爹回來了。”
“一頭的汗。”諸葛宸蹲身抱起兒子:“怎麼在這兒玩?”
“娘在生氣。”暉兒伏在諸葛宸耳邊:“爹,您不跟娘彆扭了。娘都不高興,午後仙兒姨姨來的時候,娘還哭了。”
“還在哭?”諸葛宸給兒子擦掉額頭上沁出的汗水:“依依呢?”
“依依被嬤嬤帶去睡了,暉兒不敢在娘身邊。”暉兒無限委屈:“嬤嬤說,娘跟仙兒姨姨說,娘要回舅舅家去。”
“沒有的事兒。”諸葛宸摸摸兒子的腦袋:“那是嬤嬤逗你玩的。”兒子這話還真是提醒了人,她要是真要回去的話也沒人攔得住,自來是說一不二的脾氣。就是個男人也不一定有他脾氣擰。
“爹帶我去找娘。”暉兒因爲哥哥不在家,妹妹又還小,能夠給他撒嬌的機會實在是不多了。
“嗯。”抱着兒子往裡走,才走了幾步路看到女人從嬤嬤手裡接過女兒,兩天不見依依這丫頭就好像有了很大的變化,玉藕般的小胳膊不住搖晃,夾雜着手腕上銀鈴的聲響,悅耳動聽。
依依看到哥哥很興奮,手舞足蹈要朝這邊撲。本來還是要帶着女兒過來的,一眼看到抱着兒子的人,原本就不多的笑意已經凝固住,旋即消失得無影無蹤。
“娘。”暉兒扭動了一下就從父親懷裡溜下地,一下跑到母親腳邊:“依依來,哥哥抱抱。”
“你哪能抱得動依依。”諸葛宸跟着過來,管雋筠把依依抱緊,牽着兒子的手往裡面走。根本不理會後面那人堆着一臉的笑意跟過來。
“娘,依依什麼時候纔會叫哥哥?”暉兒在母親身邊坐下,接過母親遞給他的杏瓤咯嘣咯嘣咬起來。
“再過些時候就行了,依依都開始長牙了。”暉兒和依依都是足月生的,比起稚兒來這兄妹兩要壯實得多。一下想到遠在邊城的稚兒,稚兒好像想要留在身邊都是一件難事。再多的不捨都由不得自己,心裡想得慌都見不到。
一下子心裡覺得空落落的,全都是爲了那個難惹。可是他說的話,叫人心寒。其實他心裡一直都是有別人的,絕不是自己想要撼動就能撼動的。
“我看看,都長牙了。”諸葛宸跟在後面,伸手去接過女兒。管雋筠放任他把女兒抱走,依依一看就是很貼心的女兒,就是在爹懷裡,還是咯咯笑個不停。
諸葛宸嘗試着把手指伸進女兒嘴裡,依依咬了下。覺得有點疼,諸葛宸微微擰眉。這就是那天咬了皇太子的小牙齒?皇太子還甘之如飴,這是不是有些意外呢?
他既然是把女兒抱走了,管雋筠並不多站,反倒是起身撣撣衣襬就往後面走。“娘,娘。”暉兒擡起頭,口裡還包着一嘴的杏瓤:“娘,別走。”
“啊啊,啊啊。”依依受到哥哥的感召,跟在後面搖晃着手腳:“啊啊,啊啊。”
諸葛宸笑起來:“你就往前頭走,看看這後面的三個人攆着你跑。”一面說,已經是帶着孩子過去。
好像是沒看到他似地,管雋筠到了房中,看着如意叫人收拾好的箱籠。箱籠上都是一件一件寫好籤子的,否則到時候要是漏掉了什麼東西就會很麻煩。
“這是誰讓弄的?”這一下才知道兒子說的話真不是孩子話。女人真的在收拾東西,而且把但凡是有了她影子或是印跡東西,全都裝進了箱子裡,這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兩口子吵架拌嘴是家家都有的事情,怎麼能說不高興就要走?
“是夫人讓收拾的。”如意正好在後面給管雋筠收拾大毛衣裳,聽到有人問話,趕緊出來:“丞相?”看到來人,有些失悔:說不定等下就會殃及池魚了。
“出去。”想都沒想,就把依依還有暉兒交到如意手裡:“暉兒,爹跟娘有話說。你跟妹妹和如意一起玩兒去。”
暉兒有些不情願,不過看到爹孃都是一副不高興的樣子,想要撒嬌的心思還是收斂住了。乖乖牽着如意的手,除了房門。
“到哪兒去?”諸葛宸看着一臉冷淡的女人:“收拾了這麼多東西?”
“跟丞相沒關係。”管雋筠繼續看着籤子上列出的東西,還有不少是要自己拿出來的。如意比不得仙兒,仙兒只要是自己說了什麼,馬上可以辦到。很多不能跟人說的東西,也只有仙兒能知道。
“胡鬧。”諸葛宸一下把她抱進懷裡:“什麼叫跟我沒關係,你到哪兒去別人不知道,我必須要知道。”
“放手。”管雋筠擡起眼簾,瞥了他一眼。諸葛宸的手越抱越緊:“放了你就走了。”
“也跟丞相沒關係。”“誰說的”說着已經覆上她的脣瓣,很多時候做比說好。
靈巧的舌尖梭巡着她的柔軟,原來想她是這麼強烈。管雋筠勾纏不過,又推不動他。硬下心狠狠在他舌尖咬了一下,甜腥的血液馬上瀰漫在兩個人的口腔裡。諸葛宸吃痛放開了她,兩人嘴角都帶着血漬。
“你真的咬啊”想着還在生氣,沒想到是來真格的。惱火地看着她,不慎碰到剛纔的傷口,說話就有些夾雜不清。
管雋筠轉過身不理他,掏出手帕子擦擦嘴角的血漬。還是一副事不關己的面孔,男人只好跟在後面:“那天是我的不是,一會兒急了說話沒個計較。這都鬧了這麼多天了,不說別的,下人們看着也笑話是不是。以後都不亂說話了,好不好?”
女人好像是置若罔聞一樣,很專注地做她自己的事情。諸葛宸急了,最惱火又最無奈的事情,莫過於她根本就不理人。看樣子還是老法子有效,下意識扭過頭看看房門已經下了栓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