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科舉正在進行的時候,江夏則專心致志的訓練着講武堂的教官。他訓練的東西雜七雜八,有隊列訓練、軍規背誦等等。
一旦出錯,鞭子立刻上身。若是敢出言頂撞,錦衣衛執法隊的人立刻衝出來進行抓捕,然後按照軍規,該打多少軍棍就打多少軍棍。
也有一些閒野慣了的江湖中人受不了這樣的約束,費盡心機想要逃跑,但是最終都被一一抓捕回來,視爲逃兵,就地正法。
慣歷生死的江夏,對於人命早已看得十分淡薄。若是放在現代,他絕對是個最不講人道主義精神的人。
不過鐵血之下,那效果也自是顯著無比。現在的教官們,一個個都對於聞令立行,多少有了一點軍人不動如山侵掠如火的感覺。
而算得時間,科舉的會試和殿試應該都已經結束了。那麼講武堂招收學員的事情就必須立刻開始執行,否則那些落榜的士子們就該要離開京師了。
一瞬間,皇娛司的大明日報上,頭版全都是“講武堂招生,棄筆從戎,報效國家正當時。當朝太傅江夏親任祭酒,凡經收錄之學員,一律封九品校尉,賜天子門生稱謂。月俸五兩,吃住全包。畢業以後,保送大明各大衛所,最低起步八品武官!”
而皇娛司的明星們,無論是老牌明星還是新生代的名字,個個都爲講武堂開了招員義演。他們親自念着江夏設計的廣告詞——報效朝廷哪家強,還是要選講武堂!
一時間,講武堂的名號傳遍整個京師。
不過江夏也沒侷限,他把招教官和學員的廣告交給了千門和錦衣衛,兩者或用飛鴿傳書,或用快馬送信。
那些廣告正以十分迅猛的速度從京師往外傳播。
如此浩大的廣告陣容,再加上九品校尉的官階、月俸五兩的高收入以及江夏個人的號召力,外搭還有皇上“天子門生”的吸引力。
別說是落榜的士子了,就算是已經高中的士子,有些人還只處於候補階段,對於這講武堂的招生都十分有興趣。
江夏在京師一共設立了八個招生點,招生速度非常的快。
不過江夏也不是每個來的人都要,首先這第一期招生最多隻能招一千人。中途恐怕還有訓練成績不過關,或者個人素質不過關者,要被淘汰的。
另外千門和錦衣衛全都被江夏發動起來,任何被經過初輪考覈過關之人,他的祖上三代全都被翻查出來。必須保證身家清白才能進入講武堂。
隨着時間的推移,講武堂的學員越來越多。而這一天,江夏剛剛下朝回到逍遙山莊,頓時看見幾個人正坐在他逍遙山莊門口的臺階上。
江夏身爲顧命大臣,又是不少讀書人心中的偶像,所以每天前來拜訪他的人都特別多。因此,江夏的門房審覈非常嚴格,等閒人根本就無法進入逍遙山莊,除非門房通報得到他的同意。
江夏讓韓慕楓停下馬車,然後掀開馬車的簾布跳下馬車問道:“你們是何人,在我府宅門口蹲坐有何用意?”
正中間一名滿臉鬍渣子,風塵僕僕的男子站起身來,他對着江夏行了一禮道:“參見太傅大人,小人高甲,原本是衛輝所指揮使。”
江夏打量了一下這個人,腦海中頓時想起他當年陪着朱厚照一起去河南平亂,曾經救下來了一個衛輝所指揮使,他將那人的容貌逐漸回憶起來,然後點了點頭道:“哦,我記得你。衛輝所指揮使高甲,險些被斬了腦袋,被我順手救了下來的那個。”
高甲一聽江夏還記得自己,頓時興奮無比。他重重地點了點頭道:“沒錯,想不到大人還記得小人。大人救命之恩,小人沒齒難忘。”
“客氣客氣,你今日前來是爲”江夏問。
高甲單膝跪倒在地,說道:“小人是來向大人自薦講武堂正堂教官一職。”
“講武堂正堂教官?”江夏愣了愣後道:“不對啊,你不是衛輝所指揮使嗎?堂堂正三品的官員,怎麼可以來做教官?”
“大人有所不知。自從您離開河南以後,小人在原衛所就幾經打壓排擠,官職一降再降,最後小人直接辭了官,回鄉經商。但小人又無經商之頭腦,最後虧損一空,所以特來投奔大人。”
江夏聽後點了頭頭,其實他對這高甲是有印象的。在開封府被圍,主將棄城逃走的情況下,他能當機立斷帶領衆將士突圍,也算是個人才。
江夏道:“那好,先隨我進府吃頓便飯,然後我讓人送你去講武堂。這些是隨你前來的兄弟?”
“是的,大人,這些全都是當初追隨過小人,然後被小人牽連的下屬。”
衆人立刻起身,對着江夏行禮道:“參見太傅大人。”
江夏頷首,道:“好了,一起進府吧。”
安排了高甲他們以後,江夏回到後院。
後院之中,幾位夫人正在打麻將。由於打麻將需要四個人一桌,所以烏圖雅和雪如沁也在。一共開了兩桌。
看見江夏回來,六位夫人紛紛放下手中的麻將,一窩蜂的擁過來將他簇擁在中間。如霜和念奴在詢問江夏是否勞累,要不要先吃點兒東西。
上官紫月和雪意則負責江夏到院中大樹下的搖椅上躺下,伸手幫他按摩着。魏菁菁給他簡單述說着大寧商品交易市場的準備情況,蘇媚娘則向他報告他的簫藝學習進度。
嘈雜雖然嘈雜了一點,但是江夏卻感覺到無比的幸福。
烏圖雅則一臉不悅,伸手將桌上的麻將推倒以後,起身走開了。
雪如沁深深地看了江夏一眼,也跟着離開了。
下午用過晚膳,如霜提醒着江夏,三日以後就要迎娶尹家姐妹和楊菁菁過門了。江夏點頭應下,然後回到書房查看最近千門送來的消息。
等到夜幕降臨,江夏將所有標註爲重要的消息看過一遍後,伸了一個懶腰準備起身回房。
而就在此時,江夏卻突然聽見了淡淡的琴音。
以他的聽力都只能聽見淡淡的琴音,那麼其他人根本就不可能聽見琴音所在。
江夏循着琴音的方向走去,一路走到東廂翠月湖旁的醉月亭旁邊。
亭中,雪如沁白衣勝雪,在月光的影射下就好似從月宮下來的人間仙子一般。
江夏站在原地,耳邊聽着琴音,眼睛看着專注彈琴的雪如沁。雪如沁的琴技高超,所以那琴音也是絕美。只不過她那琴音之中,似乎總帶着一股若有似無的幽怨。
江夏被那琴音帶着想到了很多事,想到了雪如沁陪着他一起闖蕩蒙古,辛苦來回。想到了雪如沁陪他再入蒙古,在王宮之中死戰袁天宗。
突然江夏彷彿福靈心至一般,腦中想通了許多事。他伸手給了自己一耳光,低聲罵道:“笨蛋,還自稱是花叢老手,居然這都沒懂人家的心思。”
江夏一步一步走進醉月亭,一直走到雪如沁的身後。
雪如沁武功如此高強之人,自然知道有人在她身後,她微微側頭以後便知身後站着的是江夏。手中的琴音只是稍稍停歇了一下,然後又繼續彈起。
江夏走到那石凳旁邊挨着雪如沁坐下,然後伸手攬住雪如沁的腰肢。
雪如沁的琴音再度停了一下,但是很快又繼續彈奏起來。江夏能夠感覺到,懷中的雪如沁身子微微顫抖着。
江夏伸出右手拉着雪如沁的手緊緊握着,因爲感覺有些微涼,江夏把雪如沁的手放在嘴下輕輕哈着氣。
雪如沁終於扭過頭來看向江夏,雙目之中滿是晶瑩的淚光,但是眼淚卻沒有從她的眼眶中溢出來。
雪如沁一下把頭靠在江夏的懷中,江夏緊緊地抱着她,左手在雪如沁好似碧玉般順滑的臉蛋上輕輕滑動着。
二人就這樣,誰也不說話,靜靜地坐着。
良久。雪如沁才幽幽發聲:“你已經決定了嗎?”
江夏點點頭,笑着說道:“只要你不覺得委屈,三日以後隨詩琴她們一起進門吧?”
雪如沁沉默良久,最後輕輕“嗯”了一聲。
夜空。繁星閃爍。圓月。皎潔明亮。
一對璧人兒,就這樣坐在涼亭之中,相互依偎着。一句話也不說,但卻能夠感受到濃濃的幸福。
次日早膳間,江夏把如沁的事當着衆人面說了一遍。唯恐天下不亂的雪意興奮地拍這手,說道:“我早就知道姐姐她肯定逃不過你的魔掌,沒想到真的被你拿下了。你可有福了,姐姐修煉的《玉女九轉功》,你取她處子之身,恐怕自身真氣直入大鼎之境也說不定。”
“玉女九轉功?”江夏這還是第一次聽雪意說起,雪意笑嘻嘻地說道:“具體的我也不知道,我沒練過這門功夫。反正等你和姐姐圓房以後,你自會明白其中的奧妙。”
江夏終日國事瑣事纏身,所以練武並不算勤奮,一身武藝停留在九中鼎的境界也有一段時間了。
想那鍾彬如今都已經是六大鼎的人,境界甩開他不知道多遠。每每二人鬥嘴,鍾彬眼神一變,江夏迫於無奈每次都得立刻噤聲。
正午的時候,崔政義來到了逍遙山莊。
作爲朝中要員,崔政義前來江夏自然得親自招待。
在中庭正院的大廳之中,一身便裝的江夏一走進去就拱手道:“崔兄,是哪股風把你吹到我這兒來了。”
崔政義也起身對江夏行了一禮道:“下官參見太傅大人。”
江夏頓時忍不住對他翻了個白眼,沒好氣地說道:“你再這麼客氣,一會兒我就不留你在我府上用午膳了。”
崔政義呵呵一笑,道:“好了好了,既然大人不喜我客氣,那沒有外人之下我就不再跟江兄拘禮了。此次前來所爲何事,相信江夏也知道吧?”
“你都還沒說,我怎麼知道?”江夏愣了愣道。
崔政義拍了拍胸膛,道:“好險好險,幸虧我來了一趟。”
“你難道忘了,今天晚上是恩榮宴的開宴之日,你作爲太傅無論如何都是要出席的。”
“哦哦哦對對,我記得前兩日那誰跟我說過,哎呀,事情一忙就忘了。”江夏拍了拍額頭道。
“不過如此小事,又何必勞煩你親自前來通知我?”
“看來你最近真的是忙昏了頭,難不成你忘了。此次恩科取士,由於皇上年幼無法欽點狀元、榜眼、探花。所以就由你們六位顧命大臣負責此事,只是如此有四個人選均有資格進入這前三甲之列,所以大家覺得在恩榮宴上稍作比鬥,以決出狀元、榜眼、探花之位。”
“哦,這個我記得。”江夏點了點頭,這件事他的確沒有放在心上,因爲最後他一直專心在處理講武堂的事,根本就沒管科舉的事。
這件事楊一清跟他說過,他只是隨口說了一句“請岳父大人多多費心”,其餘就沒有再多管了。
崔政義從衣袖之中取出四份試卷遞給江夏,道:“這四卷就是那四位士子的試卷,你看看吧。”
江夏接過去,看了第一眼就明白了爲什麼崔政義會親自跑這一趟。
崔政義放在第一張的試卷,上面寫着:“明槍易躲,暗箭難防。亦力把裡之威脅,恐更高於韃靼。”
很明顯,這張試卷並不符合科舉的題目,但是卻能進入四個侯選人之列,足以證明有顧命大臣欣賞卷中的論言。
江夏抖了抖試卷,耐心看下去。
這一看,頓時膽顫心驚。
試卷上分析:“現在大明皇上年幼,不僅有可能大明國內的文臣武將心思浮動,恐怕鄰國之中也會有人認爲這乃是取大明江山的最佳時機。
一旦提及鄰國,可能大家第一時刻想的就是韃靼,而會忽略一直以來和大明交好的亦力把裡。
但實際上,亦力把裡本身的國力並不弱於大明多少,再加上它和瓦剌接壤。瓦剌經歷過土木堡之勝,一直都對大明虎視眈眈。如今最應該防備的,其實就是亦力把裡和瓦剌合作攻取大明。”
江夏把卷子一收,微微吸了口氣道:“我要立刻見這個人。”